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二一章 金家有潑婦

金大少奶奶這樣一折騰,還真沒人再敢提及她揍老公的事了。她連老太爺的桌子都敢戳個窟窿,還有什麽不敢的。林安兒也挺鬱悶的,她那賢良淑德的好名聲全都毀了,也不知道會不會影響到娘家那幾位尚未許配的閨秀呢。

金玖勸她:“我放出風去,就說你其實特別嫻淑,都是我太好色......”

噗,金大少你的節操呢?

此時已是年根底下,正是最怕的時候。這也是林安兒做為掌家後第一次操持過年的事情。

汪氏是個聰明人,當日林安兒處置了那個管事,卻保住她的臉麵,後來又因為許楊月的事,幫了她們母女,對林安兒,她多多少少也是有些感激的。

“安兒,依我看玖哥兒也不是糊塗的,那房妾室他定是不會再要,你出別太傷心。”

林安兒歎口氣,岔開話題:“過了年瑤姐兒也要及笄了,到時我從娘家請兩位姐妹來給她做司者和讚者,三嬸覺得可好?”

汪氏眼睛一亮,金瑤是她的掌上明珠,又已定下一門好親事,能有侯府千金做她的司者和讚者,就連親家也會高看一眼。

她連忙謝過,又道:“既是侯府千金做司者和讚者,那這插笄人的身份就不能低了......”

林安兒冰雪聰明,自是知道這位得隴望蜀。算了,既是要做好人,那就好人做到底。

“三嬸不用擔心,插笄人的事包在我身上,肯定會請一位有身份的夫人,為瑤姐兒搖笄。”

汪氏心裏高興,回來便把這事告訴了金瑤,金瑤最是個好麵子的,聽說林安兒答應幫她,也是歡天喜地。

金瑤和金璿全都住在彩雲軒,她這邊的動靜很快便傳到金璿那裏。

金璿心裏酸溜溜的。她和金瑤都是金家嫡女,也就是金玖的堂妹。可金瑤有門好親事,自己的親事卻被親爹親娘攪黃了。金瑤及笄,定是請來名門淑女和德高望重的名流夫人。而她明年也要及笄了,又有誰會為自己著想。

金瑤霸道,在金家上下人緣也並不是很好,她能有如此優待,還不就是因為有個好爹好娘。金三爺金炳禮把山西金鋪操持得很好。汪氏能幹,又有娘家照應她,手頭寬裕,為人處理又是麵麵俱到,金家各房誰不誇金三奶奶是個能幹的,就連金瑤也被人高看一眼。

而她卻處處看人白眼,她進城也有兩三年了,可金家那些閨秀們從沒把她當做自家人看待,言語上都當她是鄉巴佬,甚至還比不上那些庶女。

她正在傷心。丫頭春豔跑進來:“七小姐,您快去看看吧,六奶奶和五少奶奶打起來了。”

金炳路一家回京後,重又排行,兩個嫡子金玟和金璉分別排在第四和第五,五少奶奶便是金璉的媳婦柳氏。

柳氏出身市井,娘家是賣豬肉的,金家媳婦中她最是潑辣,隻是有個會武功的林安兒在前麵,沒人注意她而已。

金璉為人機靈。這兩年一邊在族學裏念書,一邊在鋪子裏學生意。

到了年根底下,鋪子裏都會給金家子弟發福利,並非分紅。隻算是給小輩的一些小玩意,都用小福袋裝著,這也是金家百多年來的規矩。

金璉打開福袋,見裏麵是十來顆金豆子。一顆金豆子能抵十兩銀子,十來顆金豆子便是一百多兩銀子。去年的福袋裏也隻是兩塊小銀餅,加在一起不過二十兩。今年竟給了這麽多,雖說這些小福袋裏的東西各不相同,誰也不道都是些什麽,但是顯然無論是大少還是長輩們,對他這一年的表現都很滿意,所以才會如此豐厚。

金璉心裏歡喜,媳婦柳氏大年初二要回獻縣娘家,他便想用福袋裏的金豆子給媳婦打件像樣的首飾,讓媳婦回娘家也風光。

柳氏雖是出身市井人家,但容貌俏麗,風姿綽約,成親三年,便給金璉添了嫡子,金璉從破落戶搖身一變,成了大宅門的嫡少爺,也沒有嫌棄過柳氏,且小兩口很是恩愛。

金家自己就是開金鋪的,給自家人打首飾自是足金足兩沒有手工費,十來顆金豆子打了枚累絲鳳頭釵,還有幾枚金發卡。

金首飾拿回家,柳氏自是看著歡喜。他們這一房底子薄,沒有田莊店鋪那些額外收入,隻能靠府裏的月例和金璉在鋪子裏的工錢過日子,和其他房裏不能比,柳氏手裏也隻有初來時金老太太給她們添置的幾件東西,那些都是些拿來充場麵的普通貨色,甚至比不上府裏一些有身份的丫頭婆子的東西。金老太太為人吝嗇,從不會給孫媳婦們賞賜這些;林安兒身份雖高,和她卻是平輩,自是沒有送這些的道理;陶氏自己也沒有好東西,有東西也要留給女兒,當然也不會給媳婦們了。

