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1 我對你的感覺……(5000) 2/3

路芝聽罷,眼珠子轉著,問道:“你是怎麽知道這些的?”

江孝元一怔,猶豫著歎了口氣,說:“劫貨的那件事……我又有參與,而那個漏跑的頭目現在到了雲城,我們昨天才見了麵。愛睍蓴璩”

路芝垂下眼睛,繞著手指,不再說什麽。

在到達路家門前時,路芝下車,突然像是想起來了什麽,對江孝元道:“有件事,我要告訴你,路顏她……懷孕了。”

路顏懷孕的這個消息,是路芝在她手機上看到的膈。

那時路顏看了什麽東西慌忙蓋上,她心下留意,後來,在林算子進到會議室,路顏走神之時,路芝偷偷掀開看了一眼,怔住。

心裏一陣揪痛。

懷孕了,那孩子,一定是黎井笙的脂。

在桌子下麵,路芝攥著的手早就顫抖的不成樣子。

會議的過程中,她的腦子裏滿滿的都是想著黎井笙和路顏在一起的畫麵。

而那些,本應該屬於她的。

兩人的爭鬥,總是這樣無休無止。

她奪了她的,她便用同樣的手段將她的東西也搶過來。

這個時刻,路芝冷眼看江孝元呆愣的模樣,內心終於找回一絲平衡感。

最起碼,眼前的這個男人,是路顏曾經最愛的人,在這一刻,將徹底屬於她。哀莫大於心死,這人,也是她最有利的棋子。

路顏這樣回家,黎井笙未歸。

她不問,隻坐在沙發上等著。

許多疑問,堆積在腦袋裏,嗡嗡響著,難以釋放。

而感冒讓她的鼻子堵塞不通,張雲端來煮好的薑湯,她喝了一口,暖了胃,終究暖不了心。張雲看她狀況似乎挺嚴重,問她要不要吃點藥。

路顏搖頭,肚子裏還有個東西,怎麽能亂吃藥。

不知道過了多久,天色驟然變得黑漆漆,星星點點的白色飄蕩下來,外麵竟然下起了雪。

雲城今年冬天的第一場雪,悄無聲息。

張雲興奮的叫,“太太你看,下雪了!”

路顏盤著腿,呆呆的望著窗外。

黎井笙的車子駛進大門,打了車燈,燈光下,雪變成黃色的點點星光,簌簌的落下來,不一會兒,路上,院子裏,車頂,便是一層白茫茫。

黎井笙進門,跺了跺腳上的雨雪,一眼看到路顏呆呆的模樣,有些訝然。

平時,他這個時候回來,她多半就已經睡了。

這些日子來,她尤其嗜睡,而起床氣也大,黎井笙吵過她幾次,被人甩了臉色,就不敢叨擾她任由她一覺睡到天亮。

而,昨天發生了那樣的不愉快的事情,他以為她會生氣,她生氣起來,典型的行為就是不理人,生悶氣,逼急了才發脾氣,而這脾氣一發,就不能收拾。

想到昨天,黎井笙心裏雖然不痛快,可也覺得內疚。

他喝了些酒,回來的時候,還想著不能被她聞到味道,就在外麵洗了澡,進門卻沒能控製住理智。

她一臉推拒的模樣,讓黎井笙想到前幾日,她心情不佳,恰好林算子打來電.話說,江孝元和路芝要結婚了。

這個消息讓他不得不和路顏心情的突然變化聯係在一起。

畢竟,路顏和江孝元在一起的那幾年,是他無論用什麽辦法都抹不去的。他常聽人說,女人比起男人,更加容易念舊,容易心軟……

黎井笙沉默著,走到路顏身邊,搭上她的肩膀。

她最近又瘦了。

路顏回頭,男人頂著風雪回來,外套褪下來,短發上還有點點融化了的雪水,讓他本就堅毅的臉龐顯得有些清冷。

她動了動身子,腿壓得久了,有些麻,鑽進心裏的滋味。

黎井笙扶住她,露出心

疼的模樣。

“這麽晚還不睡?”

路顏推開他的手,接著坐正,由著腿上的血液貫通四肢百骸。

她望著黎井笙,對張雲說:“張姐你先回房間。”

張雲聽罷,連忙收拾了手裏的東西,回房。

黎井笙有些不解,“有話對我說?”

路顏點頭,說道:“我有幾個問題想問你。”

“好。”黎井笙坐在她對麵的小凳上。

不大的圓凳,和他的高大形成鮮明的對照。

和他平時倨傲的模樣相比,此刻的他顯得稍稍卑微,卻也是稍稍而已,他的高傲是骨子裏透出來的。

路顏望著他,問出了第一個問題:“林算子背後的人是不是你?”

