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唔有小朋友說等得不耐煩了,某雲唯獨怕被拋棄,遂決定今日雙更。一更中午12點,第二更晚上六點半。喂記得留言啊】

(一)

沛衣師兄見了我先是怔愣了下,隨即淡淡笑開了。在昆侖山時甚少見到沛衣師兄笑,如今一見卻是覺得有些晃眼。

他收斂了往日冷淡犀利的性子,整個人亦變得溫和了起來。隻是看臉型與身體,清瘦得異常厲害。

沛衣師兄放下藥簍子,問:“小師妹如何來這裏了?”

“我閑來無事,就是來探一探。”我指著他的藥簍子,道,“如何,今日采到好藥草了麽?”

沛衣師兄怔怔出神地望著三師兄所在的方向,幽幽道:“采了再好的仙藥,亦喚不醒他。”他隨即彎了彎眉眼,低下了眼簾,道,“小師妹來了也好,三師兄平日裏最喜熱鬧。”

我道:“三師兄總不會就這般了無聲息地安睡下去。他總會醒過來。”

“是麽。”

隨後我又與沛衣師兄閑聊了一陣。沛衣師兄問我,這幾百年過得好不好。

我自然說我過得十分好,時常去與各路仙神們做仙會甚為有趣滋潤,而且昆侖山有八卦的大師兄陪著我如何都不會寂寞。

沛衣師兄隻落寞地道了聲,過得好那便好。

我曉得他是故意沒拆穿我。有些話說出來連我自己都騙不過,更何況聰明睿智的沛衣師兄。

出了地底下上得地麵時,天色已晚漸入黃昏。

我欲打算回昆侖山去,沛衣師兄卻要留我在北極用晚膳。我就胡亂編造了一個借口,道是自己怕天黑下去了尋不到回昆侖山的路。

沛衣師兄自然也就不再強留我。

我坐上祥雲,快速離開了北極。

我怕我再不快點走,見到沛衣師兄對三師兄那般心心念念的模樣,就要忍不住告訴他,三師兄已經在複原了。

最終我沒有告訴他。

且莫說那仙藥能將仙元複原到個什麽程度,光是這複原的過程就已是漫長而煎熬的。我怕沛衣師兄曉得了,最終卻等不到三師兄醒過來,到時真的會崩潰。

就這般日複一日年複一年,再等個千百來年罷。

離開北極之後,我沒那麽急著趕回昆侖山。而是躺在祥雲上眯了一會兒瞌睡,任祥雲在天際慢悠悠地飄。飄到哪裏算哪裏。

隻是這瞌睡一眯,就不知道眯了幾天幾夜。待醒過來時,卻發現祥雲已經飄往了人界。恰好正趕上半個黃昏。

(二)

許久不來這人界,即使是將要入夜,大街小巷也仍舊比往昔要繁華熱鬧許多。

我尋了個無人之地落了腳,帶著灰毛兔子入了一間茶樓,正好能聽上說書人講最後一個故事。

我撿了個靠窗的位兒,讓小廝送來兩碟桃花糕和一壺清酒,好作消遣。

隻是我以往最喜愛的便是人間的桃花糕,如今再嚐一回,卻覺得味道變了許多,濃鬱芬芳得很。我還是比較喜歡桃花糕酥淡的味道。

倒是說書人所說的書,一成未變,仍舊是書生與小姐的愛情故事。但凡來茶樓消磨時日的茶客,皆喜歡聽一聽有情人終成眷屬的這樣一個結局罷,所以說書人的故事亦大多是個歡喜結局。

不用猜也知道,最終小姐與書生衝破重重阻礙,總算能夠相守到老。

桃花糕吃了兩塊有些膩,見灰毛兔子眯著眼,我便動了動心思撚了一小塊喂到兔子嘴巴邊。它動了動鼻子,隨即伸出舌頭來舔。

看它生得小巧,不想反反複複下來,也吃了有三五塊桃花糕。

這時忽然有人伸手拈起碟子裏的一塊桃花糕。我抬頭看去,卻不知何時我這桌邊坐了一位小哥。一雙桃花眼晶晶閃閃,正一手拿著折扇緩緩搖晃一手將桃花糕喂進口中,似聽書聽得正興濃的樣子,還時不時點一下頭翹一翹唇角。

似注意到我正打量他,他側過頭來,笑睨著我,道:“這書說得不錯,姑娘喜歡聽這些故事麽?”說著他又往我碟子裏拈了一塊桃花糕。

見小哥如此熱情,我也沒跟他講禮,遂將灰毛兔子抱到桌上,任它自己去啃桌上的糕點,道:“也沒多喜歡,就是閑得慌而已。”

灰毛兔子更沒與小哥講禮,兀自趴在桌上便動起嘴來,每塊桃花糕上皆留下一兩隻稀稀疏疏的牙印。

小哥看著灰毛兔子,臉皮抽了抽,幹幹笑道:“這兔子還真實在,長得亦是十分可愛。”

我順了順灰毛兔子的長耳朵,道:“哪裏哪裏。”

後小哥一直坐在我這桌,認認真真地聽書。聽到最後,說書人一聲驚木拍堂,道小姐與書生從此過上了幸福安寧的日子,接著台下響起疏疏落落的掌聲。

小哥收起折扇,執著扇骨有一下沒一下地敲擊著桌麵,忽而輕輕笑道:“故事便是故事,結局可以任意寫。事實上,有情人終成眷屬哪有那麽容易。”

我愣了愣,小哥便看著我,笑問:“姑娘你說是不?”

(三)

出了茶樓,外麵已經入夜了。街上燃起了昏暗的燭火燈籠,沿著街道掛了一長串。街兩邊,擺滿了小攤,檔主不停地吆喝著吸引沿街的行人。

如此一番熱鬧的光景,以往下凡間來倒是少見。莫不是這回給趕上了好日子麽?

