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綰姝被裴凜川的大膽發言驚到,倏地轉過頭去,

瞪大的眼睛在裴凜川的身上定格一瞬,又略過他,向他的身後看去。

還好,裴羨之已經進屋去了。

門口,隻有裴凜川府上的那幾個守門的侍衛。

可他們全都麵無表情地站在,如木頭樁子似的,似乎什麽都沒有聽到。

謝綰姝心中慪火,卻也不敢質問裴凜川這個羅刹。她深吸一口氣,用盡量平和的語氣同裴凜川道:

“昨日,姝娘隻不過是擔心大爺的傷勢,去探望了下。

大爺說話可要仔細著,如若讓有心之人聽了去,要生出誤會的。”

“誤會?”裴凜川似笑非笑,搖著扇子踱步靠近謝綰姝。

“誤會什麽?是本王昨夜抓著你不撒手,還是你在本王的殿中宿了一夜的事?”

並不算大的聲音,在謝綰姝的耳邊震動。像是在震動著謝綰姝的心弦。

謝綰姝哽住,臉上瞬間染上一層緋紅。有羞澀,但更多的,是氣憤。

早就聽說裴凜川是個紈絝的浪**子,沒想到,他竟然不著調到調戲到她的頭上。

是把她也當成了外麵那些可以隨意的鶯鶯燕燕了?

謝綰姝心生反感,對於裴凜川,隻想盡量遠離。

“昨夜大爺抓著姝娘不放的事,實屬重傷時意識不清之舉,姝娘明白的。大爺就莫要故意說些讓旁人誤會的話了。”

裴凜川見謝綰姝有意略過留宿一事,還沒有跳腳反駁。就知道她是在自己未離開前就已經醒了。

趕忙道,“昨夜,本王也是看謝小娘子睡得踏實,這才沒有將你喚醒。本王睡在別處,

竟連謝小娘子何時走的,都不知曉。所以,今日特來尋謝小娘子,表達感謝。”

兩人明明同床共枕一夜,裴凜川卻這樣同她解釋。謝綰姝並不知道他為何會這樣。

是以為她一直睡著,不知道真相嗎?

雖有疑惑,但裴凜川能這樣說,無疑卸掉了謝綰姝的不少壓力。

“大爺因姝娘受傷,姝娘自該盡心盡力。如若大爺沒有其他的事,姝娘這就退下了。”

說罷,她欠身一拜,扭頭就要走。

裴凜川側步一擋,將人攔了下來,“誰說本王無事?”

低著頭隻顧著往前走的謝綰姝差點撞進裴凜川的懷裏,連忙後退數步。

向上抬了抬眼睫,問道:“大爺還有何事?”

對上那烏溜溜的眼瞳,裴凜川的唇舌忽然打起了結。

他別過眼去,把玩著手中的扇子,一陣輕咳,卻依舊擋著謝綰姝的路不讓。

連跟在後麵的玄羽都看不下去了。

快步上前,快言快語地向謝綰姝道:“謝小娘子,王爺是想問問你,今夜還會不會來。”

“去幹什麽?”謝綰姝警覺地後退。

一個紈絝,邀請一個小娘子夜裏前往。安得是怎樣齷齪心思。謝綰姝簡直不敢深想。

玄羽見謝綰姝這個反應,就知道自己說錯了話,連忙閉嘴退到了後麵。

季風插話解釋道:“謝小娘子別誤會。其實,王爺的傷勢還在危險期,你別看他現在像個沒事人一樣,到了夜裏,這傷痛大概率還會犯的。所以才想問問謝小娘子,今夜要不要來探望。”

謝綰姝將信將疑地看向裴凜川。

此時,裴凜川的臉色很不好,卻在迎向她的注視時,硬生生擠出了一抹笑意。

“別聽他們胡說,本王傷雖未愈,身體於各個方麵卻都已無大礙。謝小娘子不必憂心。”

謝綰姝見這主仆三人各執一詞,很是奇怪。卻也沒什麽心思深究。

“大爺為姝娘遭了難,姝娘心中謹記,日後,姝娘定會在方便的時候常去探望。”

敷衍了這麽一句,謝綰姝繞過擋在麵前的裴凜川,便又要走。

裴凜川依舊不願放人,甚至向她貼得更近。

凜冽的氣息瞬間將謝綰姝包圍。謝綰姝似乎還聞到了些許血腥的氣味。

她連忙別過臉去,以袖掩鼻。

裴凜川見她這副嫌棄的神情,心裏的澎湃瞬間回落。

過了好一會兒,才撤開身子,悶聲道:“謝小娘子坐輦嬌走吧。”

謝綰姝心中的警惕已經拉到了頂,即使裴凜川隻是好心地讓她乘輦嬌,她的心中也不禁升起猜疑。

“大爺身上有傷,這輦轎,還是讓給大爺吧。”

她尋了個由頭,拒絕了輦轎。之後,也不等裴凜川是什麽反應,便頭也不回地快步離開。

裴凜川站在原地,看著謝綰姝離去的背影,卻傻嗬嗬地咧開嘴。

“聽到沒,方才,她可是主動關心本王,將輦轎都讓給本王了。”

季風得意地上前,“需不需要屬下再放些風聲到楹夢苑去,就說王爺的傷勢嚴重......”

裴凜川唇邊的笑意倏地斂起。他衣袖一振,不悅地道:

“平時數你機靈,今日,怎麽總是犯糊塗!”

季風怔了怔,明顯並未意識到自己哪裏做錯了。

裴凜川氣得以扇柄敲打季風的頭。

剛剛那屋內的情景,他可是看得真切。柳扶夕上位,對於謝綰姝來說,便是危機。

她現在,急需一個孩子!如果他夜裏還如昨夜那樣,她又如何能來。

季風揉著頭,“那屬下們還需要做些什麽?”

“別添亂了。”裴凜川展扇輕搖,望著謝綰姝離去的方向,心中充滿暖意。

今夜,她會來的吧。

不管是為了承接子嗣。還是出於對他傷勢的關心。

謝綰姝在梨月的攙扶下,一口氣走出了很遠。

她喘著粗氣,回頭看了看,確定無人跟上來,才堪堪停下。

“小姐,你當心身子啊!走這麽快,萬一摔著,可不是鬧著玩的。”梨月擔憂地提醒。

“放心。”謝綰姝警惕地看了錦憐一眼,示意梨月別再多說。

晨起便沒用早膳,再加上剛剛那一番驚嚇。這會兒,謝綰姝的額間,已經浮起一層薄汗。

她沒去擦,而是裝作虛弱無力的模樣,向一旁歪倒下去。

“小姐!”

“謝小娘子!”

跟隨的梨月和錦憐都被嚇得不輕。忙將謝綰姝架起,扶到一旁的石凳上。

謝綰姝緩了一會兒,才有氣無力地道:“我沒事,就是有些餓了。”

之後,她看向錦憐,“你去幫我尋些吃的來吧,我走不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