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七九章多麽痛的領悟兩章合一

轉眼就進了臘月了,京城沒有任何消息,玉娘琢磨著,這個年怕是要在安州過了。

小姐雖然表麵上挺開心的,可看她常常對著那隻金豬發呆,玉娘知道小姐在惦記著姑爺。如果這次能夠平安回去,小姐和姑爺也該圓房了,再過個一兩年,生下小少爺小小姐,她就有的忙了。

外麵飄起了雪花,雪並不大,卻也洋洋灑灑。林安兒站在廊下,伸手接住一片雪花,雪花入手即化,消失得無影無蹤。

她歎了口氣,不知道京城下雪了嗎?記憶中京城很少下雪,小時候她還幻想過堆雪人打雪仗的日子,去過一次北地後,她再也沒了這種幻想,比起大雪紛飛的北地,她更喜歡並不寒冷的京城。

紅雲拿了件狐裘過來給她披上,林安兒低頭看看,見是一件白狐狸皮的鬥篷,毛色發得極好。

“咦,我怎麽沒見過這件衣裳?”

紅雲笑道:“咱們臨來京城前,大少不是讓彩衣軒給您新縫了些衣裳嗎?這就是那時縫的,這衣裳在京城穿不上,大少是料到安州會下雪了,專為您備上的。這白狐狸皮難得是一根雜毛都沒有,聽說是大少花了不少銀子給您找來的呢。”

林安兒怔了一下,她知道彩衣軒給她縫衣裳的事,可也隻是以為是添置應季衣裳,這兩年她都在長身體,衣裳頂多隻能穿一季,下一季便又瘦又短。她怎麽沒有注意呢。金玖竟連冬日的狐裘也給她準備了。

“彩衣軒還送了什麽衣裳過來,除了這些秋天冬天的,還有什麽?”

紅雲想了想:“還有夏天穿的薄衣裳,褙子襦裙全都有,有茜雪紗的,還有雲霧綃和軟煙羅,都是上好的料子配上彩衣軒的手藝。”

聽了紅雲的話,林安兒撫摸著狐裘光滑的毛皮,心裏沉下去,她對穿衣打扮一向不甚講究。彩衣軒送來的衣裳她甚至沒有試穿。直到今天她才知道。金玖不但給她準備了冬日的狐裘,就連夏天的衣裳也都提前縫出來。

他是料定了,一年半載她是不能回京城了,過年回不去。夏天也要在這裏度過。

她戴上鬥篷上的風帽。對紅雲道:“讓劉大備上馬車。咱們到街上走走。”

紅雲看看廊外漫天飛舞的雪花,雪花雖然很小,但下得很密。園中已能看到薄薄的一層積雪。

“小姐,還是等到雪停了再出去吧,下雪天氣,路上挺滑的。”

林安兒的心裏就像是長了草,可她也不知道要去哪裏,她隻是想出去走走。來到安州幾個月了,初來時的新鮮全都沒了,越是在這裏住下去,她心裏便越是七上八下。

她沒有執拗著一定要出去,轉身回屋,抱她的大金豬去了。

紅雲轉身出來,正碰上端著紅漆四方托盤的玉娘,托盤裏是剛煮好的臘八粥。

“玉媽媽,這種活兒就讓小丫頭們去做吧,您老都忙了一天了。”

玉娘探頭看一眼正在發呆的林安兒,低聲問道:“小姐又不高興了?”

紅雲歎口氣:“方才看到下雪還挺開心的,許是聽我提起大少了,就不高興了。小姐愛玩,這樣的下雪天氣也真是沒有地方能去,就連練武功也不行,難怪小姐要發呆了。”

玉娘搖搖頭,端了臘八粥進去:“小姐,今天臘八了,這粥是玉娘煮的,你小時候能喝上一大碗呢,快點嚐嚐吧,裏麵我加了桂圓和核桃,都是你平素愛吃的。”

吃貨永遠是吃貨,看到熱氣騰騰的臘八粥,林安兒緊繃著的小臉有了暖意,綻開一朵大大的笑容:“加糖了嗎?”

