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傳誌提出的要求,周文揚也有在認真的考慮,不過具體的安排還要等他問過孫豔茹的意思才行。
盡管孫思陽也是他的兒子,但是孫豔茹現在才是孫思陽的監護人,他沒有理由也沒有資格去私自決定孫思陽的去向。
“老頭,這件事情我倒是沒有什麽意見,不過我得問問小茹的意思,要是她不反對的話,我抽時間將陽陽接過來玩幾天。”
出乎周文揚的預料,周傳誌此時倒是很好說話。
他點點頭,淡聲說道:“好,畢竟孫豔茹也是他媽媽,她一個人將孩子帶到這麽大,有什麽事情問問她的意思也是應該的。”
周文揚本來看到周傳誌的點頭還以為是他好說話了,可是聽完他的話,就知道他還是沒有將孫豔茹放在眼裏。
他當然明白他爸的意思,何瓊紫是何氏的二小姐,身價遠高於孫豔茹,對周氏的幫助也遠遠高於孫豔茹,況且何家也是S市的豪門,在S市的很多政府部門和各行各業中都有自己的人際關係,若是有何瓊紫相助,周氏集團未來的投資計劃會更容易實現。
對於周傳誌這樣的老商人來講,還有什麽事情是比利益更重要的呢?
也許隻有他用時間來慢慢的勸服他了,用自己的實際行動讓他明白,他的心裏隻有孫豔茹,永遠不可能放下那個叫做何瓊紫的女人。更何況,那個女人曾經還居心叵測的做了假的DNA鑒定報告,就是為了否定孫思陽的身份,這種女人他怎麽敢要?
就算是以愛的名義去做這些事情也不行!
晚上,鄒博在醫院整整陪了林洋洋一夜,他就那麽坐在輪椅上,一刻不敢離開的望著林洋洋的睡顏,像是生怕這輩子都見不到她了一般。
武盼盼在旁邊陪了一會兒,見著鄒博大有一直看下去的趨勢,她可熬不住了,先去了一旁的陪床上睡了一會兒。等她一覺睡醒之後,赫然發現鄒博還傻乎乎的坐在那裏盯著林洋洋看呢。
病房裏的燈光很昏暗,暗的幾乎讓人看不清楚什麽,看什麽都隻能勉強看個大概。
看著鄒博深深凝視林洋洋的樣子,武盼盼硬實的心腸慢慢軟了下來,不由得想起了自己的老公,想起了那個常年出差,很少陪伴在女兒和自己身邊的男人。
盡管如此,她還是如此的愛他,在他每次離家之後,都耐心的等他回來。這一切的等待,都是因為她知道那個男人值得她愛,值得她等待。
是不是,洋洋的想法也跟她一樣?
盡管在他們的眼裏,鄒博什麽都不是,甚至因為他很多過分的行為,讓他們深深的鄙視他,可是也許在林洋洋的心裏,鄒博很好,無與倫比的好,所以盡管受了傷害,盡管付出了很多很多卻得不到回報,她卻還是義無返顧的堅持了下去。
武盼盼趴在床上,靜靜的想了許久。
她起身下地,輕手輕腳的走到了鄒博的身邊,低聲在他耳旁說道:“你跟我出來一下,我有話要問你。”
鄒博狐疑的瞅了武盼盼一眼,見她一臉認真,不似作假,就點了點頭,跟在她的身後出了病房。
病房外的走廊上燈亮如晝,也靜默的可怕。
武盼盼倚著牆站著,俯視著坐在輪椅上的鄒博,眉頭微皺,輕聲問道:“鄒博,你實話告訴我,你是不是真的很愛很愛洋洋?”
鄒博不置可否的苦笑著搖了搖頭。
“你搖頭什麽意思啊?愛就是愛,不愛就是不愛唄,很難分清楚嗎?”
鄒博仰頭望著她,眸子黝黑深邃,讓人看不清他真實的情緒。
“盼盼,你覺得呢?”
