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晴!小晴!快來,少爺我有事吩咐!”
一連喊了數次,都不見小晴進門,也沒聽到答應聲兒,淩晨疑惑的起身去往後院。
以往這個時候,小晴都是在後院廚房研究廚藝的,淩晨推開門走進去後,發現空無一人,隻好撓著頭再次回到前院,疑惑的來到西廂她倆住的房間。
“吱呀——”
剛推開門,一股女子閨房特有的淡香襲來,緊接著就是一陣手忙腳亂的“乒乒乓乓”聲。
小晴不在,小祖宗在。
隻是這會的小霜十分奇怪,臉色蒼白的躺在**,大白天蓋著被子,渾身弓成個蝦米,額頭和臉蛋上全是汗珠,看上去十分痛苦。
“喂,你姐呢?”
“……”
氣人,聽到了也不回話。
這位小祖宗雖然不像剛開始那麽拽了,但也時晴時陰,心情好了還能正常交流。心情不好,天王老子來了也敢給你翻白眼。
像是有精神分裂。
不過好歹也是花銀子買回來的,不能不管不顧,淩晨走到床前,坐在邊沿上,看著一言不發用被子將自己蒙起來的小霜,沒好氣的問道:“沒事吧?”
“……我……我中毒了……”
?
什麽?!
淩晨一把扯開被子,捧著小霜的臉將她的眼睛掰開,眼神清澈,瞳孔沒有渙散,眼眶周圍也沒有烏青,不像是中毒啊……
再說了,他最近又沒得罪誰,誰會下這種狠手?翟大傻子?
那也不對啊,他不應該毒自己嗎?毒一個小丫頭幹什麽?吃力不討好。
“看著不像中毒,你哪裏不舒服?”
小霜眉頭緊鎖,瓊鼻皺起,閉著眼睛難受的說道:“肚子很痛……還……還流血了……”
淩晨連忙把被子整個都掀了起來,才看清了白色絲被上沾染的血跡,以及小丫頭雙腿之間的殷紅。
嗐……嚇老子一跳。
重新將被子給她蓋上,淩晨一臉姨母笑的望著小丫頭,拍著她的肩膀寬慰道:“放心吧,你沒中毒,你這是……呃……哎呀!我跟你不好解釋,你姐呢?等她來了你就明白了。”
小霜臉色難看的掙紮著看向淩晨:“姐姐去禦仙居找方大娘了,晚上才能回來……”
得~完蛋!
就這麽把她一個人丟在這不管淩晨也過意不去,思來想去,還是決定照顧照顧她,反正小霜在他眼裏就是個小屁孩,生不出別的心思,權當照顧叛逆的精神小妹了。
小晴都這麽大了,一定有備用的衛生巾。
淩晨先去後院廚房裏燒了一鍋開水,又在小晴專屬的菜架和佐料筐裏找到了一些紅棗幹、褐色蔗糖餅和幾塊老薑。
他將紅棗幹擰碎,丟進碗裏,又把蔗糖掰碎和生薑一起放進鍋裏,熬煮了差不多十分鍾左右後,用湯勺撈出湯汁,泡上紅棗,用厚布托著碗底,小心翼翼的回到西廂房裏。
他先把冒著熱氣的紅糖棗薑茶放在床邊木櫥裏,坐到**,將瘦弱的小霜扶了起來,摟著她靠在自己懷裏,然後舀了一勺湯,用嘴輕輕吹涼後,小心的喂給她。
“這什麽?”
“藥,喝吧,毒不死你。”
小霜捂著腹部,難受的躬了一下身子,緩緩張開嘴巴,將湯喝了下去。
“嗯——這……這是什麽藥?怎麽味道這麽怪……”
“噓,少說話,留點力氣喝藥昂~”
直到小霜一小口一小口的將湯喝完了,淩晨才把她放平,讓她重新躺下。然後就在屋子裏翻了起來。
最終,在床頂的一個小箱子裏,找到了月事帶。
看綁帶應該是新的……
哎不管了,反正她倆是親姐妹,就算是用過的,以小晴的衛生習慣肯定是用完即洗,不會將髒的放在箱子裏。
“呃……這個,你會用吧?”
淩晨握著月事帶遞到小霜的麵前,0幀起手,貼臉開大。
小霜睜開眼睛看了一眼,先是一愣,繼而羞憤不已的別過頭去,剛剛對淩晨升起的一絲好感瞬間消失不見。
“那是姐姐的東西!你快給她放回去!”