玉娘看到她的笑心裏也輕鬆了:“加了好大一勺呢。”

自家小姐最喜歡吃甜甜的東西,從小就是這樣。別看是錦衣玉食長大的,可小姐不挑食,衣裳首飾也從不挑剔,簡簡單單大大方方。

一碗臘八粥喝下肚,林安兒的心情大好,方才的抑鬱全都是煙消雲散,放下粥碗就往外跑,叫著丫頭們去園子裏堆雪人。

積雪隻有薄薄一層,根本堆不起雪人,她撅著嘴在園子裏轉悠,卻又眼睛一亮,拉著丫頭們去收集雪花烹茶用。

“小姐,石掌櫃來了。”一個沒留頭的小丫頭跑進後園,大呼小叫。小姐獨居在這裏,鮮少會有客人過來,雖說石掌櫃是自家雇的人,可也挺少見的。

林安兒愣了一下,今天既不是月末也不是月初,石掌櫃怎麽來了?

她帶了玉娘出了後園,來到前院的大廳,石掌櫃已經等在那裏。

林安兒讓丫頭上了熱茶,看著石掌櫃有些局促的樣子,便知道一定是有重要的事情了,她是東家小姐,石掌櫃如果不是有重要事情是不會來見她的。

果然,這事還真有些蹊蹺,石掌櫃告訴她,連著三日,都有人到安秀街的兩家林記幹貨鋪裏打聽,詢問這兩家鋪子的東家是哪一位。

這兩家幹貨鋪連同那片莊子,都是林鈞的私產,沒有記在侯府中公之內。安州城雖然不小,但這裏卻沒出過什麽大官,當然也就沒有大的世家。

林鈞是朝廷命官,又是勳貴,曆來不論是當官的還是老百姓,對勳貴都有忌憚,因此自林鈞在世之時,便告誡過安州城的這幾位管事,不得打著侯府的旗號做事,有人問起也不要提起和侯府的關係。

安州城沒有什麽大世家,若是讓人知道這是驍勇侯的產業,就會引來地方官的重視,做生意時稍有不慎,便會招來仗勢欺人的惡名,反不如尋常商戶方便靈活。

石掌櫃這兩家鋪子裏做了二十多年,先侯爺林鈞在世時。他便已是這裏的管事,鋪子裏除了他以外,所有的夥計都不知道這是誰的鋪子,隻知道東家是京城的財主。

“起初咱們也沒有在意,隻是告訴那人咱們東家是京城的財主,那人便問既是林記,那可否就是驍勇侯府的林家,夥計原是不知道的,便隨口說咱們哪有那麽大的後台,和官字扯不上。更和侯府扯不上。那人倒也沒有多問。可是沒過多久,卻又有人和咱們旁邊的鋪子去打聽,那些鋪子也大多是老字號,可也不知道。接下來這兩日。又常有不同的人來問。今天下雪,鋪子裏也沒啥客人,我讓人到門口掃雪。恰好看到有個人正和隔壁米店的夥計打聽,那夥計是個嘴快的,林記的東家小姐就在安州城裏,前幾日還來過鋪子,等她再來時你當麵問問不就行了。我聽到這個,便覺得這事不太對勁,便趕過來告訴小姐一聲。”

林安兒皺皺眉,問道:“來打聽的都是什麽人,男的女的,是同一個人嗎?”