武盼盼鄙夷的撇撇嘴,斜睨了他一眼,不滿的哼哼道:“依我之見?依我之見的話,我看你是一點點都不愛洋洋,當初你就是為了替周文揚報仇,才故意跟洋洋接觸的,別以為我們都不知道。雖然後來洋洋跟你在一起的確度過了一段很開心的時光,但是你這一年多來又是怎麽對洋洋的呢?你故意傷害她,惡毒的用語言去攻擊她,甚至不惜欺負她,讓她身心都受創。”
武盼盼越想越心疼,對鄒博也就越來越不滿。
“鄒博,其實我也能理解你一開始的想法,你覺得你變成了殘廢,你覺得你會拖累洋洋,所以你故意使用各種辦法想讓她離開你,但是你知道女人想要的是什麽嗎?你就這麽固執的把你以為她想要的東西給她,你有沒有認真的想過她真正想要的是什麽?”
聽著武盼盼的一番質問,鄒博情不自禁的低下了頭。
“我當然也有想過,我知道洋洋對我的心,在我頹喪的時候,她一直陪伴在我的身邊,一直在給我力量。我愛她,我當然愛她,我比愛我自己的生命更愛她,可是我怎麽能那麽自私?”
鄒博放在膝蓋上的雙手不由自己的緊握成了拳頭,顯現出他內心的複雜和糾結。
“醫生說我下半輩子很有可能就在輪椅上度過,我甚至有很大的可能已經失去了生育能力,這輩子都未必能擁有自己的孩子。洋洋愛玩,愛旅遊,愛小朋友,她愛很多很多充滿陽光和希望的東西,而我呢?我的下半輩子注定黑暗,我怎麽能忍心讓她陪著我經曆這些?”
鄒博仰起頭,強忍住眼眶中即將落下的淚水,繼續說道:“可是,隻要她離開我,她也許很快就能再找到一個很愛很愛她的人,他們會一起出去玩,一起養花種草,一起養育一個或者幾個屬於他們的孩子,每到周末的時候就全家一起出去玩耍。等到那時候,也許洋洋就會忘記我了,也許那時候的她會感激我對她的折磨和放棄……”
武盼盼第一次聽到鄒博如此痛苦的陳述,心下恍然,似乎明白了一些什麽,也更痛惜他們之間的感情。
其實作為旁觀者,能看得出來這兩個人都在深愛著對方,也在用自己的方式去愛對方。然而,卻都用錯了方式,這樣留給對方的也就隻有傷害。
出於一個女性的角度考慮,加之林洋洋現在又有了鄒博的孩子,他們的未來自然會不一樣。
“鄒博,洋洋現在的樣子你也已經看到了,你覺得她現在這個樣子是你想要的嗎?”
鄒博的頭漸漸的又低了下去,無言以對。
“其實,我覺得也許你根本就不懂女人,更不懂洋洋。女人,在麵對心愛的人時,她會很勇敢,她會有突破一切阻礙的勇氣,她會願意放棄自己的夢想,她能勇敢的麵對任何的困難險阻,並且從不言苦,而這一切勇氣的來源,在於你。洋洋真的很愛你,與其你們繼續這樣相互的折磨下去,我看你不如改變主意,好好的跟洋洋在一起。洋洋現在的情況很危險,有了你的陪伴和鼓勵,我想洋洋能更容易堅持下去。”
武盼盼幽幽的歎了一口氣,扔下了最後一句話。
“好了,我能說的也就這麽多,怎麽決定怎麽想還是在於你自己。隻是,作為洋洋的朋友,盡管我還是很討厭你對洋洋造成的傷害,可是她此生最最想要的就是你的陪伴和鼓勵,你好好想想吧。”
說罷,武盼盼獨自先進了病房,獨留鄒博一人在走廊上回想著她說過的話,以為林洋洋曾經在他麵前說過的那些話。
第二天一早,黃小丫想媽媽了,天還沒亮就在床上嘟囔著要媽媽,孫豔茹哄不住她,隻好將還沉睡中的孫思陽抱去了孫晨他們的房間,自己帶著黃小丫去了醫院。
醫院的病床再舒服,也肯定沒有家裏的床舒服。孫豔茹抱著黃小丫到醫院的時候,武盼盼也早早的就醒了,正準備出去吃個早飯呢。而鄒博也是一夜沒睡,始終陪伴在林洋洋的病床旁邊,顯然他的心底已經有了主意。
武盼盼跟鄒博打了一聲招呼,就拉著孫豔茹跟黃小丫又出了病房,先去吃早飯去。
一出了病房,孫豔茹就奇怪的看向了武盼盼,好奇的問道:“盼盼,似乎你對鄒博的態度改變了?”
