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全旁的不說，在這一點上做得還是蠻有人味的。
他當初下聘用的就是周家的東西，臨走了還把秦榛的嫁妝留下，說是賠給周家的。
周元德那廝兩頭吃，又厚顏無恥地把聘禮要了回來。
蘇昌明為了兒子的前途巴巴地送了回去。
杏兒慶幸地拍了拍胸口，“幸好小姐沒有嫁給他，要不然就是去給他們填窟窿了。”
閆循若有所思地盯著她認真挑選首飾的模樣，心中越發的不解其所作所為到底是為了什麽。
布局，殺人，撈財，好處占盡。
隨意地挑選了幾樣看起來俗氣又龐大的首飾，蘇幼娘便到樓下去結賬了。
她挑的東西沒有一個入得了閆循眼的，甚至懶得去看。
“你不覺得和我娘很配麽？”少女獻寶似的在他麵前打開非常認真的問。
閆循扯了扯嘴角，“你倒是觀察入微。”
“為人子女，應該做的。”
少女謙虛地笑了笑。
回到蘇府時天色已晚，她敷衍地去靜檀院內給老夫人請安，又掏出個精美的小盒子貼心的遞到她麵前去，“這是幼娘今日外出特意為祖母尋的，想來祖母會喜歡的。”
“真是難為你有心了，”老夫人原本沒什麽興趣，待瞧見它閃閃發光後眼前一亮，笑著接了過去，“這是何物？我怎的從未見過。”
“此物叫五彩石，僅此一枚，幼娘運氣好，從一個商販手中得來的。”蘇幼娘笑著溫聲道。
老夫人越看越歡喜，隻覺得眼前的孫女比從前順眼多了。
陳媽媽看得也是連連誇讚，眼中羨慕不已，心中卻冷嘲熱諷。
都說五小姐蠢鈍，看來不假，被欺負成這樣，照樣巴巴地給老夫人送東西。
當真是個沒福氣的啊！
燭火微弱，隱匿在晦暗不明光線中的閆循看著那所謂的五彩石冷冷地扯起嘴角。
糊弄人的本事一套又一套的，那玩意分明是她自己做出來的，鬼知道有沒有毒在上麵。
應付完老夫人後，三人才踩著月色回了沁水院。
珠兒早早的就望眼欲穿了，見她回來立馬迎上去，跟著人進屋後才開口。
“奴婢已經按照小姐說的去辦了，正如您猜想的一般，您給崔媽媽的銀子已經被偷了，那些個老婆子今夜甚至沒讓她回屋睡，將崔媽媽趕到廊簷下。”
“辦得不錯。”蘇幼娘喝茶解口，很是滿意地點了點頭。
“繼續盯著吧！我倒是要看看崔媽媽能忍多久。”
珠兒福了福身子退出去。
月亮爬上了山茶花枝頭，明亮的光將院子內照得猶如白晝。
她慵懶地趴在窗柩處等杏兒做的夜宵。
一炷香後，杏兒端著熱好的飯菜進來，主仆二人照舊一塊用餐，吃到高興處時，小丫頭忘乎所以地咬著雞腿含糊不清地問，“小姐您為何要收崔媽媽為你所用啊？”
“崔媽媽一直都是夫人的人，她對夫人忠心耿耿的，奴婢擔心……”
“擔心什麽？她的存在傷害不到我，我隻是想從崔媽媽的嘴裏知道克夫之命的背後到底是什麽，順便……”
蘇幼娘戛然而止，她心不在焉地戳著碗裏的白米飯，遲疑了許久，才掀起眸子望向單純的杏兒，神色是前所未有的認真，“杏兒，若是我想殺人你會不會幫我？”
“殺……殺人？”杏兒雞腿都不香了，眼睛瞪得老大，小心翼翼地詢問，“小姐……您要殺誰啊？”
“我全家。”
少女一襲白色裏衣，純潔無暇，笑容甜美，說的話卻極為駭人。
晚風吹進來，讓杏兒稍稍清醒了片刻，她晃了晃腦袋，強顏歡笑地道：“小姐，小姐是在說笑吧！”
怎麽能殺人呢？
雖然老爺，夫人，老夫人他們確實做得很過分，可始終是小姐的至親啊！
如此離經叛道的事情，乃世俗所不容。
“杏兒，我給你兩個選擇吧！拿著一筆錢離開蘇家，或者留下來，陪我一塊殺人，蘇家的所有財產就都是我們的了。”蘇幼娘笑著把手伸出去，如染了鮮血的山茶花，美麗動人，又帶著殺氣。
她在邀請她。
杏兒呆呆地望著麵前的手，惶恐不安地直咽口水，腦子一片空白，她垂下頭去思索了許久。
蘇幼娘也不催，耐心地等著。
屋內的氣氛靜默嚇人，一陣陣的吹風都顯得像催命符了。
在那月色逐漸從她臉上移開，放在不遠處的沙漏也沒了聲響，在蘇幼娘的手要收回去時，杏兒及時地搭了上去。
她詫異地抬眸。
“奴婢願意陪著小姐一塊，”杏兒氣息淩亂，心跳個不停，握緊她的手，笑著激動道，“蘇家待小姐涼薄，他們眼中隻有小公子，是他們負了您。”
“好。”蘇幼娘有些意外，心髒像是被什麽東西擊中了一般，她笑得明媚，伸出手摸了摸小姑娘的腦袋，“我會保護你的。”
窗前月下，皓月當空，是少女許諾的聲響。
東廂這處，乃是打雜下人們居住的地方。
崔媽媽來時就在想，罷了，不管如何至少有口飯吃，她還得給孫兒治病呢！
可沒想到的是，她們不給她活路。
五小姐給的銀子被偷光了不少，還將她攆了出來。
“報應，都是報應啊！”崔媽媽抱著包袱低聲痛哭。
屋內的人卻湊在一塊各種議論她，聲音很大，明擺著是故意說給她聽的。
崔媽媽委屈地擦幹眼淚，躡手躡腳地重新換了個地方，把被褥鋪下勉強將就一個晚上。
好不容易有了些睡意，剛眯著呢，就被人踹醒了。
是燒火的婆子，生得五大三粗的，雙手叉腰，不耐煩地催促，“還睡，都什麽時辰了，你以為這裏還是芬芳院啊！快些起來挑水了。”
“一會主子們醒過來得用水呢！”
崔媽媽疲倦地起身，聲音很低，早沒了從前的囂張，“我一把年紀了，哪裏還挑得動水？”
她從未幹過這些粗活。
那婆子不耐煩地擼起袖子，崔媽媽忽然想到什麽似的從懷中掏出一個鐲子遞給她，“大春，你就行行好，放過我吧！”
“實在不行……實在不行我去給五小姐送早膳，你看如何？”
“以後五小姐的膳食都由我來送。”
對，她還有救的。
五小姐哪裏是人間仙境。
李大春咬了一下鐲子，臉色變得和藹起來，“哎喲，我說崔媽媽，你有這東西早說啊！”
“行吧行吧，五小姐那就由你去了。”
崔媽媽長長地喘了一口氣，起身匆匆忙忙收拾妥帖，便奔向廚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