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紫光寺掠寶慘案(11)
阿部秀子所講的故事,為我破譯手冊後半部分的內容,提供了非常大的便利。通過她講的"明文",來對應手冊中那部分密文,使我又掌握了父親的一些加密詭計和編碼技巧。
即使到了這一步,我也沒有向阿部秀子透露一點我正在破譯手冊的事。
我像當年的父親一樣,把這本手冊視如我的生命。我不會輕易對人的。
阿部秀子說:"我認識韓劍雄這件事,從來沒有向任何人講起過,現在世上沒有人知道了。紀軍,你怎麽突然問起韓劍雄?"
我吞吞吐吐沒有回答她這個問題。
阿部秀子就沒有再追問下去。她是一個從來不為難別人的人。
我反而追問她:"那麽,媽媽,日本投降後,你怎麽留在了中國?"
"我的丈夫死在了中國,他的屍骨和靈魂留在了中國。他是日本軍國主義的犧牲品。他們欠下了中國人民無數的血債。我決定留下來陪伴我那可憐可悲的丈夫,也想為中國人做點善事,替有罪的丈夫積點德。
"1943年,本來我是可以隨山三中隊去菲律賓執行任務的,但我想到去了菲律賓再回中國的可能性就不大了,於是我以身體不適為由,提出了留上海日軍部隊工作的申請。山三中隊不知是照顧了我的請求,還是有其他的考慮,換了個男軍醫去了菲律賓,把我留在了上海駐軍工作。
"1945年9月的一天,我所在的部隊奉命被遣返日本,我悄悄地鑽進了一家雜貨店裏藏了起來。躲避成功,沒有回國。從此後,我便在南京借住一家佛堂開業行醫。我的醫術和醫德很快得到了南京市民的認可,他們離不開我了。後來,我加入了中國國籍,被招進了望江樓醫院成了一名外科醫生。多年來,我同南京市民培養出了一種特殊的感。他們非常需要我,我也非常需要他們的這份感。
"可是,中國生了**,有人開始對我不友好。我現在經常挨批鬥,他們懷疑我是日本特務,但沒有人出來證明我過去同日本侵略軍有什麽關聯。今天,我把況全告訴了你,我的女兒。我知道你會給我保密,我知道你不會讓我受罪。我不想被他們整鬥而死,我還想活在世上為中國人多做些善事。我還知道,一些善良的老人知道我的過去,但他們從來不講這些事,他們不會為難我的。"
阿部秀子說這段話的時候,表複雜多變,最終已是滿臉愁容。
我現在越來越不能控製自己的緒了,撲在媽媽的懷裏哭泣起來。
媽媽勸我別哭了,說再給我講一個故事。當時,這個故事在上海灘傳得沸沸揚揚,她在日軍駐地也聽說了這件事。
"那時候,我就隱約感覺到這個故事可能同韓劍雄有關。我之所以這樣猜測,是因為當時韓劍雄一直在做與這個故事中內容相關的事。這是當年日軍投降時生的一個故事。我想,你會感興趣的。
"日本天皇宣布投降前的某一天裏,一個神秘女人攜帶重要資料從菲律賓抵達上海,驚動了國民黨的軍統、中統和**地下組織以及黑幫團夥。好一番爭鬥後,這包資料最終被中統搶得。後來,這寶貝神鬼不知地落到了中統組織中一個密碼破譯員的手裏。再後來,她解讀出了這包資料,但這個女人卻慘死在了日偽特務手中。
"這個神奇的女人獨自破譯了手冊,一時無人知曉,偶然敗露後,她神鬼不知地幹掉了知人。關於這個女人的事,我聽到了不少版本的傳聞,我歸整了一下,形成了阿部版本的傳奇故事。多年後,我弄清楚了,這個故事的主人公叫紀貞仁。"
阿部媽媽講得抑揚頓挫,有聲有色。她全然是在講一個與她沒有任何關係的故事。而我,是心裏淌著血聽完這個故事的。
我悲傷得幾乎暈過去。到今天我才知道,我的親生母親紀貞仁是怎樣犧牲的。她死得那樣壯烈、悲烈、慘烈。
我的母親死在了日本投降後日偽潛伏特務的手裏。
我一度擔心的那藏寶密碼手冊的複製本,居然被我母親破解,破解本卻又戲劇性地與日偽潛伏特務同歸於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