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羨之被拉過來扯過去的,人已經暈暈乎乎。
卻在謝綰姝一句又一句醋意滿滿的相爭中,感受到了一種前所未有的滿足。
能讓他看到這樣在意自己的謝綰姝,可都是柳扶夕的功勞。
當即,他的心下便有了決斷——柳扶夕一定不能離開。
他斥了一聲柳扶夕,
“爺不過是同你睡了幾回,還真以為自己就此尊貴了?竟敢連姝娘都不放在眼裏,趕緊道歉!”
柳扶夕的氣焰一下子就滅了下去。她垂下頭,翁聲說了句:“對不起,姐姐。”
裴羨之揮了揮衣袖,略帶厭煩地道,“趕快出去吧,別在這兒礙眼。”
轉而看向謝綰姝,討好地同她說:“姝娘,一個不重要的人罷了,你別氣。”
柳扶夕灰頭土臉地被趕出了屋去。
謝綰姝卻並不開心。她知道,這場較量看似是她贏了,實際上,卻是棋差一招,功虧一簣。
將柳扶夕趕出府這件事,隻能擱置。
激烈的情緒波動,讓謝綰姝身心俱疲。她想立即離開,回楹夢苑去。
可裴羨之反手扣住了她的肩膀,沒有半點要放她走的意思。
“姝娘,你就消消氣吧。如果你再氣下去,我可要心疼的。”
他攬著她的肩膀,微微用力,試圖將人往懷裏扣。
謝綰姝恨極了他這副假情假意的樣子,用了全力往後仰著身子。
“二爺多慮了,姝娘已經不氣了。你受了傷,便早早休息吧。姝娘就不多打擾了。”
“你還在生氣!”裴羨之篤定地說。
他手上的力量更大了些,一把將人壓在胸口上。
“姝娘,你不用哄騙我,我感受得到。可是,你能感受到我嗎?我是真的隻在意你......”
謝綰姝手腳並用,掙紮著一通推搡。
恰巧,梨月端著新的吃食在這時候進門。
看到緊緊相擁的兩人,她驚地一聲低呼。手裏的托盤都差點扔了出去。
裴羨之不悅地轉頭,“毛手毛腳!還不快出去!”
梨月站在那兒沒動,有些為難地看向謝綰姝。
“怎麽,二爺我說的話,你還敢不聽?”
裴羨之氣地拿手指她,語氣極衝地又重複了一遍:“出去!”
謝綰姝在他抬手的瞬間,趁機用力一推,從他的懷裏掙了出來。
裴羨之痛苦地低呼一聲,似乎是扯到了傷處。
謝綰姝沒顧上他,隻手忙腳亂地逃開,幾乎站到了梨月的身側,才稍稍心安。
她緩了口氣,正要抬頭與裴羨之告別,
這才發覺,裴羨之正皺著眉,一副極為難耐的忍痛模樣。
謝綰姝當下有些慌,她可不能讓裴羨之在與自己獨處時出事。
好在,裴羨之隻喘息了一會兒,便緩過了勁兒。
謝綰姝放下懸著的心。卻無視裴羨之對她的召喚,低著頭道:
“二爺受了傷,還是多加休息吧。姝娘先回去了,晚些時候再來。”
說罷,轉頭便走出屋去。
梨月放下手裏的托盤,說了句:“二爺,這些都是小姐特意為你準備的。記得吃。”
之後,也跟著追了出去。
逃離到屋外,謝綰姝便有些發虛。她斜倚著牆蹲下身去,捂著嘴幹嘔起來。
後腳跟出來的梨月,看到臉色慘白,不斷幹嘔的謝綰姝,嚇得腳下都有些發虛。
她連忙從袖袋中摸出僅剩的一顆酸梅,遞到謝綰姝的唇邊。
“小姐,快吃些酸的壓一壓吧。”
謝綰姝唇瓣微張,將酸梅含進嘴裏。酸味在嘴巴裏漫開,源源不斷的嘔意這才壓下一些。
一顆小小的酸梅很快吃完。
梨月連忙道:“小姐,我再去為你尋些別的酸果來,你等等我。”
謝綰姝將梨月拉住,有氣無力地道:“不用,我這陣兒好些了,我們趕緊走。”
這個院子裏,全都是裴家的人,她連躲都無處可躲。
“好,”梨月把近乎虛脫的謝綰姝扶起,攙著她一步步挪出院去,坐上輦嬌,回了楹夢苑。
候在側門的錦憐見謝綰姝回來,便下達命令,讓眾侍女們張羅起午膳。
謝綰姝卻擺手拒絕:“不必了,我現在還不想吃。”
肚子裏,那滾滾的酸意還在繼續,她又如何吃得下東西。
“謝小娘子可是不舒服?”錦憐看向謝綰姝依舊蒼白的臉,有些擔憂,
“需要叫個郎中來,給謝小娘子看看嗎?”
謝綰姝搖了搖頭,也沒再說什麽,隻轉身進了殿內。
跟在身後的梨月解釋道:
“小姐沒事,就是有些累了。歇個午覺,就沒事了。錦憐姐姐不必擔心。”
錦憐還是放心不下,
“可是,謝小娘子的臉色,看起來很不好,還是找個郎中看看,比較穩妥吧?”
“不用......”梨月眨著眼沉吟了一會兒,道:
“大約是擔憂二爺的傷勢,才會如此吧,沒有大事的。”
錦憐了然。又有一絲詫異。她向裴羨之飛出石子時,分明是收著力的。
除了讓裴羨之從樹上摔落,並不會造成其他傷害,能有多嚴重呢?
“我守著小姐就行了,錦憐姐姐去忙自己的事吧。”
疑惑間,梨月已自殿內關上了門,把她阻在了門外。
錦憐不好再多說什麽,卻也未敢離開。隻守在殿門口,關注著殿內的情況,隨時待命。
謝綰姝聽到殿門合上的聲音後,便再也忍不住,抱起一旁的銅盆,便哇哇地吐了起來。
梨月連忙將殿門插好。這才跑過去,以掌心替謝綰姝理背。
貼在殿門口的錦憐聽到了嗚咽聲,隻以為謝綰姝是在哭,在為裴羨之傷懷。
心中不免起了惆悵。謝小娘子這樣在意裴羨之,王爺的那份愛慕,是否能夠擠進去呢?
這樣複雜的問題,錦憐自然找不到答案。索性後退兩步,離殿門遠了些。
或許是謝綰姝今日實在乏累,這一次,那股難受的酸意斷斷續續地持續了好幾個時辰。
直到夜色深沉,她才體力不支地倒在**,沉沉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