“不是同一個人,單我見過的就是三個,我在城裏這麽久了,這三個人從沒見過,不像是安州街麵上的人,倒像是外鄉人,也說不定是葛城、蒿陽和容縣的。”

林安兒點點頭,對石掌櫃道:“這幾日你不要過來了,一會兒也別按原路回去,我派兩個人和你一起回鋪子。”

林安兒走廊下,叫來兩名保鏢,吩咐他們跟著石掌櫃去鋪子,這兩日那邊盯著,若再有人去打聽,便想個法子製住他,問問是什麽來頭。

林安兒又讓玉娘取了支五十年的人參過來,賞給石掌櫃,這人參還是從京城帶來的。

石掌櫃從祖父時就給林家做事,他也在鋪子裏做了二十多年,除了逢年過節的紅包以外,他還未拿過東家的賞賜,捧著人參,千恩萬謝地去了。

見石掌櫃走了,玉娘才道:“小姐,咱們要不要把這事寫信告訴姑爺?孔七公子還在莊子裏住著,以他的名義把信送到京城也是行的。”

林安兒沒有說話,這件事還不知道是怎麽一回事,她又不是手無縛雞之力的弱女子,這點小事不用讓金玖分心。

“玉娘,你告訴府裏的人,這幾日警惕一些,看到有人張望打聽的,就讓張大虎他們過去看看。”

張大虎是四位保鏢之首,也是金玖器重的人,他和刀子一樣,都是金玖用重金從大牢裏買出來的,還幫他安葬了爹娘,他的命早就賣給了金玖。

把一切安排妥當,林安兒忍不住笑了。這也不是什麽大事啊,不過就是有幾個三八去打聽鋪子的背景嗎?這麽一件事,就被自己搞得風聲鶴唳,十麵埋伏,莫非是和金玖在一起太久了,傳染了他那怕死的毛病了?

雖然如此,林安兒也沒有放鬆警惕,她可沒有忘記她是為何來到安州的。離開京城這麽久了,誰知道京城發生什麽事了,說不定真是有人來找她滅口了,不對,不是滅口,而是用她來要協金玖!

林安兒冷笑又冷笑,這幫人真的把她當成弱不禁風的大家閨秀了,她把拳頭握得咯咯作響,有種你們就來,本姑娘好久沒打架了,正好活動活動筋骨!

沒想到才隔了一天,被派到鋪子裏的兩個保鏢就有了消息,他們抓到一個小叫花子,據說這小叫花子在鋪子門口探頭探腦,還和夥計打聽東家小姐來了沒有。

兩個保鏢立刻就把小叫花子抓住,蒲扇大小的巴掌揚起來還沒有落下去,小叫花子便全招了。

小叫花子當然不是主動來的,有人給了他一吊銅錢,讓他每天來打探,隻要東家小姐來了,立馬去鄰街茶樓找靠窗的桌子上坐著的大嬸匯報。

這兩個保鏢一個叫何以一個叫蕭默,都是粗中有細,做起事毫不馬虎,他們立刻趕到鄰街的茶樓,找到靠窗的桌子,那裏還真的坐著一位大嬸。

大嬸穿著大花的棉襖,小花的棉褲,頭上插著朵大紅花,襯得她那張抹了三斤香粉一斤胭脂的大臉蛋就像一朵盛開的喇叭花。

別看何以和蕭默才來安州小半年,可他們以前常常跟著林安兒滿城的閑逛。別的人或許不認識,但這位大嬸卻是不陌生。

安州城第一媒婆張大娘!

“矮油,兩位大哥,你們是來找我說謀的吧,看上哪家的大姑娘了?”

何以和蕭默活見鬼似的瞪著張大娘,他們兩人一個長著豹子眼,一個長著鴿子眼,但這時全都瞪得銅鈴那麽大。

見他們兩個隻瞪眼不說話,張大娘恍然大悟:“趕情你們看上的不是大姑娘,是小寡婦?”

呸。活脫就是混淆視聽。想要混水摸魚。

何以和蕭默一個出爪一個出拳,可還沒有碰到張大娘的鼻子尖兒就硬生生收住了。

這裏是茶樓,大庭廣眾,人多眼雜。再說人家張大娘隻是要給他們說媒。也沒幹別的啊。他們現在動手那就是捅了馬蜂窩。

“張大娘,你在這裏等誰呢?”

