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七章 盡頭
『將軍，獨立艦隊已經擋住了五國的前鋒，不過他們的主力即將趕到，李希將軍可能抵擋不住，請您立刻撤離。』巫海看著正在研究戰事的雅布，急促的想讓對方離開。
雅布歎了口氣，眼睛中出現了一絲茫然。布盧斯和元道明無疑是叛變了，這是雅布從未想過的，自己接收第四集團軍已經八年了，親眼看著他們從團級指揮官幹到兵團長，兩人都是十幾年的老兵了，一直兢兢業業，而且在軍事上也有不錯的才華，想當初自己來的時候還對他們摸底並最終使得兩人效忠自己，在布朗事件後的大換血行動中親自將他們兩個安排到了兵團長位置上，可現在發生的一切告訴雅布，這是多麽可笑。
也許軍人真的不適合玩政治遊戲。
雅布頹然的丟下了鉛筆，所謂的叛變肯定布盧斯和元道明搞出的清洗陰謀，此時雅布想知道到底是誰會在十幾年前就布下這樣的棋子而這期間居然一直沒有破綻，突然腦海裏跳出了一個人。
雅布最終也沒有說出那個人的名字，隻是歎了口氣說道：『巫海，你跟隨我也有幾十年了，我們兩人一起麵對過比今天更加嚴酷的局麵。可為什麽這一次我卻發現束手無策了呢？』
雖然敵人就在眼前，但巫海也被雅布的講話勾起了回憶。『將軍，恕我直言，當年我們深陷險境但作為後盾帝國卻強大無比，可現在帝國自顧不暇，失去了保護傘的我們自認會覺得手足無措。』
『是呀，諾大的帝國難道真的倒了盡頭？』雅布走到了窗口，深邃的眼神仿佛穿越了戰場，穿越了時空。
『將軍，該走了！』巫海頓時清醒過來再次說道。
『你帶著我的護衛隊走吧，失去了阿爾法無論我去那裏都是帝國的罪人。』滿頭華發的雅布嘴角出現了一絲笑容，此刻看來笑容是多麽憂鬱淒涼。這位一身都在夢想振興帝國的將軍似乎預感到了什麽。
『不將軍，雖說我是您的副官，可這些年您帶我如同親生兄弟，要不是您的提攜我根本不夠資格擔任您的副官，今天恕我不能執行您的命令了。』巫海的眼角出現了一絲淚水。
『來人。』
出現在門口的幾位護衛頓時讓雅布明白過來，大聲嗬斥道：『放肆，帶著巫海副將先走。』
護衛們仿佛沒有聽見命令，強行拽住雅布後立即說道：『巫將軍，護衛隊已經準備完畢請下令。』
『立刻護送將軍回……』巫海愣在了那裏，他此時才發現自己根本不知道要講雅布送往那裏，回帝國？那裏隻是死路一條。或者去投靠大皇子或者二皇子？不，雅布不久前剛剛拒絕了兩位皇子的加入邀請，此時前去得到的隻會是羞辱。
巫海想起了一個人：『立即將將軍護送到卡風。』
第四集團軍的每個人都知道那位已經名滿帝國的王爵大人在這裏服役過，所以護衛臉上頓時鬆懈下來道：『是，將軍。』
『不，放開我。』
看著最後留下的一位護衛，巫海的連抽搐了一下：『通知地麵部隊準備進行戰鬥，告訴他們隻要阿爾法存在一天，第四集團軍就沒有滅亡。』
『是，將軍。』響亮的聲音告訴所有人，第四集團軍不會因為叛徒而倒在五個卑鄙的小國手上。
港口內一千艘暴風整裝待發，這是亞曆山大在沒有被控製前特地劃撥給雅布親衛隊使用的，而現在這些強大的暴風卻要成為用來逃命，誰都不免感到有些心酸。
隨著數量懸浮車直接駛入戰艦，龐大的暴風開始起航了。
『將軍。』孟海濤出現在了雅布麵前，跟隨雅布回到第四集團軍的孟海濤成為了小小親衛隊的指揮官。
『放開我。』雅布用力的掙脫了還緊緊拽住自己的護衛，望著孟海濤的他突然狠狠的扇向了對方的臉龐。
