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乎是在所有人都離開之後,羅正卿就帶著人趕來了,官兵將蘇府圍得水泄不通。
他一踏進蘇府大門就瞧見了那坐在正廳前的少女,她的身後站著兩人,一個丫鬟和一個小廝,不由得眯了眯眼,心情很是複雜。
這個蘇幼娘真是膽大妄為。
“大膽,羅大人來了還不下跪。”一魯莽的官兵立馬拔出佩刀對準她的脖子。
“羅大人,小女子需要跪著麽?”少女手中的團扇輕輕推了推脖子上的佩刀,探出頭去,笑盈盈地詢問。
羅正卿頭疼地擺了擺手,“滾下去。”
那士兵嚇得收回佩刀,一頭霧水地和其他人去站崗了。
眾人都不明白,大人把蘇家所有人都抓了,為何獨獨留下這位五小姐,還帶上這麽多的家兵,瞧著也不像是來抄家的。
“我說蘇五小姐,你好歹也裝裝樣子,本官大小也是個知州。”羅正卿神色不自然地往前走兩步,壓低聲音道。
蘇幼娘晃動團扇的動作不減,依舊慢條斯理,饒有興致地盯著他,“大人都要去做京官了,還在乎這些繁文縟節啊!”
“那便說說正事吧!”羅正卿站直了身子,認真道:“他們犯下的罪雖與你無關,但本官若是不對你處罰,你的處境也不大好。本官已經按照五小姐的吩咐,將你蘇家名下所有產業全部控製住了。”
“按照我天元律法,這些都得充公,不過……”
“大人也說了,按照律法都得充公,可那些東西已經不屬於我父親了,也就是說,不需要充公了對麽?”她笑著從腰間掏出印章,那是蘇昌明的東西,他被抓了,這玩意自然就落在了她的手上。
不得不說老家夥還是有些先見之明的,他清楚的知道此次被抓再也回不來了,所以讓下人將印章給了自己。
如此一來還能保全蘇家的萬貫家財。
“如今蘇家的所有產業都在我的名下,是我蘇幼娘的東西!”她往椅背上一躺,優哉遊哉地搖晃著雙腿。
羅正卿看著她那勝券在握的模樣,不得不佩服,此女確實有過人之處,若是他的那些個兒子有其一半的話,何愁不能飛黃騰達。
“本官會遵守契約,讓人替你掌管這萬貫家財,至於你……五小姐怕是很難再繼續待在涼州城了。”
她若在此處,會被人活剝了吃,就連蘇家的那些個親戚都不會放過她。
“所以啊,我和大人的婚約還得如約舉行,隻有這樣我才能脫身啊!”蘇幼娘笑道。
“……什麽?”羅正卿太陽穴突突的跳起來,臉上的笑容都不自然了,“如約舉行?”
“大人回去準備迎親吧!”蘇幼娘閉上眼下逐客令。
羅正卿嘴角抿成條直線,板著臉讓官兵把封條貼上,才帶著人離開的。
表麵功夫做出去了,蘇家才算是徹徹底底的沒了,而他自然要馬不停蹄地趕緊上報,隻有這樣才能盡快的前往上京城上任。
“小姐,就隻有七日的時間了,現在操辦來得及麽?咱們府邸的人都走光了,我和吉安兩個人怎麽布置啊?”送走了羅知州,杏兒憂心忡忡地直歎氣。
吉安卻是笑著道:“羅大人隻是納妾,又不是娶妻,咱們這兒無須過於張揚,小姐的目的是進到羅家就行了。”
“吉安聰明,所以咱們還得委屈一下羅大人呢!”蘇幼娘莞爾道。
關乎蘇家和周家的事情,在涼州城內引起了不小的轟動,百姓議論紛紛,每每路過蘇家看見那封條都不由得直歎氣。
一想到蘇家的所作所為後,又換了副嘴臉,爛雞蛋和爛菜葉在門口堆了不少。
在蘇家眾人斬首的頭一天,蘇幼娘帶著食盒去探望他們。
經過了拷打和關押,再如何風光無限的人,此番瞧著也和乞丐一般無二了。
“幼娘!”蘇昌明卻像是瞧見了一線生機,立馬朝著人爬過去,激動地抓住牢房,“你總算來了,爹就知道,羅正卿他不會為難你的,你想法子去找他拖延時間,然後趕緊帶著銀子去慶陽,找到鄭大人,讓他來救我們。”
“爹爹原來打的是這個主意啊?”蘇幼娘半蹲下身子和他對視,彎了彎嘴角,“可是外頭傳爹爹為了利益,將女兒一次次地嫁給旁人,把人謀殺了,害得女兒背上克夫的罪名。幼娘想問問爹爹,可曾有過一絲絲的愧疚?”
“現在都什麽時候了還說這些,”旁邊的蘇徹咬著牙怒道:“你一個女子,難道不該為家族出力麽?”
“幼娘,爹爹對不住你,爹爹向你保證,絕不會有這樣的事情了,你快去,等爹爹出去了,爹爹補償你好不好?”蘇昌明哪裏有什麽懺悔不懺悔的,滿腦子都是催促她趕緊去想法子救自己。
遲了就來不及了。
“爹爹,有沒有想過,蘇家淪落成今日的模樣,都是拜誰所賜的?”蘇幼娘看傻子一樣的眼神看著他們,她當然沒有奢望這些人懺悔了,不過是替死去的蘇幼娘問問罷了。
“爹爹您聰明了一輩子,怎麽糊塗了,您不想想全家個個都遭殃了,大姑母死了,表姐也死了,祖母也死了,母親下獄,您和小弟也沒能幸免,唯獨我安然無恙……”
她話都說成這樣了,再反應不過來蘇昌明可真的是無藥可救了。
原本還抱有一絲希望的蘇昌明臉色瞬間就變了,雙目血紅的瞪著她,“是你,這些都是你做的!”
“你怎麽會如此惡毒?為什麽?為什麽!”
他恨不能鑽出去殺了眼前的人,不斷地嘶吼。
看著他發瘋失控的樣子,蘇幼娘覺得有趣極了,哈哈大笑起來。
“爹爹這話問得真是愚蠢,當然是為了把你們都殺了,繼承蘇家的萬貫家財啊!”
“爹爹,野心是會繼承的,我是您生的,又會是什麽好東西呢?”
蘇徹強撐著身上的傷痛,掙紮著起身,眼裏都是殺氣,不知悔改地咬牙切齒道:“父親,孩兒早就提醒過您,五姐姐變了,若是父親早些發覺,蘇家何至於淪落至此。”
蘇昌明同樣憤怒之極,可什麽都做不了,他輸了,輸在一個女兒的手中。
“阿姐,那些事情都不是我做的,你救救我,你救我出去,我還能考取功名,我能帶你一起享受榮華富貴的。”蘇徹急切地撲過去,抓住牢房像條搖尾巴的哈巴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