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去的路上,夜幕已然降臨,街燈陸續亮起,張玲穩穩地開著車,岑琻鈺則靜靜地坐在副駕駛的位置上,目光有些呆滯地看著窗外那川流不息的車輛和熙熙攘攘的人群。

“她二人的情況真是令人唏噓不已,我原本還以為,即便鍾恒智陷入再艱難的境地,就算全世界都拋棄了他,唯一不會放棄他的那個人也該是楚幼珍呐,畢竟她過去可是為了鍾恒智,毅然決然地和自己的家族斷絕了關係。”

岑琻鈺輕輕搖頭,忍不住歎氣,聲音中透著幾分感慨,向張玲詳細地複述著今天所發生的種種事情。

張玲專注地盯著前方的道路,雙手緊握方向盤,專心開車,沒有回應岑琻鈺的話,隻是在一旁安靜地傾聽著岑琻鈺的猜測和分析。

“我覺得楚幼珍好像對鍾恒智懷著深深的恨意,而且這種恨意似乎是最近才開始產生的,這到底是為什麽呢?”

岑琻鈺眉頭緊皺,一隻手摸著下巴,陷入了沉思,努力回想著楚幼珍眼中那稍縱即逝、卻又令人難以忽視的恨意。

是後悔當初脫離家族跟鍾恒智私奔了嗎?可若是這樣,那也應該早就心生怨恨了吧,對方剛一出事就開始恨上了,這實在是不合常理啊?岑琻鈺在心裏不停地琢磨著。

就在這時,車輛緩緩行駛到了一處紅燈麵前停下。

張玲微微側過頭,輕聲開口道:“鍾楚愛可能不是楚幼珍親生的。”

“嗯?”岑琻鈺聽到這話,頓時瞪大了雙眼,像是受到了極大的驚嚇,一下子猛地轉過頭來,她驚得張開雙唇,聲音也不由自主地提高了許多,大聲喊道:“不可能!”

鍾恒智和鍾楚愛的親子鑒定證書是她反反複複確認過的,若鍾楚愛不是真千金,那她上輩子所遭受的那些苦難又算什麽?這一切豈不都成了一場空?

張玲不緊不慢,緩緩開口解釋道:“鍾恒智被送到醫院後急需輸血,在調查血型時意外發現,楚幼珍是 AB型血,鍾恒智是 B型血……而鍾楚愛是 O型血。”

岑琻鈺聽完,一時之間竟無言以對,整個人仿佛被定住了一般,一下子無力地靠在椅背上,大腦一片空白,試圖消化剛剛聽到的這個驚人的消息。

AB型血和 B型血怎麽可能生出來 O型血?按照遺傳學的規律,鍾楚愛可以是 A型、B型、AB型,但就是絕不可能是 O型血。

鍾恒智和鍾楚愛的親子鑒定證書岑琻鈺是再三確定過的,絲毫沒有作假的痕跡,二人的父女關係是千真萬確的事實。

那麽,如此一來,就隻有一種可能,鍾楚愛是鍾恒智和別的女人生的孩子!

岑琻鈺隻覺得腦袋裏仿佛有無數隻蜜蜂在嗡嗡亂撞,心中的震驚如洶湧的波濤,久久難以平息。“這怎麽可能?這太荒唐了!”她嘴唇顫抖著,喃喃自語道。

張玲目視前方,此時綠燈亮起,她繼續驅車前行,同時說道:“我也是偶然間聽到醫院的護士提及此事,起初並未放在心上,後來仔細琢磨了一番,覺得這其中定然大有文章。”

岑琻鈺眉頭緊鎖,猶如兩條緊緊糾纏在一起的蚯蚓,努力整理著混亂的思緒:

“如果鍾楚愛不是楚幼珍親生的,那楚幼珍這些年為這個家的全心付出又算什麽?她竟然被蒙在鼓裏這麽久,也難怪她會突然恨上鍾恒智。”

“也許這就是楚幼珍態度突然轉變的關鍵所在。”張玲應和道。

岑琻鈺咬了咬嘴唇,那潔白的牙齒在嘴唇上留下一道淺淺的痕跡,眼神中閃過一絲狠厲:“這麽看來,這一家子的事情遠比我想象的還要錯綜複雜。不過這倒是給了我們一個絕佳的可乘之機。”

張玲微微點頭,表示認同:“但此事還需進一步調查清楚,我們還需要更多切實的證據來證明。”

“嗯,你說得對。”岑琻鈺深吸一口氣,試圖讓自己平靜下來,“不過這已經是一條至關重要的線索,說不定能順藤摸瓜揭開更多不為人知的秘密。”

車子在寬闊的公路上風馳電掣般疾馳,發動機的轟鳴聲在夜空中回**。而岑琻鈺的心思卻早已飛到了那充滿迷霧、錯綜複雜的家庭謎團之中。

若是鍾楚愛不是楚幼珍的女兒,那楚幼珍真正的女兒究竟在哪裏呢?她還活著嗎?

二十年前到底發生了什麽?

原本貧富差距這樣大的兩個家庭抱錯孩子,本身就值得讓人深思,但是兩輩子以來,岑琻鈺從來沒有思考過這件事情,她隻能當是之前醫院的護士搞混了,才導致的這場悲劇。

但是想來,二十年前就算鍾恒智再落魄,楚幼珍也不至於和岑昌明夫妻倆在一家醫院待產。退一萬步講,就算真是一家醫院,兩家的嬰兒也不應該放在一處。

可是若是鍾楚愛並非楚幼珍生的孩子,生母另有其人,那麽和岑琻鈺搞錯的可能性就大大提升了。

因為鍾恒智可能本來就想偷梁換柱,用小三的孩子代替原配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