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十章 聚首（四）
乳白色的燈光照亮了整個天台，已經是秋季的海德星有了些涼意，輕輕披上外衣後驕陽走到了這裏，和珀斯家裏的露天陽台不同。這裏的風更大，更冷冽。
終於甩開了周妮的驕陽此時沒有任何睡意，雖然已近深夜但腦海裏依然浮現著斯蒂芬最後時刻的每句講話，特別是卡風軍是否參與幫助威廉登基上更讓驕陽第一次有了動搖。
沒有永遠的敵人，也沒有永遠的朋友。這時政治上最廣泛的一句名言，卡風已經進入了成熟發展期，而此時和威廉達成協議意味著很多人將要為這個不知道走向何方的帝國付出生命，驕陽清晰的知道，卡風心甘情願這樣做的人幾乎沒有，卡風不同於帝國其他地方，被斯蒂芬侵占的數年內帝國的漠視和回避讓卡風人早已死心，而這也為驕陽回家後一下子聚攏人心變得非常容易。
在卡風很多人都和驕陽一樣對帝國沒有什麽認同感，隻是名義上還是帝國一脈而已，要不是實力限製說不定卡風早已宣布獨立了，而現在隨著實力日漸增加，卡風人在想什麽驕陽非常清楚，在看看卡風其他幾個地方，原來的法特地區，馬萊灣，卡風灣，這些都和帝國沒有關係，讓他們為帝國一戰顯然更加得不到認同，這樣的情況下部隊戰鬥力將是個大問題。
更為嚴重的是斯蒂芬已經明確告訴自己，皇室絕對不會有朋友，特別是可以威脅到自己生存的朋友，所以就算是幫助威廉登基也要冒著對方突然翻臉的危險，那時整合了帝國所有力量的威廉是不是已經消耗元氣的卡風能夠應付的呢？再加上凱撒早已視自己為死敵，恐怕到時候卡風將數麵受敵，這些到底值不值得呢？
寒風似乎不能將大腦冷靜下來，不斷運轉的那裏漸漸模糊起來，驕陽也第一次把握不準未來的方向了。
“主公，苗遠山已經發來了消息，說他們已經準備好了，隨時可以配合我們先期潛入的人員接收維納重要部門，隻要到時候跟隨前來的陸戰隊快速登錄，我們有很大希望拿下維納！”菲利普出現在了身後，他也是驕陽這次隨行的唯一高級官員。
雖然斯蒂芬最後一句“小心憲兵部。”一度讓驕陽迷茫，但已經和苗遠山達成共識的他知道，憲兵這些意外調動其實都是在按照自己的部署，所以並沒有放在心上，即使此時菲利普再次提到，他依然沒有感覺奇怪。
“恩，現在就要看狼影有多少能力了！”驕陽深深吸了口氣後扭頭問道：“有凱日曼的消息了嗎？”
“沒有，依然沒有南曜帝國的任何消息，連他們駐紮在首都圈附近的部隊都撤走了大半！”
“算了，不要去想了，他遲早會出現了！”看到菲利普皺起眉頭，驕陽不由笑了笑。
腳步聲再次傳來，隻是這次有些急促：“主公，二殿下和他的幕僚嚴複想見您，現在已經在客廳等候。”
夏天明出現在了平台上。
“他們來幹什麽？”驕陽看著菲利普問道。
“估計是要和您談合作的事情，不過現在我們已經明顯在支持大皇子，這時見他會不會不太好？”
“算了，既然來了，就算我們不見也說不清楚了，還是聽聽他們想幹什麽吧！”驕陽走向了客廳方向。
自從上次在維納見到愛德華後，驕陽一直沒有在見這位帝國二皇子，不過此時看來卻讓他有了些擔心，愛德華看起來更加穩重了，沒有了青澀的臉上多了幾分世故，看的出這些年的曆練讓他有了長足進步，而臉上始終掛著的微笑更讓驕陽知道這位二皇子實際上已經擁有了抗衡威廉的實力。
嚴複是第一次看到，白淨的臉龐上有些病態，雙眼開合間雖然沒有懾人精光，但那雙眸子卻給人一種一看就會深陷其中的感覺，要是形容的話，驕陽更願意用沼澤來形容那種目光。
“驕陽參見二殿下。”禮節性的準備跪下，但愛德華卻突然出手扶起，這讓驕陽更加擔心，因為愛德華已經能控製情緒了。
“驕陽客氣了，上次在維納的事情都是我一時衝動，現在我正式向驕陽道歉！”愛德華拱了拱手。
“二殿下客氣了，下人的確不懂事在先。”驕陽禮貌的回了個禮。
嚴複打量著驕陽，看到對方如此不由笑了笑：“王爵大人客氣了，我家殿下一直說大人少年英雄，現在看來的確是名不虛傳。”
“嚴先生見笑了，不知道這麽晚殿下和嚴先生前來有什麽事情嗎？”吩咐下麵換上新的茶水後，驕陽首先坐了下來。