“我知道是她的東西,但是現在你也到了可以使用的年紀了,我去給你打盆熱水,你一會要是感覺好點了,就用毛巾先清理一下,再把這個東西綁上。”
小霜又羞又痛,實在無力反駁,痛苦的閉著眼睛點了點頭。淩晨望著她,臉色遲疑的起身走向門外,一隻腳剛跨出去,又不確信的回頭問道:
“哎你到底會用不啦?用不用我給你示……”
下一刻,一個枕頭就飛出了房門。
“滾!”
呂洞賓與狗,農夫與蛇,東郭先生與狼,淩晨與顧霜。
傍晚時分,忙碌了一天的小晴從禦仙居出來,兩隻手提著從東市買來的蔬菜,步調歡快的走在坊間的石子路上。
今天跟方大娘新學了一道“五辛盤”,晚上就做給少爺嚐嚐。
剛到家門口,就看到淩晨一臉猥瑣,鬼鬼祟祟的坐在門前台階上東張西望。
小晴疑惑的走到跟前,俯下身子好奇的詢問道:“少爺,你怎麽一個人坐在這裏啊?地上涼,當心……”
淩晨扭頭,見是小晴回來了,立刻爬起身來,將不明所以的小晴拉到一旁,朝著四周偷瞄了幾下後,伸出手掌貼在小晴耳邊,十分八卦的悄聲說道:
“小晴,你聽我說啊,嘰裏咕嚕嗚哩嗚喇……”
小晴的臉色也從好奇,變得震驚。
將菜放回後院,回到西廂房的小晴合上房門,走到床邊,剛要開口,就被已經好多了的小霜發現了。
她立刻翻起身來,紅著臉將姐姐按著坐下,朝著外麵鬼鬼祟祟的望了一眼,也如出一轍的將手捂在她耳邊:
“姐,你聽我說啊,今天……”
小晴淩亂在了風中。
——
“站似一棵鬆~臥似一張弓~不動不搖坐如鍾~走路一陣風!”
鳥鳴聲回**在清晨的淩家宅院,淩晨穿著單衣,在院子裏有模有樣的打著太極拳。沒辦法,自從來到大魏後,沒煙沒電沒手機,作息想不規律都不行。
“啪啪啪~”
身後,文若的聲音由遠及近:“沒想到兄長還有此等身手,著實叫愚弟開眼了。”
“年輕人,要精進,要像我一樣,專注於精神的訓練,不要沉淪在物質的世界~”
說罷,淩晨一個“喝”“哈”,向前快速用胯扭動兩步,猛地向後一退,半蹲下身子背對著文若一個探雲手就朝著身後襲去,隻聽到“呀”的一聲,緊接著就是“哐當”!
哎?這怎麽還破音了?
忍不住摸了摸,臥槽!文若在戰場上究竟受了多嚴重的傷?
鳥呢?
哎?不對啊,怎麽軟軟的?淩晨疑惑的扭頭看向身後,下一秒如遭雷轟。
小霜柳眉倒豎、滿臉怒容,咬牙切齒的看著他,兩個肩膀高高聳起,雙拳緊握!地上扔著木盤和碎了的茶壺茶杯……
“啪!”
一巴掌幹懵淩晨後,小霜抹著眼淚頭也不回的飛奔回廂房了,留下捂著臉的淩晨原地石化。
她什麽時候跑到自己身後的?
你屬貓的?走路沒聲啊!
還有,文若那是什麽眼神?淩晨第一次從他的眼神裏看到了鄙夷。完了,誤會大了!一世英名毀了,在好兄弟心中高大光輝偉岸的形象徹底崩塌了……
文若也就罷了,站在垂拱門廊下的老胡才是真的絕!那表情,局促中帶著嫌棄,畏懼中帶著憤怒,活像一個怒其不爭又不忍苛責的老父親。
奧斯卡欠他一座小金人。
“哎,不是,賢弟,你聽我說,我以為站在我身後是你,你曉得不啦?真不是……哎,你看我,一看就不是好人呐!哦不、一看就是好人呐!哎你別走啊,你聽我解釋……”
好說歹說才把準備拂袖離去的文若給拉回來,文若閉著眼睛緩了半天,忍不住勸誡道:
“兄長血氣方剛,做弟弟的能理解,小晴姑娘年紀到了,你若收入房中,我自不敢插嘴兄長家事。隻是那小霜姑娘……實在尚幼,不宜……”
西巴!這都什麽跟什麽啊?!