黎井笙以手撐在腿上,十指相扣,沒有任何驚訝的表現,更沒有隱瞞的,點頭。

猜測被證實。

“……所以,真正進入禦擎的人是你?”路顏的聲音有些顫抖。

而他,繼續點頭。

他的眼神坦坦蕩蕩,似乎在告訴她:我從來沒有欺騙,也不曾隱瞞。

可路顏還是不能接受。

起初她覺得這場婚姻是交易,可現在,她覺得是利用。

他利用她,現在沒有,以後會。

之前她就在想,作為黎氏的繼承人,他不可能對家族失去的東西漠不關心。那座雲城最高的大廈,他不是沒看在眼裏,而是已經勢在必得。

打從一開始,他的目標就不僅僅是留在雲城這麽簡單,他要做的是把曾經屬於黎氏的東西從路家手上統統拿回去。

“路家欠你的東西,你都要一點一點拿回去是不是?”路顏問這個問題的時候,腳不麻了,卻是軟的。

就聽黎井笙說:“不是‘欠’,是承諾,這些東西是曾經你父親承諾給我、承諾給黎氏的,可現在,人走茶涼,他失信於我,就該付出代價。”

路顏覺得有什麽東西在剜她的心,黎井笙說這話時的模樣,那般深沉,那般莫測,她才發現,縱然他在她麵前坦坦蕩蕩,縱然他們之間已做過最親密的事,可她仍舊不能猜透他。

接著,她問出第四個問題——

“和我結婚也是麽?你知道我的能耐,說不定以後你還會從我手上拿走蔣氏,對不對?”

這個問題,卻是最心痛的。

黎井笙皺了眉,看著她,眸中透著路顏不能理解的難過。

他放下撐起的手,歎了口氣,才道:“你的四個問題,好……我也問幾個問題,不過不用你來回答。”

他道:“知不知道在你路家剛來雲城的時候,這個雲城誰說了算?是黎氏和蔣氏。可現在,你看看,黎氏剩下了什麽?一個湖,和以那湖為中心的方圓十裏的荒山野嶺,比如我們現在住著的別墅。而蔣氏呢?隻有一家公司和幾個賣場,其他的統統被人瓜分完畢。我從來不承認自己個弱者,可在十年前,年齡可以讓我張狂,腦袋可以讓我有用不完的計策,可終究,我的年輕還是高不過那些陰謀詭計。所以我被趕出雲城。有沒有覺得我的經曆讓你似曾相識?”路顏一愣,想一想,似乎是的。

如她在此前的經曆。

黎井笙轉而繼續道:“第二個問題——知不知道禦擎和你父親遭受重創,誰最得勢?是你的那些叔叔們,但除了我!沒有人比我更不想禦擎和你父親有事,因為到那個時候,我就不知道我的對手到底是誰,更不知道我以前的計策在新的對手上還有沒有用了!”

路顏冷冷說:“你這麽高深莫測的一個人,還怕鬥不過別人?”

黎井笙低頭悶悶的笑,“我就當‘高深莫測’這四個字是你在誇我了!”

路顏瞪了他一眼,不再說話。

黎井笙說:“還有這第三個問題,我為什麽選擇和你結婚而不是和路芝?因為……你有蔣氏!”

最後的那四個字猶如一把刀劃

了個口子在路顏的心上。

可他的話沒完,他說:“我不是沒想過要把蔣氏納入懷中,可我有你,也就相當於有了蔣氏,再去爭也沒必要。而且,我對你的感覺……”

話到這裏,黎井笙的手機響了起來,正好卡在最關鍵的地方。

最起碼,於路顏來說,是關鍵的地方。

他對她的感覺?是什麽樣的……

黎井笙拿出手機看,是林算子。

接了,林算子匆匆道:“阿笙,那個簡丫頭出門到現在還沒回來!”

黎井笙皺起眉,電.話漏音,黎井笙沒有避開路顏,於是這句話一字不漏地聽進了路顏的耳朵裏。

隻見黎井笙眉間閃過一絲焦急,掛了電.話便起身,在路顏額上匆匆印下一個吻,緊盯著她道:“我現在有急事要再出去一趟,你……先睡。”

中間的停頓,是為了他還沒有說完的話。

路顏垂著頭,直到他人下了玄關,出了門……

次日清晨起床,身邊沒有結實的胸膛,唯有空蕩蕩的另一半床。

路顏摸著自己還未凸起的小腹,前幾天在醫院裏拍了照片,肚子裏的小東西像個小豆丁,一點點。

路顏的孕吐不算嚴重,沒有聞到特別反感的味道,不會顯露,偶爾遇上了,要吐,也得忍住。可是感冒卻越加厲害。

這幾天她時刻注意著,水多喝,有時候夜裏起床去洗手間,就遇到黎井笙剛剛回來,兩個人大眼瞪小眼,在黑漆漆的夜裏,兩相無語。早上了,路顏又早早去了公司,就這樣,見麵時間越來越少。

黎井笙這幾天比平時回來的更加晚,似乎是做股那邊有些事情要處理,還有那個人……那個姓簡的女孩。

兩次在電.話裏聽到林算子提起,路顏甚至都不知道那個人的全名,可她卻知道,那人是黎井笙在乎的,也許是他女朋友?