張大娘翻翻眼睛,一副你是個明知故問的傻逼的表情:“你們說我在等誰啊。當然是等著找我說媒的人啦,大娘我天天在這裏等著,整個安州城的人都知道。”

張大娘說起話來可不是低聲下氣,她那是花腔女高音,大半個茶樓的人都能聽得清清楚楚。

於是大半個茶樓的人全都看過來,不用問也知道,這兩個五大三粗的外鄉人正在調戲婦女!

而且這兩人還特別有品味,調戲的居然是安州城第一美人張大娘。

何以和蕭默在眾人的目光中感覺到濃濃的惡趣味,他們隻好把臉看向別處,看哪裏都行,就是別讓人發現他們是在看張大娘,老紙看都沒看她,怎麽會調戲她呢。

他們兩個人四隻眼往別人那麽一看,便一起傻掉了。

就在張大娘對麵還有一扇窗子,窗子下麵也有一張桌子,桌子上還擺著喝了一半的茶,但桌子前應該坐著的那個人已經不見了!

就在何以和蕭默直奔張大娘而去的時候,那個人已經跑了。

他們兩個再也顧不上別人的目光了,一把揪住跑堂的小二:“方才坐在那張桌子前的是什麽人?”

小二被這冷不丁竄過來的兩個人嚇了一跳,一抬眼就看到兩張窮凶極惡的麵孔,嚇得他一哆嗦,手裏拎著的大茶壺噗的掉下來,啪的摔碎了,滾燙的熱水濺到何以和蕭默褲腿上,兩個人被燙得蹦起多高。

“是個人,就是個人,不是別的。”

噗,沒見過誰家的大牲口來喝茶的。

“男的女的?”

“男的。”

“多大年歲?”

“和你們差不多。”

“長得什麽模樣?”

“和你們差不多。”

何以和蕭默來向林安兒匯報了,嫌疑犯已經有了眉目,是一個和他們長得差不多年歲差不多的男的。

林安兒歪著腦袋看著何以和蕭默,她終於明白了,為毛聰明爹娘往往生下笨孩子,並非遺傳基因出錯,而是爹娘把所有的事都替孩子想到了,這孩子沒有了動腦筋的機會,因此大腦功能慢慢退化,越來越笨直至呆傻。

何以和蕭默或許沒有聰明的爹娘,但他們有一位聰明的主子。

金玖這人不但聰明,而且還是那種蔫壞蔫壞的人,他甚至不會把他的計劃和別人分享,他連林安兒都不告訴,更不用說這些保鏢親隨了。

他們隻是執行者,很多時候,甚至不知道自己是在做什麽事,大少讓他們站著,他們不會去想為什麽站著,讓他們打人,他們也不會去問為什麽打人。

總之,在這位聰明絕頂的主子的英明領導下,他們已經漸漸向豬的方向去發展。

林安兒長歎一聲,她之所以會有這樣的發現,是因為她在何以和蕭默身上看到了她自己的影子。

總有一天,她會在金玖的保護和寵愛下,變成一隻肥美可愛的豬。比起何以和蕭默,她的肉更鮮嫩一些,因為她這隻豬是金玖養來吃的。

多麽痛的醒悟!