淩晨廢了老大勁才讓文若明白這真的隻是個誤會,自己絕不是什麽有戀童癖的死變態。
“朝廷選拔地方州府上有才能的青年俊傑去太學進修,我爹讓我去和他們認識一下,熟絡熟絡。他們那一輩人也都是這麽過來的,我爹和徐叔叔的意思是,看看你去不去?如果願意的話,他們會和高伯伯一起,以州府的名義舉薦你進太學。”
太學?
淩晨以前就聽徐棗說過這個機構,這玩意跟魏晉時期的太學不一樣,不是教書育人的,而是朝廷官員儲備所。
大魏下層官員的選拔可以通過“舉秀才、舉孝廉”來完成。但想做到中下官級以上,你的履曆裏就必須得有在太學上過課的經曆。
他來到大魏後接觸到的、聽說過的封疆大吏和軍中巨擘,諸如徐棗、文宣、高弘、宇文信、獨孤拓,全部都出自這個地方。
當年的黃埔軍校,後來的國防科大。
太學還不是最牛逼的,皇宮裏還有個更牛逼的機構,叫做東宮,它不僅是太子的住所,還是個培訓機構。
從這裏麵出來的隻有兩種人,一種叫三公九卿,一種叫九五至尊。
當然了,元敬是個例外。
但他也攪的天下動**,狼煙四起不是?這也能從側麵說明東宮教學的含金量。被勸退的都這麽猛,更別說那些順利畢業的了。
不過,淩晨對這些都不感興趣。
太學再牛逼,關我什麽事?我隻想守著自家的二進小院,護好身邊的朋友夥伴,為周圍百姓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這就夠了。
官?狗都不當→_→。
“小築暫高枕,憂時舊有盟。
呼樽來揖客,揮麈坐談兵。
雲護牙簽滿,星含寶劍橫。
封侯非我意,但願海波平。”
一首吟罷,淩晨背負著手,微笑著看著文若。
文若盯著淩晨的眼睛看了許久,感慨的點頭長歎:“兄長這樣的人物,百年難有,不是愚弟能夠比擬的。弟雖久有虛名,卻也難抵封王拜相、光耀門楣的執念,做不到兄長這般灑脫,超然物外。”
“不,你錯了。”
“啊?”
淩晨走上前,站在文若麵前,伸出手拍著他的肩膀,語重心長的問道:“你仔細想想,以前追隨元敬的那些人,現在在做什麽?他們以前是什麽官職地位?目標是什麽?現在呢?又是什麽造成了現在的局麵?”
文若聽後,陷入到深深地沉思之中。
淩晨爽朗的笑著說道:
“官職和爵位給不了你任何東西。你一定要記住——實力永遠是維護正義的基礎,部曲才是交談時真正的底氣。尊嚴隻在劍鋒之上,真理隻在弓箭射程之內!”
文若失魂落魄的從大門裏走了出來,他喃喃自語半晌,回過頭,看向頭頂大大的“淩宅”二字,過去的人生如同一場大夢,直至今日才猛然驚醒!
是啊,自己在戰場上打的再好,衝的再猛,終究隻是棋子。官位升的再高,手底下的人再多,那也是朝廷的。自己的一切努力,都隻是為了進入名利場而準備的敲門磚
而淩晨不一樣,他從始至終都是下棋的人。
他和淩晨的差距不在官爵地位,不在家世背景,也不在詩書武藝。
差在對這個世界的認知。
當你勢單力薄,柴門茅屋時,隨便一個村霸,或者幾個地痞無賴都敢跟你不講道理。
當你率領數百人馬,屠盡敵首築成京觀,威名遠揚時,官府跟你說話也要講道理。
當你手握數十萬大軍,跨州連郡,民心歸附時,你就是道理。
這是淩晨給文若上的最生動的一課,也是亂世中最真實的生存邏輯。
——
“你聽我說,我以為身後是文若,真不知道是她呀……”
淩晨像是做賊一般低聲下氣的給目光幽怨的小晴拚命解釋,小晴卻一直不說話,隻是不停的盯著淩晨,盯得他渾身發毛,萬一小晴在飯裏下藥,把自己麻翻,再操起剪刀……
光是想想就讓人寒毛直豎!
“少爺若是真的想了,可以跟奴婢說,奴婢在被少爺買走,出了牙行的那一刻,便已經做好準備了。
小霜雖說也應該一樣,但畢竟年紀太小,少爺千萬再忍耐兩年,等到她15了,到那時再……也不遲。”
嗬,嗬嗬~
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