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此同時，雞鳴寺。
高天賜站在藥師佛塔之上，眺望著遠方的江景。
在他身旁道衍正看著手中的大日如來法印嘖嘖稱奇。
此時塔一邊看，還一邊說道：“早先我曾聽師父說過……”
“此物乃是先朝寶物，有此物在手可號令天下禪宗……”
“我一直以為這隻是個傳說……”
“沒想到此物居然真的存在……”
言語間，道衍搖了搖頭。
其神情頗為複雜。
似是驚愕，又似是欣賞。
同時他看著眼前的高天賜，開口道：“陛下，此物從何而來？”
聽到道衍發問，高天賜也沒有含糊。
他轉頭看著道衍，幽幽道：“王掌櫃給的……”
“原來如此……”
聞言，道衍點了點頭，開口道：“屢次幫忙也就算了……”
“還能將號令天下禪宗的至寶交給陛下……”
“王掌櫃可真是個妙人！”
言語間道衍的臉上滿是感歎。
“是啊！”
高天賜點了點頭，開口道：“此物落在旁人手裏，必定是要掀起腥風血雨……”
“最不濟也是野心膨脹，想要出人頭地……”
“唯獨王掌櫃拿他與朕換了十萬兩銀子……”
“有道是飲酒不醉最為高，好色不迷真英豪；不義之財君莫取，和氣饒人氣自消……”
“王掌櫃很是通透啊！”
話到此處，高天賜仿佛想到了什麽。
他的言語一頓，繼而開口道：“若是他能夠學學王掌櫃就好了！”
“他？”
道衍眉頭一挑，立時明白了高天賜的用意。
此時他明白。
高天賜口中的他，正是廢帝無疑。
同時，道衍開口道：“陛下為何想起了他？”
“我也不想去想……”
高天賜搖了搖頭，無奈道：“可你知道這一方玉印是哪裏來的嗎？”
話到此處，道衍眼皮一跳。
他壓低了聲音，開口道：“王掌櫃與廢帝見麵了？”
“那倒沒有……”
高天賜歎了口氣：“王掌櫃倒是與玄寧見了一麵……”
“這方玉印，就是從玄寧手中奪來的！”
玄寧！
這兩個字一出，道衍的心頭猛地一驚。
玄寧是何許人也，他最為清楚。
他萬萬沒有想到。
這一方大日如來法印，居然是出自玄寧之手！
震驚之餘，道衍也想到了一件事情。
他看著高天賜開口道：“所以，玄寧取得這一方大日如來法印，乃是為了幫助廢帝起事？”
言語間，道衍直接道出了其中的關竅！
“不錯！”
高天賜點了點頭，開口道：“玄寧對於廢帝素來忠心……”
“此番奪得大日如來法印絕對是為了助他起事，隻是被王掌櫃他們半路攔下送給了朕！”
聞言，道衍點了點頭。
同時開口道：“所以，王掌櫃就是想清楚了這一切，才將這玉印交給陛下得……”
“這做法當真聰明！”
“隻是不知王掌櫃到底是什麽身份由來，能下的如此決斷！”
將偌大的權力隨手丟棄。
這份心思堅毅可不是一般人能夠擁有的！
“王掌櫃是聰明人……”
高天賜點了點頭：“朕喜歡聰明人……”
“而對於聰明人，最好不要對他的過往過分好奇……”
“畢竟對於他們得聰明可以幫你，同時也是可以反過來阻擋你！”
“能夠做朋友得，何必將他變成敵人？”
話到此處，道衍笑了。
他看著高天賜點了點頭，開口道：“既然如此，你打算如何處理這方玉印？”
“此物能夠號令天下禪宗，自然要用其大做文章才是！”
高天賜抬眼朝著遠處看去，幽幽道。
“大做文章？”
聞言，道衍眉頭一挑，開口道：“陛下想要收歸禪宗勢力？”
“不！”
高天賜搖了搖頭，開口道：“禪宗不事生產，若是收歸他們……”
“他們便會圈地念經，大謀權位，擴大勢力……”
“到時候動搖的是整個王朝的根本，所以我王朝應重道家，輕禪宗！”
說著高天賜眼中泛出一絲堅決。
“那陛下所說的大做文章……”
道衍不解道。
“我們不信，但是總有人信！”
此時高天賜開口道：“西方的烏思藏兩衛，可是忠誠的禪宗信徒……”
“如今漠北韃子蠢蠢欲動，此番折損十萬大軍，對我朝損失極大……”
“而且丘將軍戰死，對於軍心更是一種打擊……”
“我們要與漠北征戰就少不了戰馬，烏思藏兩衛草場廣袤，最盛產駿馬，隻要我們將此印賜予噶瑪噶舉派的第五世活佛哈裏麻……”
“屆時由他們穩定向王朝輸送軍馬，豈不是大大增強了我朝的軍隊的戰力！？”
！！！
此言一出，道衍不由的一怔。
他萬萬沒有想到，高天賜在下如此一盤大棋。
震驚之餘，他趕忙說道：“可是陛下想過沒有……”
“若是如此，等於將天下禪宗控製權交給了烏思藏，他們的勢力又會崛起……”
“若是放任自流，很容易成為第二個漠北！”
“所以！”
高天賜微微一笑，開口道：“這方玉印的內容需要改……”
“我已經聯係振博回來了……”
“少時等他過來，叫他將次方玉印帶回京城，輕上好的玉匠將此玉印削去字跡，改寫為‘如來大寶法王之印’”
“如此一來，這玉印既不失去威嚴，又失去了號令禪宗的效力……”
“還能夠牢牢維係住烏思藏兩位的關係，為我等反擊漠北，提供大量軍馬！”
話到此處，就連道衍都不得不敬佩高天賜手段。
這般算計，當真是精妙絕倫！
震驚之餘他開口道：“陛下英明神武，老衲佩服！”
“窮則生變，弱則思強！”
高天賜搖了搖頭，開口道：“都是逼出來的……”
“若我那侄子不是削藩太狠，我也不會坐上皇位，若不是漠北逼的太緊，我也不不會如此挖空心思啊！”
“如今王朝看似鼎盛，實則隱患不斷……”
“我現在最大的願望就是王朝不要再出什麽亂子了，如若不然，那麻煩可就真大了！”
說著高天賜雙眼微微眯起。
他看著遠處的江水歎了口氣，臉上露出一絲深沉之意。
看著高天賜的模樣，道衍也搖了搖頭。
繼而幽幽說道：“樹欲靜而風不止……”
“世間許多事情，都不是咱們區區凡人可以左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