林安兒並沒有繼續糾結關於豬的問題,她當豬也不是一天兩天一年兩年了,沒必要做出深刻探索。

不過眼下的事,除了勉勵何以和蕭默繼續盯著以外,她也沒有別的辦法了。

她在安州能用的人力有限。她不能打消人家的積極性啊。

林安兒決定不再坐以待斃,以前她還曾經想過,這件事或許隻是巧合,但現在看來,肯定不是巧合,何以和蕭默雖說腦子不靈光,可也不是笨蛋,否則金玖不會把他二人留給自己,他們隻是上當了,落入別人布下的圈套。

以前來鋪子裏打探消息的都是成年人。從沒有過小叫花子。而那個小叫花子偏偏又被何以和蕭默歹個正著,且,還供出了指使者。

張大娘坐在茶館裏說媒顯然不是一日兩日,這件事十有大半個安州城的人都知道。那個人選了和她一樣的位置。就是想讓她做人肉道具。為自己做掩護。

於是張大娘在連自己都不知道的情況下,就幫那人脫身了。

林安兒想通了這一切,她就決定要自己靠自己。

她把張大虎叫進來。問道:“張頭兒,你見過我的武功嗎?”

張大虎跟在金玖身邊幾年了,他不但見過林安兒的武功,還和她交過手,當然了,那是大少下令的,名義上是交手過招,實則是讓他帶孩子玩兒......

“見過,您八歲那年我和您比試過,您勝了。”

切,林安兒雖然在金玖的指引下正往豬的方向發展,可她畢竟是隻聰明伶俐的豬,且她還有自知之名。八歲的時候就能把你打敗,那我還讓你來保護幹嘛,我丫的有病啊!

不是你太謙虛,而是你太虛偽。

好吧,放下武功這個傷感的話題不說,那咱們還是說些別的。

“你見過我的輕功嗎?”

張大虎的臉色微變,比方才多了一分嚴肅:“大少奶奶的輕功非比尋常,在下佩服。”

從他的眼神裏,林安兒知道他說的是真的,他是真心佩服。

對於自己的輕功,林安兒非常自信,她根本不用從別人那裏獲得肯定。她這樣問張大虎,隻是為了引出下文。

“我的輕功可否能補充武力的不足?”

林安兒有自知之名,她並非天生怪力的人,她隻是個十三四歲的小姑娘,即使從上輩子就開始練武,她的氣力也是有限的,現在的她,在武力上還沒有達到前世的一半,但輕功卻比前世要高明許多,前世的她沒有輕功,靠的隻是技巧,而今生她學過哥哥教給她的心法,又有這些年的苦練,她雖然自恃輕功比不上爹爹和哥哥,甚至比不上叔叔司空南,但除了他們司空家族的人以外,別人她都不放在眼裏。

即使武力值稍差,但打不過還能跑,說起逃跑的功夫,能比得上她的人還真的不多。

張大虎一怔,大少奶奶似乎在引著他往坑裏跳,莫非大少奶奶是要親自動手,這可不行,大少知道了肯定不會答應。

“大少奶奶,何以和蕭默或許不中用,但還有在下,大少奶奶您隻需置身事外,一切由我們去解決。”

林安兒瞪著大眼睛看著他:“有壞人要來綁我的票,下迷藥之前會告訴你捂鼻子嗎?再或者把我裝進黑口袋時會讓你知道嗎?”

下迷藥和裝口袋,這是林安兒的畢生汙點,她的一代英名就斷送在這兩招上麵。

忠義十三鷹的大師兄就是用這兩招把她綁走的。

什麽武功,什麽輕功,一點也用不上,更別說保鏢了,那個時候,你們這些保鏢連一點風聲都沒有得到。

張大虎汗顏,大少奶奶說的沒錯,雖然他不知道事情的真相如何,但當年大少奶奶被人綁走後的情景曆曆在目。

板兒跪在大少麵前扇了自己一百多個耳光,嘴角流血,兩邊臉頰高高腫起來,那日若不是他多嘴,大少奶奶就不會去紅葉林找大少,也就不會被人綁走。

大少罰了板兒,也罰了他自己,大少奶奶是在他背後出事的,他無法原諒自己。

若是這一次,大少奶奶再出事,張大虎知道,不用大少罰他,他自己也難辭其咎,他的命是大少的,當然也是大少奶奶的,大少奶奶出了事,他就是有九條命也賠不起。

一一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