驀地身旁有個聲音道:“隻怕是姑娘沒怎麽見過罷,這是夜市,比白日裏還要熱鬧幾分。”

我側眼看了看,見先前茶樓裏的小哥又跟在了我麵前。此人收起折扇,麵皮有幾分耐看,尤其是那雙晶閃的桃花眼,將滿街的萬千燈火都給黯然了去。

隻是,他為何要跟著我。

我往前走幾步,他便跟著走幾步。我停下來看著他,他便也停下來兀自風流地搖著折扇。似一塊狗皮膏藥一般,纏人得緊。

後我淨往人多的地方鑽,他倒不跟我生分,在後邊時不時出聲道:“誒姑娘慢點走,小心走散了我去哪兒尋你!”惹得旁人頻頻側目。

我一路走走停停,總算在街角處尋到了個有趣的地方,住了腳步。街角那裏掛著一張白色的布,布後麵點著燈火。四周圍觀的凡人皆安靜得很,像是在耐心等待著什麽。

忽然一陣鼓樂響起,隻見白布後麵倏地立起兩個精致的小人兒,隨著有人伊伊呀呀地唱,小人兒便做出各種各樣的動作,栩栩如生委實別致。

小哥在我身邊停了下來,問:“好看麽?”

見我點頭,他便又道:“你許久不來人間,這裏多了許多新鮮玩意兒你自是不知道。”他指著白布下方繼續道,“這叫皮影戲,你看下邊有許多細線罷,後麵都有人在操控呢,想做什麽動作便能做出什麽動作。”

說著他便撈起衣袖,衝我眨眼一笑,道:“你等著,我給你露兩手你看看。”

小哥自人群中艱辛地擠到白布後邊去,不消片刻白布上邊換了一台戲。大抵講的是一個小哥愛慕上了一位小姐,往小姐府上遞了許多次拜帖皆未得小姐回應。小哥品性急躁等不得那般久,遂一個夜黑風高夜便翻·牆企圖入小姐門戶。結果小哥手腳不夠靈便,自那圍牆上跌下一回又一回。

圍看的凡人皆被那上麵滑稽的動作逗得一陣哄笑。

我亦忍不住跟著笑了起來,看著小人兒跌倒又爬起繼續翻那高高的圍牆。

罷後,白布後邊蹭出一個頭來,麵色含笑,贏來四周歡快的掌聲。他衝我努努嘴,道:“姑娘可還喜歡?”

(四)

我不得不承認,那個皮影戲十分有趣,小哥玩弄得亦是十分精彩。然而小哥那般問我,我一時卻說不出喜歡還是不喜歡,遂轉身便走。

哪曉得,小哥著實是磨人得緊,在後邊三兩步就追上了我,仍舊是不住地問我喜歡不喜歡。

照理來說,我與他該是無冤無仇,奈何他對我緊追不舍。

我抱著灰毛兔子來來回回將整條街走了好幾圈,一直待街上繁華漸漸消停了去,可小哥還是緊緊跟著我。

我便停了下來,看著小哥。小哥不急不緩地搖著折扇,雙目染笑。

我道:“你為何要一直跟著我?”

小哥卻不答反問:“我跟了你這麽久,你就沒想起點什麽?”

我重新將小哥上上下下打量了一遍,道:“想起什麽?”

小哥無奈地翻了翻眼皮,正欲說話,不想此時對麵酒館裏走出三三兩兩的醉酒漢子,見了我倆先是交頭接耳私私竊語一番,而後搖搖晃晃向我們這邊走過來。

漢子想請我們進去酒館喝酒。他們口中說是要喝酒,可手卻不安分地向我伸過來,絲毫不知禮數。

隻是還不待我動手,小哥倒是先我一步,拿著折扇往那些漢子頭上一人敲了一下,道:“這大半夜的,還不回家睡覺陪老婆?”

漢子個個像中了邪似的霎時變得乖順得很,不住地點頭應和,然後勾肩搭背地往街道另一頭走去。

我狐疑地看著小哥,問:“你是哪路神仙?”剛剛我看得清楚,小哥雖用折扇敲漢子的頭,但扇骨上卻閃著仙光,儼然是他在施仙法。隻是先前他收斂了仙氣,我未留心沒有察覺出來還以為他隻是一般的凡人小哥。

小哥淡淡地笑了笑,道:“你果然是記不得我了。”說著他向我攤開手掌,上麵現出一張拜帖來,又道,“小仙玄夜剛入仙籍不久,曾向昆侖山送過多次拜帖,想拜訪山上的倚弦上神,不想一直得不到回應。”

我看著那拜帖,一聲倒是有些印象,將將出桃林時大師兄說過,有一隻小神仙往山上送了許多次帖子。隻可惜那時我不在。

我遲疑了下,還是接過了帖子,道:“真是不巧,前段時日我不在山上。”

小哥卻不大滿意我的回答,道:“喂,我都說了我叫玄夜,你怎麽還沒記起來?”

我動了腦子想了想,沒想出個所以然來,遂問:“玄夜是誰?”

小哥頹然道:“玄夜就是我啊。”

我“哦”了一聲,道:“那你想拜訪我可是有什麽要緊事麽?”

小哥歎了一聲,忽而中規中矩道:“既然倚弦上神已經收下小仙的拜帖,待小仙正式拜訪昆侖山時再說罷。今夜小仙就不打攪了。”說罷他便捏了仙訣離開了。

我望了望天,天幕月明星稀,今夜該是不會下雨。遂我捏了個決喚來祥雲,便躺在上邊,飛哪兒算哪兒。

咦沒人投書頁右邊的那個番外票麽,那我把師父的番外放在最後麵~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