『啪。』聲音傳遍了整個指揮艙。
『懦夫，在敵人麵前你就會躲藏嗎？強大的暴風隻能用於作戰而不是逃命。』雅布臉色潮紅的大聲嗬斥起來。
看著眼前可以算半個父親的恩師，孟海濤沒有任何反抗，臉上傳來的火辣辣感覺讓他感到了一絲心酸，他知道這個一生倔強的老人麵對背叛和敵人終於將全部怨恨爆發在手掌上。
雅布的手微微顫抖著，不在理會孟海濤而是扭頭看著指揮艙內的其他人說道：『我不會走，我是第四集團軍的指揮官，誰都可以走，但我雅布絕對不能看著敵人越過戰友的身軀。』
『我和將軍一起留下來。』孟海濤突然跨前了一步。
『你們幾個，立即帶走他，送他去卡風找謝驕陽。』雅布突然對剛才的幾位護衛大喊起來：『這是命令，立即執行。』
長期的習慣讓幾位護衛頓時敬禮大喊『是。』
『不，放開我，讓我留下。』孟海濤沒想到雅布會突然來這一招，開始用力掙紮。
『你不是第四集團軍的人，立即離開！』雅布扭過了頭不再看孟海濤，眼眶中卻第一次留下了淚水。
呼喊聲漸漸消失，雅布抓住指揮台後站直了身子大喊起來：『出發，支援獨立艦隊。』
『出發，支援獨立艦隊。』每一個將士都重複著這句話。
數艘暴風戰艦脫離了大隊消失在了黑暗中，孟海濤麵對離開的戰艦跪倒在了地上大喊起來：『將軍，你放心，我會幫你消滅叛徒，我要親手毀掉五國聯盟為你報仇。』
看著數萬艘黑龍戰艦出現在了雷達上，李希知道自己已經失敗了，不管部隊的戰鬥力在怎麽強悍，在這個時代想要靠血肉跨越技術根本不可能。
最後的時刻來臨了，作為軍人李希無數次夢想過會有這一天，可惜夢中的戰場陌生廣袤，而這裏卻是熟悉狹窄。
『放棄兩翼，所有部隊立即收縮，集中火力正前方突擊。』火炮射程沒有優勢的情況下集中力量突破也許是正麵戰場最好的選擇。
滿天的光束點亮了整個夜空，令人終生難忘的一幕出現在了夜空中，數萬艘黑鯊不顧身邊同類射出的炮火，頂著可以稱為光海的能量攻擊波快速突進。
當最前方的戰艦被擊中後，他們的艦長總是利用最後的機一絲機動能力為身後兄弟擋住一兩道光束，而身後同伴根本來不及哭泣，任由淚水滑過臉瑕繼續衝鋒。
這就是劣勢，數量不如對方，質量不如對方，此時除了比拚戰士的血性外根本沒有辦法。殺紅了眼睛的獨立艦隊的將士必須用生命來堵住這個劣勢缺口。
距離一點點拉進，黑龍戰艦的炮火更加密集了，巨大的損失讓李希開始猶豫這樣到底值不值得。
『跟著我們。』屏幕上突然出現了數百艘母艦和猛獁運輸艦，看著它們身上斑斑傷痕，李希知道他們原本應該是在修理廠等待維修的。
沒有任何多餘的講話，這些母艦和猛獁開始加速衝在了最前麵用龐大軀體打開航道。『全速衝擊，一定要給我切入進行近戰。』李希狠狠拽下了軍帽捏在手中大喊道。
數百艘母艦和猛獁組成的編隊終於用身體打開了一絲希望，雷達上代表射程的數字終於變成了綠色。『開火。』這是每艘黑鯊艦長同時的呐喊。
『跟著我。』聲音再次傳來，這次屏幕上出現的不是別人，而是那位熟悉無比的年邁將軍。
『將軍來了，將軍帶著親衛軍來了。』雖然屏幕上出現的暴風隻有不到一千艘，但卻為獨立艦隊注射了一支強心劑。
暴風發揮出了引擎的能力，快速越過對方後直接撞入了黑龍群，五國聯盟的部隊開始膽寒了，他們忘記了眼前這支部隊的裝備和數量已經遠遠不及自己，開始慢慢退卻了。
『孩子們，立功的機會到了，讓這些卑鄙混蛋知道我們第四集團軍不是孬種，那些叛徒根本不能代表我們光榮的第四集團軍。』雅布用盡了最後一絲力氣，臉色潮紅的癱軟在了椅子上。