自從來了京城,柳氏還是頭一次回娘家,當然想要風風光光的,看到自家相公給自己打了首飾,雖然開心,可也沒有拿出來顯擺。金璉叮囑過她,這事別讓母親知道,一碗水端不平,當然想要偏心媳婦了。

小兩口藏著掖著,這事還是讓陶氏知道了。今天她到金璉所在的鋪子裏換金子,聽到鋪子裏的人說了這件事。自家男人不管她,想不到兒子也不管她了,得了外快不知道孝敬她這個當娘的,反而偷偷摸摸給媳婦打首飾。

陶氏本就是個渾人,又被金炳路刺激得腦子越發糊塗,回到府裏,連自己屋都沒回,直奔柳氏房裏,披頭蓋臉就是一頓臭罵,柳氏也不是個善茬,婆媳兩個就像潑婦罵街,葷的素的一起來,罵到後來,還動起手來。

這婆媳兩個打架的事,早就傳出去了,這會子早有些丫頭婆子在六房的院子外麵探頭探腦看熱鬧。可這婆媳倆硬是從屋裏撕扯到廊下,罵大街的聲音遠遠傳出去。

金璿和金玟媳婦常氏趕來時,當婆婆的陶氏正扯著兒媳婦的頭發,當媳婦的柳氏則抓著婆婆的衣衫。

來了京城兩三年,金璿早就不再是當年為了一枝簪子便大呼小叫惹人笑話的小丫頭了,看到自己的娘和嫂子打架打得連臉麵都不要,白白讓那些奴才們恥笑,她恨不得一頭撞死。

金璿和常氏費了好大勁兒,才把陶氏和柳氏拉來。這兩人還是不依不饒,撲著要繼續打,陶氏甚至把金璿的手給抓破了。

金璿和常氏苦苦相勸,柳氏倒是不說話了,陶氏卻一屁股坐在地上,嚎啕大哭起來。

下人們紛紛捂著嘴偷笑,金璿被她娘氣白了臉,眼圈兒都紅了。

那邊林安兒得了消息,帶著玉娘和幾個丫頭過來了,她是掌家,出了這種事當然要來看看。

寒冬臘月的天氣,陶氏披頭散發坐在青石板的地上幹嚎。見過撒潑的,沒見過這樣撒潑的,林安兒覺得吧,她這個潑婦和陶氏比起來,還是差了一大截。

金璿忙對母親道:“大少奶奶來了,娘您快點起來吧。”

原以為看到林安兒,陶氏還能收斂一些,如果是以前的確是這樣,可自從與金炳路大鬧特鬧之後,陶氏便誰的帳都不買了。

林安兒今天穿著銀紅蜀繡夾襖,下麵提淡青色馬麵裙,外麵披著雪白的銀狐鬥篷,這件鬥篷毛發得很好,是林劍雲讓人從北地帶來的,歐陽氏沒舍得自己用,做了鬥篷送給了林安兒。

鬥篷挺長,過了膝蓋,陶氏忽的就撲過來,一把抱住了林安兒的腿,隨手一擤,一團鼻涕甩到鬥篷上麵。銀狐毛根根直立,那團鼻涕便頂在毛尖子上,要多惡心就有多惡心。

紅霞和紅雨連忙用帕子擦拭,鼻涕擦下去了,狐毛卻粘在一起。

金璿臊得滿臉通紅,不住地賠不是,想把陶氏拉起來,可陶氏卻依然抱著林安兒的腿,鼻涕眼淚蹭得林安兒的馬麵裙上到處都是。

看到金璿尷尬的模樣,林安兒有些無奈。如果不是金炳路和陶氏,金璿的親事早就訂下了,萬不會到現在快要及笄,連個上門提親的都沒有。

她對玉娘道:“乳娘您去叫幾個粗壯婆子過來把六嬸嬸拉回屋,總這樣哭下去,會哭壞了身子,對了,就叫那幾個力氣大的,常聽說她們把小丫頭們打得死去活來的,這會子正好派上用場。”

每個高門大戶裏都會有些凶惡婆子,金家當然也有,而且還有不少。她們大多都是金老太太的人,金老太太倒台,林安兒並沒把她們轟走,除了兩三個特別囂張的,其他的全都留下來了。

這些婆子大多都是家生的,幾代人都在金家做事,根深蒂固。整個金家,能讓她們放在眼裏的主子也沒有幾個,更別說這個混蛋加三級的六奶奶了。

陶氏正嚎著,聽林安兒說要讓這幾個奴才把自己拖起來,她竟然立刻便不哭了!

如果說陶氏是潑婦,這些惡奴便是瘋狗。

事實證明,潑婦也怕瘋狗,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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