武盼盼無所謂的聳聳肩。
“反正洋洋是鐵了心的要跟他在一起,我跟洋洋又是好姐妹,總不能就這麽掰了吧?沒轍,也就隻好接受鄒博咯。”
武盼盼將昨天晚上的事情悉數跟孫豔茹講了一通,末了又道:“其實,小茹,你想啊,這個世界上有幾十億的人口呢,能有緣認識,能有緣相知,又能有緣的相愛,是有多難?人短短幾十年的一生當中,又會能遇到幾個這樣深愛的人呢?與其蹉跎時光,與其相互傷害,為什麽不能趁著還相愛的時候,好好的全心全意的愛著對方,齊心協力的去排除麵對的困難呢?也許,錯過這一個,就再也沒有下一個了。”
說完這些話,武盼盼意味深長的看了孫豔茹一眼。
孫豔茹訕笑一聲,傻笑道:“盼盼,你說洋洋就說洋洋唄,幹嘛用這麽奇怪的眼神看我呀。”
“小茹,你就別裝傻了,你知道我是什麽意思。”
孫豔茹深呼吸了一口氣,臉上的笑意極其的複雜。
“盼盼,我明白你的意思,可是我跟文揚的情況和洋洋鄒博之間的情況不一樣,起碼我們都知道鄒博也愛著洋洋,可是文揚呢?”
孫豔茹哭笑著搖搖頭,“他對我哪怕有一絲一毫的愛意,當初的我們就不可能輕易的離婚。”
提起過去的傷心往事,想起多年前她是如何被攆出周家的,想起這麽多年自己一個人帶著孩子又要工作的辛酸,孫豔茹就心痛如絞,再不願意去想象她與周文揚的任何可能。
一個沒愛過她的人,一個為了小秘書而狠心將結發妻子攆走的人,怎麽能跟鄒博相提並論?
被孫豔茹這樣一講,武盼盼倒是不好意思再幫周文揚說什麽好話了。可是,也許當真是旁觀者清,當局者迷,其實身為局外人的他們都看得出來,孫豔茹跟周文揚之間的感情未必是那麽簡單。
以孫豔茹和周文揚的條件,五年的時間過去,他們的身邊不可能沒出現過優秀的對他們有好感的異性,可是他們就是這樣單了下來。
孫豔茹還可以說是為了孫思陽不想有繼父才沒有接受其他人,可是一向花花公子的周文揚也改了以前的惡習,幾乎再沒看到他身邊出現過任何異性,很多八卦娛樂媒體還以為他女人玩膩歪了,是準備出櫃了呢。
武盼盼同樣身為女人,對孫豔茹曾經受過的苦也是感同身受,知道她心裏的陰影太深太深,深到她很難在短時間內忘記。盡管,周文揚已經做了很多很多,甚至差點兒賠上了他的性命。
不管怎樣,武盼盼還是又提醒了孫豔茹一句。
“小茹,要是你真的對周文揚沒有任何想法,為什麽不試著接受其他男人呢?你現在還年輕,人生還有大把大把的機會,你還可以享受愛情,你還可以擁有他人對你的寵愛。作為你的好姐妹,我希望你不要封閉你的內心,試著去接受其他人,好嗎?”
