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江喬醒的時候,沈隨已經去公司了。

他躺在柔軟的大**,眯眼伸了個大大的懶腰,幹淨的衣褲被人放在他一伸手就能拿到的地方。江喬不喜歡有傭人進臥房,因此這些事都是沈隨親手照顧的。

穿好衣服,簡單洗漱了一番,江喬邊打哈欠邊走下樓。

餐廳裏,傭人陳姨正在為他準備餐點。今天的早餐是火腿培根煎蛋,原材料都是從最好的原產地空運過來的,煎蛋是江喬最喜歡的糖心蛋,餐刀割開蛋黃,橙黃的蛋液流淌到烤的微微焦脆的吐司上,香氣撲鼻。

江喬昨天喝了不少,又和沈隨鬧到了那麽晚,因此今天食欲並不很高,吃了兩口就放下了刀叉。

陳姨見狀,小心翼翼地問道:“江少,是不是早餐不合胃口?”

“沒,還行。”江喬隨意抓了抓散亂的頭發,“就是今早不太想吃。”

陳姨轉過身,又端過來一杯牛奶,放到了江喬麵前。

江喬皺起眉:“不是說了,我不想吃?”

陳姨兩手抓著圍裙,緊張道:“江少,這是沈總吩咐的,說您昨夜沒吃多少東西,又喝了很多酒,怕您傷了胃,這才再三叮囑我一定要看著您把牛奶喝了。”

聽到是沈隨吩咐的,江喬翹起唇:“算他心細。”也不再拒絕,端起杯子將溫熱的牛奶喝了幹淨。

昨天江喬沒怎麽看手機,今天堆了不少未讀消息和未接來電,基本都是圈子裏和他玩在一起的富家公子哥。

他到底還年輕,雖然早早結了婚,但心裏還是貪玩的,身邊狐朋狗友不少,酒吧夜店更是常客。

江喬沒看那些信息,直接打給了自己的發小,謝晨樂。

很快,電話被接起,先是一陣震耳欲聾的音響和男女歡呼尖叫的聲音,隨後謝晨樂的聲音才傳過來:“喂?江少!”

江喬捂了下耳朵:“這麽早就在玩?”

“從昨晚起就沒停過!”謝晨樂似乎走到了一個稍微安靜些的角落,說話聲音聽著也真切了不少,“本來是給你辦的Party,結果你這個主人公沒來,我們幾個隻能自娛自樂咯。”

江喬嗤笑一聲,從一旁拿起煙盒,在桌上磕了兩下,抽出一根細長的香煙,咬在唇間點燃:“我要陪我老公,你們又不是不知道。”

“嘖嘖嘖,有了老公忘了爹……”

“你這話我可錄了,改天就放給我爸聽。”

“別別別,”謝晨樂忙不迭地認錯,“你是我爹還不行嗎?”

江喬悶笑一聲,正想問謝晨樂在哪裏玩,自己也去尋尋樂子,便聽謝晨樂又道:“對了,江少,那誰誰昨天回來了,你知道嗎?”

江喬怔了一下,沒反應過來:“哪誰誰?”

謝晨樂“哎呀”了一聲:“那誰誰啊!你老公的前情人!白念!”

“啪嗒”。

火星明滅,煙灰掉到桌上,發出幾不可聞的細響。

江喬兩指夾著將香煙從唇邊取下:“……他怎麽會回國?”

“誰知道,拿到學位了,就從國外回來了唄。”謝晨樂笑嘻嘻的,顯然對這件事並不怎麽上心,“可別怪我沒提醒你,你真得把你老公看緊點,之前他們情深意篤的,要不是白念突然出國,你們兩還真沒可能。”

江喬指尖幾不可聞地顫抖了一下。

他突然想起沈隨被誰調過的副駕駛座。

白念一米七二,剛好要比自己矮一些,那個對自己略顯狹窄的副駕駛座,如果是白念去坐,應當剛剛正好。

江喬許久沒說話,謝晨樂缺根弦,分毫沒察覺到他情緒的不對,還問:“江少,哈嘍,還在嗎?我們在紫月這邊玩,你要不要過來?”

