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前想後,羅正卿也沒下決斷,而是去書房呢等了半個時辰,直到那屏風後的人又出現,這才詢問他的意思。

男人也愣住了,古怪地道:“大人和她有過什麽交集?”

“並未啊!本官和她一句話都沒說話。”

“依先生之見,本官見還是不見?”羅正卿問道。

男人來回踱步了好一會,言語中透露出對那素未謀麵的蘇幼娘感興趣了,輕笑著拍了拍手中的折扇道:“佳人相約,大人去見就是。”

有了他的肯定,羅正卿心中鬆了不少。

回到府中的蘇幼娘於半路和珠兒撞上了,她恰好從徐氏的院子裏頭出來,神神秘秘地把蘇幼娘拉到旁邊。

左顧右盼了一圈,確認四下無人後,才壓低聲音道:“小姐,今日奴婢瞧見冬離出門了,便更了上去,她戴著麵紗在城中各個藥鋪打聽有沒有什麽藥,無色無味,不致命,卻能叫人癱廢在**,再難開口的藥。”

“看來夫人是準備對老夫人動手了。”

得知此消息的珠兒也覺得震驚,萬萬沒想到夫人真敢起了這樣的心思。

蘇幼娘卻一點也不意外,輕笑著道:“母親本就在這個家中喘不過氣來,除去姑母後讓她看到了光,如今遇到難題了,第一反應當然是繼續殺人了。”

這東西會上癮的,而且死是解決所有問題最好的法子。

“可奴婢覺著夫人不會這麽快下手,估摸著打算等小少爺起程。”珠兒皺著眉道。

“放心,我這個小弟他現在可走不了,至少也得等到五月中旬去。”蘇幼娘拍了拍她的肩膀安撫,徑直往沁水院的方向去。

今天晚上她可得帶上閆三同去,身邊沒個打手,見羅正卿那樣的官員心裏頭沒底。

杏兒笑著跟珠兒解釋,“小少爺的留下來幫老爺將今年的營收算出來。”

“以往不都是賬房的事麽?怎的今年……”珠兒不明所以。

杏兒搖了搖頭,她也不知道,反正小姐是這麽說的。

日落西山,燈火闌珊中,閆循神不知鬼不覺地從簷下溜進了她的閨房。

在看見滿桌子的美味佳肴後,第一反應是跑,其中有詐。

“來都來了坐坐麽!”剛轉身呢,少女就出現在他麵前了,笑得嬌俏,手指輕點他的胸膛,朝著他步步緊逼,直將人推向凳子上。

“你又想幹什麽?”閆循板著臉睨她,眼神都是戒備。

蘇幼娘哼了聲,嗔怪道:“說的什麽話,你我之間就不能純粹地喝喝酒,聊天麽?”

“你不是這麽正經的人。”閆循毫不留情地拆穿她。

“……”

蘇幼娘無語地扯了扯嘴角,她的形象如此差勁?

“今夜我要去見羅知州,你陪我一同去。”她示弱道。

閆循冷笑,他就知道,這女人一作妖必定沒好事,不屑地譏諷她,“不知死活,一旦將他拉卷來,到時候你蘇家吃不了兜著走,連你也會受到牽連,到那時無人救得了你。”

當然了,除了他。

隻要他肯出麵,保下這女人一條命不成問題。

蘇幼娘眨了眨眼,“我不去招惹他,他自己先來招惹我了,聘禮都下了,是他非要上我這條賊船的,亦或者說是……他也期待我上船呢?”

“當心玩火自焚。”閆循提著酒壺給自己滿上,語氣不鹹不淡的提醒,眉頭卻皺得更深了。

一隻柔弱無骨的玉手攀上他的眉骨,輕輕撫平褶皺,聲音嬌媚動聽,“閆三這是在擔心我的生死麽?”

“放心,小姐答應你,不會死的,我可舍不得讓你難過。”

“自作多情!”溫柔繾綣的動作,和女子那放浪的行為格格不入,讓人雞皮疙瘩掉一地,閆循一把拍開,怒道。

最後還是隨著人一塊去赴約了。

亥時的涼州城中正是最熱鬧的時候,叫賣聲在耳畔起起伏伏,三人坐著馬車出現在白香樓下。

為了掩人耳目,她還特意戴了鬥笠。

沒辦法,誰讓她現在太火了呢,到處都是她的傳聞。

小二領著人往樓上雅間而去,行至最裏頭的一間時才停下,和看守的護兵說了幾句,便轉身下去了。

護兵沒讓杏兒和閆循進去,隻讓她一人前往。

蘇幼娘推開房門就瞧見了那坐在床邊的羅知州,禮貌地欠了欠身便走了過去。

“不知蘇五小姐見本官有何要事?”羅正卿率先開口,神色並無半點好色之意,反而帶著深深的探究,儼然將她當作了犯人對待。

蘇幼娘不慌不忙地給他倒了杯茶,慢吞吞的道來,“大人是知道的,我蘇家世代經商,幼娘約大人深夜相見,自也是為了談一筆生意。”

“談生意?”羅正卿被逗笑了,原本提著的心落了回去,“可本官又不是商人,怕是和蘇小姐沒有生意可做。”

“那可未必,若是大人不想做生意的話,又怎會來我蘇家下聘呢!或者換個說法,大人喜歡賭注?”蘇幼娘緩緩開口,玩味地看著對方。

罩著的燭火瘋狂跳動,就好似羅正卿此刻的心情,笑意停留在嘴角尚未斂去,目光卻黯淡下來,死死地鎖住對麵的少女。

“蘇五小姐到底想說什麽?”

白香樓臨湖而造,一到春夏兩季風景極佳,就連夜景也很是震撼。

江麵的風吹起少女的碎發,如畫的眉眼輕輕舒展開來,盯著對方一字一句的道:“大人難道不是想借助我除掉蘇家麽?”

“我父親這個人疑心病重,平日裏頭大人很難有機會和他往來吧?可若是娶了我就不一樣了,進出蘇家的機會便多了,很方便大人搜查證據呢!”

“胡言亂語!本官不過是為了官商和睦罷了。”羅正卿攥著拳頭否認,冷笑不已。

“若是我說,我能幫大人除掉我爹呢?”蘇幼娘依舊麵不改色地問。

此話一出,羅正卿臉色徹底地變了,看她的眼神也更加古怪。

這個蘇幼娘,她怎麽會知道這麽多?

難道是蘇昌明說的?

不可能,蘇昌明那樣一個老狐狸,怎麽舍得把如此重要的事情和女兒提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