九、緣起之因

那是曆天十五年,戎馬一生的曆朝大將軍因為愛妻難產去世,悲痛欲絕,向皇上請辭隱鄉,皇上念他有情有義,便準了奏折,但是,另下一道旨意。

“商將軍自朕登基以來,一路護國有功,朕便封你為護國將軍,若有一日,我朝有難,將軍可要竭力輔佐我兒啊。”

商將軍正值壯年,聽著皇帝這麽說,當即跪下,望一眼朝堂下的皇子們,說:“臣領旨!”

官場的仗向來比戰場來的複雜,商正聲腦子裏回想皇子們的眸中深色,心裏冷笑的厲害,這座牢籠,可不是每個人都眷戀舍不得離開的,後宮勢力分裂,皇子們你爭我奪,他置身曆朝,再不自保,以後哪兒會有好日子過。

果然,曆天二十年,遠在西方林地駐守的商正聲就聽到皇帝暴亡的消息,宮裏傳消息的太監跋山涉水才通知到他,商正聲接了皇帝的遺旨,乘夜趕路,連一幹家眷都忘記了。

商沫兒小小的個子站在後門,看著自個兒爹爹又穿上朝服的英俊模樣,清秀的五官上看不出情緒,背上的竹簍不安地動著,她才想起來找爹是為什麽。

正準備把東西放下,商沫兒就被厲聲嗬斥:“商沫兒你好大的膽子,那是什麽臭東西,給我拿出去!”

商沫兒沒回頭,聽聲音就知道誰,默默地背著竹簍要回自己的小院子,卻被一個綠色衣服的女人抓住了胳膊,捏住了她的下巴。

這個女人,商沫兒不知道該叫二娘還是小姨,她的爹並沒有外麵傳說的情深意重,聽娘的奶娘說,她出生的那一天,本該在軍營練兵的爹爹卻在小姨的房間裏淫聲笑語,她娘誤闖知曉實情,氣得提前生產。

那奶娘還說,爹向朝廷請辭,是為了娘家的林子,那片山林,有一筆大寶藏。而且,這也是她能在這個家被養大的原因,那個奶娘是母親去前接觸的最後一個人,而商沫兒,是奶娘去世前接觸的最後一個人。

所以,商沫兒在這個家,除了偶爾被她爹討好,其他時候都是招人嫌的,尤其是這個親戚二娘和她的一兒兩女。

“商沫兒,你裝什麽啞巴!我告訴你,你爹不在,家裏我最大!快去,把你背上的臭東西給我扔了,否則,你就給我去外麵睡!”

沫兒搖著小手臂掙紮著,可是方依容哪兒放過她,提起她往門口一丟,啐了一句:“讓你不聽話!”然後,讓管家關上了大門,說三天都不準小姐進屋。

西方的荒涼是全朝人都知道的,商正聲選了那塊當作自己的陣地,即使是有護國將軍的頭銜,也沒有多少人奉承。遍地是山頭樹林的地方,商宅的構造也精致的好看,竹簍,空中木屋,怎麽漂亮怎麽建,這是他寵愛方依容的證據。

也是外界說的,商正聲愛女成癡的證據。

商沫兒背著竹簍向原路走回自己去過的林子,到了河邊,把東西放下,打開一看,被裏麵紅色的血嚇到了,臉色蒼白。

一隻通體雪白的狼用一雙奇怪卻漂亮的眼睛看著眼前被嚇壞的五歲女孩,一綠一紅的眼珠子倒影出她顫抖的身影,它不得不嘶嚎一聲。

“嗷嗚!”

“啊!”商沫兒又驚得大叫,原來不是隻小狗!

驚恐之情溢於言表,她吞了吞口水,又不忍心看它身上有那麽多傷,猶豫好久,才慢慢靠近。拿布擦幹淨血漬後,商沫兒的好奇心漸起,“你的眼睛真漂亮!”她撿的時候怎麽沒發現呢,還有這傷。

“你身上的血不會是我弄的吧?”商沫兒眼神清澈,語氣裏透著自責。然後,抱起它一一看,卻被狼爪劃了一下,尾指被劃開了,血一滴滴落在白狼的眉間。

“嗷嗚——”

商沫兒不知道它在叫什麽,手上的痛對常受傷的她來說不是很難受,但是她還是抱怨出聲:“怎麽你就是隻狼呢。”要是是一隻和妹妹們的一樣聽話的寵物狗就好了,一個人,一點不也不好玩,也沒有人對她好。

白狼額間的毛發潔白無瑕,剛滴落的紅已經無蹤,而原來的位置,隱約可見一束白光。它定了一會兒,恰好聽到商沫兒那句話,嗯嗯兩聲,像是不滿。

商沫兒看著它的眼睛,用手蒙住,心裏思考著該怎麽辦,這太漂亮的東西,不能讓其他人發現了,不然,她連唯一的擁有物也會被搶走。

連續三天,商沫兒果然都進不了門。空曠的山野林間人家並不多,商家是官家,有才有權,方依容的命令自然沒有人敢違背,商沫兒無依無靠,和白狼在山洞裏住了幾天。

她吃的都是生果,每次找來的食物也都分了白狼一半,餓了好幾天,終於在寒氣太重的洞穴裏熬出了病,商沫兒的身體變得虛弱,但是小人兒還擔心受傷過多的白狼會死,依舊堅持每天未它吃東西。

直到她昏迷暈倒。

而後,一人一狼,在林野間沒了痕跡。

曆天二十年剛過,曆朝岌岌可危,彼時,朝堂流傳,西方林野間有筆巨大的財富,護國大將軍當年請辭就是因為它,還說,得寶者得天下。

朝堂詭譎雲湧,穩坐皇位的三太子也聽信傳言,命護國將軍再次回鄉尋寶,等待著那筆天降的財富,等待著將覬覦他皇位的一幹人等打入地獄,以報多年不得如願稱帝的仇恨。

於是,有人開始遊蕩在山間,打破那片淨土的安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