江喬回過神:“不去了。”

說完直接掛斷了電話,拿起車鑰匙便出了門。

開車去江氏的路上,江喬的腦子裏想了很多很多事情,無一例外全都關於沈隨。

三年前,江喬正和自己的那群狐朋狗友在酒吧買醉,鬧得正歡時,忽然看到一個挺拔的身影推開了酒吧的大門。

酒吧很暗,燈光又閃,人來人往很是雜亂。但沈隨似乎天生就帶著吸引人視線的魔力,江喬被他的臉勾了魂,當場便一發不可收拾的單向墜入情網。

他撞了下身邊朋友的肩,抬起下巴示意他看向門外:“那個穿黑色皮衣的,你認識嗎”

他朋友咬著杯沿扭頭去看江喬指的方向,一挑眉:“那不是沈少嗎?”

江喬將這個名字在舌尖轉了一圈:“沈少?圈子裏的?”

朋友似笑非笑地看他:“江少一直在天上飄,怎麽會知道我們凡人的事呢?”

江喬咂舌:“別賣關子!”

“他們家好像是從南邊哪個小城市做起來的,今年剛進A市。”最後還是旁邊另一個女孩子一邊劃手機一邊回答了江喬,“不過江小喬,我勸你還是放棄比較好。之前不少人想勾搭他來著,結果嘛……”

“結果?”

“結果,人家對男朋友忠貞不渝,誰都不理。兩人據說是從學生時代認識的,已經快六年多了,即將談婚論嫁。”女孩聳聳肩,塗著橘色唇彩的嘴唇抿出一個嘲諷的弧度。

愛情,在他們這個小圈子裏,在金錢麵前,是最廉價與不值一提的東西。

江喬愣了一下,下意識回頭去找江喬的身影。

男人仍舊站在原地,雜亂無章的燈光拍打在他臉上,勾勒出近乎完美的線條。有不少人上前去搭訕,可他無一例外,全部拒絕。

那樣好看的人,那麽出群的氣質。江喬方才因為朋友的話語而略微平複的心跳又開始在胸膛裏活躍起來。

就在這時,一道纖細的身影撥開人群,一路小跑到男人麵前。緊接著,江喬便看見沈隨對著那個少年露出無比溫柔的笑容。他俯下身子,一把將少年攔腰抱起,轉身離開了酒吧。

——!

江喬不由自主地瞪大了雙眼。

這場景像是一根刺,在江喬的心尖上紮了一下,於是名為“嫉妒”的情感噴湧而出,如浪潮般,鋪天蓋地的將他襲卷。

江小少爺“為非作歹”多年,還從未有過想要卻得不到的東西,他眯起眼,端起茶幾上的酒杯,喝了一口。

“我要得到他。”

隨後,江喬找到了白念,承諾隻要他願意和沈隨分手,便給他最頂尖學府的研讀資格,否則就讓他連現在的大學都讀不下去。最後,白念屈服了,拿著江喬給的兩千萬美金支票遠走高飛。

半個月後,江喬如願以償的在父親公司舉辦的酒宴上見到了沈隨。

那時的沈隨失去了相愛多年的戀人,正是失意的時候,江喬趁虛而入,又是威逼又是利誘,最終成功得到了沈隨。

至今,已經三年了。

江喬當初也以為自己隻是一時興起,可一千多個相擁的日夜過去,所謂的玩玩已經變成了刻骨銘心的愛戀。江喬從不否認自己對沈隨近乎卑劣的占有欲,愛情不就是這樣的嗎?自私自利、極度排他。

好不容易日子安生了,可白念竟然回國了?

他怎麽能在這時候回國?

一想到他可能坐過沈隨的車,而沈隨昨天在自己的生日晚宴上遲到很可能就是為了接白念,江喬就妒火燒心,連抓著方向盤的手都因為過度用力而微微發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