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時分,秋雨仍舊下個不停。

應付完官府的捕快,打掃幹淨了現場,王野便早早的打烊閉店。

屍體是處理完了,可是事情還沒有完。

大廳內一間桌上擺著四菜一湯,中間放著幾個雪白的饅頭,一眼看去甚是誘人。

在飯菜旁邊,還放著一塊青玉手令。

這手令通體青色,晶瑩剔透,上麵還刻著‘鈞天’二字。

這,便是鈞天令!

王野坐在桌前,他雙手環抱,目光盯著鈞天令若有所思。

在他左側是一臉無奈的阿吉,右側則是身材壯碩,滿臉橫肉的男人。

這男人名叫陳衝,是醉仙樓的廚子,燒的一手好菜,用刀更是一絕,他切出來的羊肉薄如蟬翼,深得王野欣賞。

“不是,你們這擺了一桌子的菜不讓吃是幾個意思啊?”

“就知道盯著那個破手令看,那手令能吃啊?”

看著麵前的四菜一湯,阿吉咽了咽口水,開口說道:“這麽好的菜和饅頭,再不吃那可就涼了!”

說著,阿吉就準備伸手去拿饅頭。

“吃吃吃,就知道吃!”

看到阿吉伸手去拿饅頭,王野眉頭一皺,一伸手拍向了阿吉的手掌。

見狀,阿吉本能就想要躲閃。

但王野的手掌卻仿佛有魔力一般,根本避無可避,結結實實的拍在了阿吉的手掌上。

啪!

隨著一聲輕響,阿吉的手掌被王野拍開。

“嘿,掌櫃的”

被王野拍開了手掌,阿吉開口說道:“該說不說,你也就是開客棧耽誤了,你要去練武,專修掌法,必定能夠在江湖上闖出一番名堂!”

“你這一巴掌,我都躲不開!”

這一番話,阿吉連諷刺帶挖苦,言語陰陽怪氣,聽得讓人不爽。

“我打你個沒大沒小的!”

聽到了阿吉的言語,王野一翻白眼,開口說道:“說起來,我要知道你小子身懷武功,當初說什麽也不會把你從海裏撈上來,天天吃我的用我的不說,關鍵時刻還給我惹麻煩!”

半年之前,王野途徑港口,卻看到當時的阿吉漂在海水當中。

起初王野以為阿吉不過是個淹死在水中的浮屍,想要看看其身上有沒有銀錢可撈。

可誰曾想阿吉居然還活著,無奈之下王野將其送到醫館救活。

又因為阿吉沒錢付賬,王野墊付的銀錢也沒了著落,隻得將其留在身邊做了個跑堂的夥計,做工還錢。

“你快拉倒吧”

聽了王野的言語,阿吉開口說道:“你的性子我早就摸透了,你八成就是想要看看能不能從我身上撈點銀子,我寧願相信怡紅院的老鴇會從良,都不相信你個財迷會救人”

“唉,世風日下,人心不古啊!”

聽到阿吉的言語,王野搖了搖頭,開口說道:“可憐我王某人一輩子儒雅隨和,慷慨大方,救了人反倒落人埋怨,真是悲哉痛哉……”

言語間,王野垂頭喪氣,宛如一個怨婦一般期期艾艾。

這番模樣,哪裏有當年叱詫江湖的魔頭的風範?

“行了掌櫃的……”

看著王野慘兮兮的樣子,陳衝皺著眉頭說道:“與其和阿吉這小子逗悶子,倒不如商量一下以後怎麽辦”

此言一出,現場瞬間安靜了下來。

是啊,以後該怎麽辦?

代表天下會幫主的信物鈞天令現在就在阿吉手中,再加上今日還放跑了幾個天下會的人手,此事對方肯定不會善罷甘休。

若是對方上門,該如何應對?

“要不,去找官府報備一下,讓他們多派些捕快前來?”

此事,王野開口說道。

“不妥,金陵城的捕快什麽樣你不知道?”

聞言,陳衝反問道:“抓個強盜和流氓他們在行,可這次對付的可是天下會!”

“那可是號稱江湖第一大幫啊,據說有十萬幫眾,且不說其他高手,就是三大堂主都是凶名赫赫,極為恐怖的存在,指望捕快幫助我們,倒不如去燒香拜神來的穩妥”

“要我說啊,不如直白一點,把這破玩意交給天下會”

此時,陳衝繼續說道:“他們拿了東西,興許就不會為難我們了!”

“那可不行!”

聞言,阿吉一皺眉頭,開口道:“我可是答應了那洛長天了,這手令絕不落於賊人之手,言而無信,我還算什麽男人!?”

“給了也是徒勞”

此時,王野搖了搖頭,開口道:“這手令就是一張催命貼,拿到手裏就是甩不掉的麻煩,就算給了他們,他們一樣要殺了你……”

此言一出,現場陷入了一片沉默。

而此時,王野的心頭卻微微一動。

因為,除卻大廳內他們三人之外,他聽到了第四個人的心跳。

這心跳來自屋頂,節奏鏗鏘有力,顯然是習武之人。

今晚,恐怕不太平了……

聽到了這心跳聲,王野的心頭暗暗想道。

……

金陵城外,一處古舊的破廟之中。

“如此說來,那洛長天將鈞天令交給了那個跑堂的夥計?”

破廟中,一個帶著銀色麵具的男子看著眼前的黑衣人,幽幽問道。

這黑衣人便是白日裏醉仙樓逃走的人馬。

他麵前的男子身形消瘦,聲音帶著些許的沙啞,讓人聽了全身說不出的難受。

這男子便是天下會的高手,四快劍之一的白骨劍,李青竹。

“屬下方才伏在那醉仙樓屋頂偷聽,千真萬確!”

聞言,黑衣人開口說道:“洛長天確確實實是將鈞天令交給了那個跑堂的夥計!”

“照你們說來,那跑堂的夥計武功高強,以一敵八不僅遊刃有餘,還能夠擊殺四個?”

看著眼前的黑衣人,李青竹淡淡道。

“正是!”

聽到了李青竹的言語,黑衣人連連點頭:“那小子一身功法浩然正氣,用的也都是佛門武學,其武功修為至少是個一流武師!”

“一流武師,的確是有些棘手……”

聽聞黑衣人的言語,李青竹捏著下巴,仿佛思索著什麽。

其實也不怪李青竹如此,佛門武學講究就是一個大開大合,剛猛淩厲。

縱使境界相同,修煉佛門武學的一流好手也是極為難纏的存在。

“那客棧之中,可還有什麽高手?”

思索之餘,李青竹目光一轉,開口對著黑衣人問道。

“沒有了,隻有那小子一個高手”

黑衣人回憶了一下,如實回應道:“白日裏除了那小子,倒是還有個掌櫃的,不過此人雖然長的高大些,卻是個不會武功的廢物,若不是那小子在場,白日裏我一劍就能刺死他!”

“這便好說了”

聽聞這黑衣人的言語,李青竹目光朝著破廟外的昏紅的天空看去:“這雨下不了多久了,待我修書一封,將此事上報幫主……”

“你們且準備好‘花間醉’的毒煙,這一次我等先用毒熏翻了客棧中的人再行動手。”

“縱然是那小子功力深厚,在毒煙的影響之下,也要乖乖認栽!”

“隻消他吸入了一口毒煙,縱然是殊死頑抗,我也能要了他的性命!”

言語間,李青竹取出一把白森森的長劍,其眼神之中綻出一絲懾人的寒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