孫豔茹皺了皺眉,點頭同意了武盼盼的話,至於她以後會怎麽做,那就沒人知道了。
而武盼盼呢,作為朋友,該說的話她已經說的很清楚了,剩下的事情就要看他們自己怎麽辦了。
孫豔茹和武盼盼母女倆在外麵吃完早飯以後,還給林洋洋和鄒博帶了一份回去。等到她們回去的時候,林洋洋已經睡醒了,也許是鄒博跟她說了一些什麽,看她的精神狀態,似乎還不錯,嘴角似乎還在微微的往上翹,心底有著抑製不住的欣喜。
見著這副架勢,等林洋洋吃完早飯以後,武盼盼跟孫豔茹就識相的暫時退了下去。
臨走之前,武盼盼在鄒博身邊友情提醒了一句。
“鄒博,你都一宿沒睡了,你要是困了,就給我電話,我跟小茹就在外麵,回頭我來替你。”
鄒博點了點頭,溫言謝了武盼盼。
武盼盼雖然也在醫院待了一宿,不過她那一夜幾乎都是在隔壁的陪床上睡著,精神也好得很,拉著孫豔茹和黃小丫在醫院附近的小街上轉了一圈。
等到她們走累了回醫院時,發現周文揚和林寒不知何時也到了醫院。再看林洋洋病房裏的桌子,上麵幾乎堆滿了各種營養品和水果,顯然也是周文揚和林寒送過來的。
看到孫豔茹回來,周文揚很是厚臉皮的先迎了上去,熱絡的招呼道:“小茹,早飯有沒有吃呢?我給你們都帶了早飯過來。”
孫豔茹舉高自己手上的袋子,晃了晃。
“我早飯已經吃了,這都給洋洋他們帶了早飯。”
一旁的林寒忍不住笑出了聲,樂道:“這下一天三頓都有了,我也給你們帶了早飯。”
三個人帶了三份早餐,林洋洋跟鄒博選擇性的吃了一份,另外兩份被武盼盼拿著送去給了樓下需要的人。
鄒博一改往常的冷漠,親自拿著勺子,溫柔的喂著林洋洋喝粥,而林洋洋也目如秋水的看著鄒博,一口一口的喝下了溫度剛好的粥。
看到鄒博如此大的轉變,周文揚蹭到了鄒博的身邊去,在他的肩上重重的拍了一記,開玩笑道:“呦,鄒博,什麽時候轉性了?以前我怎麽勸你,你都沒聽過呀。”
鄒博麵無表情的斜睨了他一眼,轉而看向林洋洋又還是剛才那副溫柔的樣子。
“我要做爸爸了,當然不能再是以前那副樣子。”
周文揚一驚,愣道:“什麽?你要當爸爸了?不是開玩笑吧。”
這回,鄒博狠狠的瞪了他一眼,惡狠狠的說道:“怎麽?你兒子都上幼兒園了,我要當爸爸很奇怪嗎?”
周文揚忙拱手賠不是,訕笑道:“哎呀呀……別生氣別生氣,我不就是隨口說來玩嘛。恭喜恭喜,祝你喜得千金,回頭給我兒子當媳婦,咱們兄弟倆也做個親家。”
鄒博又喂林洋洋喝了一口粥,方才回頭看向孫豔茹,輕聲問道:“小茹,這家夥說話算數嗎?”
武盼盼一步跳了出去,哼哼道:“算個屁啊,小陽陽已經是我家內定的女婿了,你閨女就別想了,再好都別想跟我家小丫搶。”
武盼盼又回頭扯了扯黃小丫,輕聲說道:“小丫,你鄒博鄒叔叔說要槍你的陽陽哥哥,你答應麽?”
黃小丫正忙著在桌子上的大堆好吃的東西裏尋找她愛吃能吃的東西,哪裏顧得上回答武盼盼的話,當下就奶聲奶氣的隨便應付道:“隻要鄒叔叔給我好吃的,那我就讓他跟陽陽哥哥一起玩。”
一屋子人聽到她這標準吃貨的回答,都笑的是人仰馬翻。
武盼盼無語的伸手在她腦門上輕輕的戳了一記,“你個吃貨!”
林洋洋輕撫著自己的小腹,笑著說道:“盼盼姐,吃貨才好養呢。我看這樣吧,要是我肚子裏是個男孩,小丫就給我家當媳婦,我保證每天都給她做各種好吃的東西。反正我是不介意姐弟戀哦,盼盼姐,你介不介意?”
孫豔茹急忙插嘴道:“那可不行,我家陽陽怎麽辦?”
大家正不知道該如何作答,倒是黃小丫很是大方的擺了擺手,嘟囔著說道:“那讓陽陽哥哥跟鄒叔叔家的弟弟在一起吧,我有好吃的就夠了。”
一屋子裏的人再度絕倒,這可真是應了孫思陽當初跟周文揚說的第一句話,‘同性才有真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