“驕陽真的想替大哥賣命？難道就不想想這樣做的後果？”愛德華盯著驕陽直接問道。
“恕驕陽不明白殿下的意思！”
嚴複笑著接過了愛德華的話題，看著一臉鎮定的驕陽接著說道：“大人，皇宮內發生的事情恐怕您是第一個知道的，安雅公主想必早已告訴了您，所以您真的認為這次威廉殿下會如願獲得儲君冊封嗎？現在維納形勢複雜，各派勢力互相提防，我知道大人已經布置完畢，擁有可以瞬間接收維納的實力，甚至有實力扶持大殿下登基，但大人不要忘記了，那裏依然是禁衛軍的天下，再加上這些人布置多年，恐怕誰也不能輕易言勝吧？”
見到驕陽隻是端起了咖啡沒有回答，嚴複不由繼續說道：“勝，威廉殿下將會在陛下授意下整頓全國力量，那時卡風要麽繳械，要麽就要麵對整個帝國，雖然我們和斯蒂芬等人也會遭到同樣下場，但不管怎麽樣他們兩位血管裏留著的還是霍斯血脈。
敗，恐怕那時內戰將起，卡風也不得不和大殿下一起加入進來，可卡風人到底願意投入多少熱情呢？沒有了熱情和準確目標的軍隊隻是一堆靶子，相信大人比我更清楚這個道理。瓦萊斯、凱撒都不會放過這個機會，他們的大軍隨時可以進入帝國，那時恐怕大人不想讓祖先灑下過鮮血的星空淪入外敵之手這個想法肯定無法實現了，而您和卡風也將因為在維納行動的失敗後背負挑起帝國內戰第一罪魁禍首的罪名，謝家也會從英雄成為被唾棄者。”
雖然表麵冷靜，但驕陽心中早已大亂，自己幫助威廉製定並準備親自實施的計劃變成了人盡皆知，要不是計劃核心還沒有披露，說不定驕陽會懷疑是不是身邊有間諜，而嚴複此時的每個字更是重重撞擊著心神。
手指的微微顫動沒有瞞過嚴複，知道對方出現了一絲鬆動，嚴複不由加緊了語氣：“王爵大人年少氣盛，自然會想到光耀家族，可現在謝家早已不是當年的謝家，帝國早就巴不得收回所有國土，凱日曼在南方的事情您以為陛下還有容忍嗎？收回領地是大勢所趨，除非大人您願意逆天。救出陛下之日就是卡風危機之時，難道大人至今還不明白嚴複再說什麽嗎？”
“我想嚴大人誤會了，驕陽是在維納做了些部署，但那隻是確保驕陽在維納安危罷了，至於帝國的事情驕陽隻有一個宗旨，就是無論如何不能讓外部勢力進入帝國，至於是誰最後登基獲勝都和卡風沒有關係，驕陽早就說過，卡風是帝國賞賜的領地，隨時隨地都可以收回！”
“嗬嗬，看來嚴複和二殿下倒是白白擔心了，沒想到大人會使這樣悲天憫人，的確誰也不想看到帝國被外部勢力侵占，那樣偉大的朝陽可能就會崩潰，所以我們二殿下也不想看到這一天，才拚命在東部消耗外部實力，為帝國爭取時間，我們今晚來除了提醒大人外還想請救你一件事。”
“哦，驕陽能幫的上什麽忙呢？”
“大人，皇位競爭無非是三人，這本就是皇家內部事情，所以下官大膽請大人不要插手，即使幫朋友也不應該，大人是個明白人，大皇子就算在您的幫助下成功也最終會調轉槍口，而我們二殿下不需要您幫助，隻想讓您坐壁上觀，要是我們成功二殿下將宣布帝國不在管理卡風，要時候您要自治或者建國都不會幹涉，”嚴複站直了身子。
驕陽沒有回答，隻是盯著愛德華，他知道這個提議非常讓人感興趣，可現在自己已經踏進這趟渾水，還能脫困嗎？
“天色已經晚了，我也不打攪驕陽休息了，隻是請驕陽好好考慮一下我的建議。”愛德華也站了起來告辭，隻不過同時嘴角掠過一絲神秘笑容。
“驕陽可能奇怪為什麽我們會知道卡風在維納的部署吧？驕陽不要忘記了，雖然你和大哥是好友，但大哥那裏還有一個紐曼，他對帝國向來就是忠心耿耿，所以絕對不會看著帝國內部出現新的不受控製的勢力。”
“另外我還可以告訴驕陽一個秘密，”愛德華再次停住了腳步：“你大概以為大哥在維納沒什麽自保能力，所以才需要借重你的力量吧！其實我可以告訴你，大哥不僅在維納有著絕對的力量，而且還控製了數量不弱的禁衛軍，這是因為自從帝國開國至今禁衛軍一直都實行雙軌體製，一位就是表麵的指揮使馬旗，而另一位指揮使卻至死也不會露麵。”
愛德華突然壓低了聲音：“驕陽現在明白大哥為什麽對你還這麽隱藏實力了嗎？”
哈哈哈哈……！兩個背影帶著笑聲離開了客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