『衝上去，給我狠狠打。』維克和馬克這兩個幸運的家夥躲過了炮火覆蓋，帶著他們殘餘的部隊衝入了正在退卻的黑龍群，而他們身後是伊凡和李希的主力部隊。
與此同時阿爾法星球上也遭到了攻擊。
另一支進入星域的五國聯盟艦隊帶著五萬艘黑龍戰艦開始圍攻已經沒有一艘戰艦保護的阿爾法星球，作為第四集團軍的指揮部，奪取阿爾法對五國聯盟來說將意味什麽雙方都很清楚，這個完全軍事化的星球曾經威脅了五國數百年，此時終於可以正麵仰視他的五國聯盟指揮官們發起了浩大的登陸部隊。
『機甲出動，決不能讓這幫家夥有任何立足機會。』看著頭頂上密密麻麻的登陸艇，巫海知道決戰的時候倒了，早已抱定必死的他現在知道，隻要讓敵人怒不可遏並讓艦隊靠近星球，自己準備的末日大餐將會讓他們終生難忘。
無數機甲戰士衝出了掩體，手持雷鳴槍的他們成了五國登陸部隊的惡夢，雷鳴槍的每次發射都會帶起無數殘肢斷臂，再他們手下沒有任何全屍。
沒有一艘戰艦的阿爾法地麵部隊，將戰爭最殘酷的一麵展現的淋漓盡致，雷鳴槍不斷轟擊著士兵，被戰機反複轟炸過的防禦炮依然將怒火對準了登陸艇，漸漸暗下的天色讓每一次爆炸都變成了焰火，每一次焰火出現都會讓堅守的士兵歡呼雀躍。
巫海知道，如果不是兩個兵團的突然背叛和消失，即使五國在強大一倍也不可能拿下阿爾法，可現實是殘酷的，沒有了戰艦的掩護巫海誰都知道光憑地麵部隊根本防守不了多久。
『準備啟動晚餐，倒計時十分鍾。』巫海向著身旁的戰士揮揮手，身穿機甲的他走出了掩體，部隊已經不需要指揮了，此時他應該出現在最前線。
身後的戰士堅毅的點了點頭，血債隻能用更加嗜血來償還，沒有人可以奪走阿爾法，這是第四集團軍成立之初就有的誓言。
天空中終於出現了黑壓壓的影子，那是戰艦進入大氣層低空轟炸的前兆，巫海突然大笑起來：『混蛋，你們終於來了。』
不知從何時起阿爾法就出現在這片星域，人類無法看到它的誕生，卻有幸目睹了它的消失，耀眼的白色火球從阿爾法星球中間爆發而出，劇烈的能量衝擊波讓一切都化為了灰燼，雖然五國聯盟的戰艦提早偵測到了強大能量生成，但還是有近萬艘戰艦沒有來得及逃脫。
戰爭的殘酷在此刻盡現，看著身後不斷擴大的白色能量球和漸漸被能量光芒遮蓋的無數碎片，雅布知道最後的時間倒了，第二支黑龍艦隊到了，雅布使盡最後的力氣說道：『通知李希，帶著部隊離開，為第四集團軍保住最後一口元氣。』
李希卡斷了來自雅布的最後命令。
『維克，馬克，你們立即撤退，告訴老大，我要保護將軍不能陪他喝酒了。』李希沒有接受命令，而是轉向了兩位兄弟。
『不，我們不走。』
『這是命令，立即離開。』李希的眼角出現了一絲淚水。
『不。』
『離開。』李希拔出手槍頂住了自己的腦袋。
維克和馬克兩人知道李希的個性，淚水不由自主的流了下來，緩緩的舉起了手。
服從命令就是士兵的天職。『我們會回來的，李希。』維克和馬克知道，他們隻有離開才能為李希報仇。
數十艘黑鯊消失在了黑暗中，李希大笑起來，這一刻它等了很多年。
隨著第二支黑龍艦隊主炮開始齊射，一切都結束了。
第四集團軍退出了曆史舞台。每位抵抗到底的第四集團軍將士也都像阿爾法星球碎片一樣，成為了默默無聞的隕石，劃破夜空重新尋找屬於自己的盡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