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且對上他的眼神，心抽痛一瞬。
她將這份酸楚壓下去，道：“我的證據就是周太太手裏的終稿。”
“沈總之前也幫周太太設計過珠寶，設計後的終稿就在周太太手上。”
“周太太偏愛紙稿，而我和沈總職位不同，配備的紙筆也不同，隻要將以前的設計稿與這次的稿子對比，就能從紙筆上檢測出差異。”
這話一出，在場便有人笑了，“顧二小姐莫不是拿不出什麽真實證據就開始瞎扯了？紙都是紙，筆都是筆，能有多大差異？”
薑且定睛看向那個嘲笑她的人，說：“不同質量的紙筆，用料與製作方式都不一樣，因此差異巨大。”
那人被她如此專業認真的模樣震得一時不敢說笑。
沈柔雪已經將眼淚擦去，眼眶卻依舊微紅。
她心痛的歎了口氣，“歲歲，你何必要鬧到這個地步呢……”
說著，她又對顧榮京道：“既然歲歲要求對比驗證，那就驗證吧。”
“我找鑒定師，歲歲未必會相信，榮京，你找一個鑒定師來吧。”
說著，她又對周太道：“還得麻煩周太太讓人將兩份設計稿送過來。”
周太道：“小事。”
她也想知道這件事究竟是怎麽回事兒。
“行，我聯係李老師過來。”顧榮京說著，拿出手機打電話。
“歲歲，李正老師的名字你應該聽說過吧？”沈柔雪道：“那是書畫鑒寶界數一數二的人物，鑒別紙筆差異對他而言更是小事一樁，有他來鑒定，你可以放心了？”
薑且點頭。
“榮京，我剛才哭花了臉，想去補個妝。”沈柔雪又道。
“我陪你去。”顧榮京說。
“不用，我一會兒就回來了。”沈柔雪說著，提包離開。
薑且看著她走遠，眼底劃過一抹冷笑。
沈柔雪補妝十分鍾，再回場內沒多久，鑒定師李正，以及給周太送稿的人便都來了。
李正看著五十出頭，身後還帶了兩個徒弟。
三人對兩張設計稿進行一番檢測後，李正給出結論，“這兩張稿子的紙筆成分是一樣的，可以確定用的是同一套紙筆。”
“歲歲，你現在還有什麽好說的？”
有了結果，顧榮京臉色更不好了，“你實力比不上柔雪，得不到周太認可，不想著如何磨煉提升自己的能力，光想著搶奪柔雪的設計成果！”
“這些年我爸媽對你的教育，你都學到哪裏去了？！”
“不對……”薑且拿著設計稿，不可思議的搖頭，“這就是我畫出來的終稿，不應該跟沈總的設計稿是同一套紙筆的……”
說著，她懇求的看向李正，“老師，是不是檢驗錯誤了？能不能麻煩您再重新驗證一次？”
“顧二小姐。”李正卻正色道：“還請您不要侮辱我的專業能力。”
“這就是最簡單的鑒別紙筆，我怎麽可能弄錯？”
顧榮京見事到如今薑且竟然還要狡辯，怒火更甚，冷喝道：“薑且你鬧夠了沒有！”
周遭也議論聲四起，無一不在譴責薑且。
沈柔雪見薑且低頭咬唇不語，手裏緊握著設計稿，眼裏都蓄滿倔強淚水的可憐模樣，心中萬分愉悅。
前幾次是薑且僥幸，今天她別想躲了。
就在這個宴會上，她要讓薑且身敗名裂！
“嗯？”一片譴責聲中，一道老者的聲音響起，“誰說這兩張稿子用的是同一套紙筆啊，這分明從紙到筆，材料天差地別啊。”
“老人家您真能說笑，這兩張畫稿的檢驗結果可是李老師親自給出的，還能出錯嗎？”
突然出現一個攪局的老頭，沈柔雪心中不爽，麵上卻笑道：“您或許不知道，這位李正李老師可是當今書畫鑒寶界最優秀的鑒定師之一，經他手鑒定的結果就沒有出過錯。”
“這不過是一次小小的紙筆鑒別，他更是不會……”
沈柔雪話沒說完，李正已經頭都抬不起來了。
他對老者恭敬道：“曲老。”
沈柔雪話一噎，不敢置信的看向老者，“您是曲老？！”
曲老微微一笑，“是我。”
“不知我現在可有資格來說一句，李正的驗證結果不對？”
沈柔雪：“……”
那簡直是別太有資格。
現場已經有人驚呼，“竟然真的是曲老！我就說從剛剛開始就看他眼熟，這距離曲老上次在大眾麵前亮相都過去快二十年了啊！”
也有人年輕，孤陋寡聞，“曲老是誰啊？”
“書畫鑒寶第一人！李正隻是國內優秀，曲老卻是國際權威！轟動全國的月下琉璃案聽說過吧？那鑒定出《月下琉璃》是假貨，幫助警方順藤摸瓜將國內第一書畫造假團隊端了的人就是曲老！這可是國家認證的專家，警方都得親自上門請他破案的大佬！”
這些驚歎曲老聽了幾十年都聽膩了。
他置若罔聞，隻拿起那兩張設計稿，看向李正，笑容淡去，隻剩嚴肅，“這樣基本的紙筆鑒別，以你的能力來說，不該出錯，說吧，是誰讓你出錯的？”
李正剛入行時，有幸得到過曲老的點撥。
在這位老者麵前，他半句謊言不敢有，“是沈小姐給我了五十萬，讓我造假說兩張稿子用的是同一套紙筆。”
話落，全場視線齊刷刷落在了沈柔雪身上。
沈柔雪心慌不已，下意識道：“我沒有！”
李正道：“通話和轉賬記錄還在我手機上，沈小姐要看嗎？”
沈柔雪頓時沒話說了。
圍觀群眾們也啞巴了。
畢竟沈柔雪如果真的問心無愧，又何必買通李正造假結果？
剛才站邊沈柔雪，罵薑且罵得多起勁，現在就有多想穿回去讓自己閉嘴。
“沈總，您為什麽要這麽做？”薑且開口間，已經泣不成聲。
“盜取我的成果，對周太太謊稱是你設計的，騙取她的信任，還要反咬一口說是我盜取了你的東西，甚至聯手鑒定師來為你做偽證！”
“為什麽……於私我把你當我未過門的嫂子，於公我把你當上司，尊重敬重你，我自問從沒有對不起你的地方，你為什麽要這樣坑害我？”
“今天如果不是曲老在，我……我真是萬般苦楚都說不清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