那她呢?做為他的合法妻子,她該怎麽做?

最後,她還是覺得自己什麽都做不了,沒有感情的彼此,誰都沒有資格插手別人的事。

想想這樣也好,這幾天就當做是緩衝,消化。

又過了一段時間,路顏的感冒終於控製住,有時鼻頭還是紅紅的,說起話來像是哭過了。

吳箐就笑話她,說:“您這樣,叫我見猶憐,好看著呢。”

路顏斜她一眼,“這麽好?你也感一個冒?”

吳箐忙搖頭擺手,“不了不了,我年紀大了,感不起冒。”

路顏見她要拿包走人,便隨口問她一句,“去吃飯麽?”

已經到了下班時間,路顏也想去吃飯,可回家也是對著空蕩蕩的房子,不如在外麵解決。

不巧吳箐卻說:“我去普明寺求簽,順便在那裏吃齋飯。”

“普明寺?你去求什麽簽?”

“求姻緣簽唄!還不是我媽,怕我嫁不出去,又聽人說那裏的簽很準,就讓我去誠心求一個。”

路顏想了想,覺得普明寺這個名字有些熟,問:“是郊區的那個麽?”

吳箐說:“對呀!”

路顏忙擺手說:“不行,那裏不準!”接著湊近吳箐,又低聲道,“我當初和江孝元要訂婚的時候,就是請那裏的大師算的日子,結果你看……”

吳箐笑,“我也不信這個,隻是我媽年紀大了,經不起折騰,求一個算是心安,我也就當去郊區呼吸一下新鮮空氣。”

路顏想了想,說:“那行,我也跟你一起去,呼吸新鮮空氣!”

普明寺在郊區的一座丘陵之上,海拔不高,卻要走一段蜿蜒的路。

和上次來時一樣,隻是一時爽秋,一時寒冬。路旁的楓樹紅色凋落,徒留一片枯黃。

門前一個小和尚拿著掃帚打掃衛生,冬天天冷,香火不旺,小和尚見有來人,雙手合十。

吳箐說她是來求簽的,裏麵

的方丈是她母親的一個好友的遠親,來之前打過招呼。

小和尚便領人進門,見了方丈,正是那日給路顏算訂婚日期的因修大師。

路顏打量了他一圈,便在門前等候,聽到那人為吳箐解簽,說:“任裹安居善自全,有時暗地結姻緣,對我好談心曲事,黃花晚節更馨香。”

吳箐問:“是什麽意思呀大師?”

那老和尚笑而不語,路顏走進來,“說你的姻緣已經暗地裏結好了,隻要將心裏的事說出來,日後必定幸福。”

吳箐一怔,望著因修大師,大師點點頭,道:“有時是心結讓你不能坦然,不若看看周遭,看看那人到底是誰。”

這是好簽,吳箐卻沒有高興的意思,像是正好被戳中心事。

過後,吳箐和寺院打了招呼,去後廚幫忙準備齋飯,路顏便坐在因修大師麵前,叫了一聲,“哎,大師您還記得我麽?”

本是試探一路顏驚住,“你還真記得我呀!”

不但記得她,還知道她已經成為了黎太太!

路顏仔細看了這老和尚一圈。

胡子一把,看上去早就上了年紀,說話間,垂著眼眸,一幅高深的樣子。

路顏道:“大師好記性,卻還記得我,但是你怎麽知道我……黎夫人是什麽回事?”

老和尚神神叨叨道,:“天機不可泄露。”

路顏嗤一聲,說:“大師,出家人不打誑語。”

老和尚念一聲“阿彌陀佛”。

路顏便問:“大師,有件事我很想問您,那天……您是真的覺得算出來我和江孝元訂婚的日子是個好日子麽?

老和尚說:“阿彌陀佛,老衲並不知道那日是好哪日是壞。”

路顏這就奇怪了,聲音有些高,“那您這就是犯了出家人的忌諱!果然是個裝神弄鬼的騙子!”

“姑娘言重了,”他道,“這天下間沒有人會知道哪日是好哪日是壞,老衲隻是說了哪一日適合你訂婚而已。”

路顏不屑道:“可我婚沒訂成,還染了血光之災!”

老和尚接道:“所以,今日你才能與黎先生結為連理。”

“……”

路顏怔住。問,不料老和尚卻說:“黎夫人,別來無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