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稚收斂了平時的嬉皮笑臉,渾身散發著戾氣,壯漢發現自己完全不是對手,隻能呆愣在原地不敢動。

“小桃,你沒事吧?”何沉煙將軟倒的小桃輕輕攬進懷裏,撕開了她手臂上的布料。

眼前鮮血淋漓的傷口不禁讓她倒吸了一口冷氣,這道蜿蜒在小桃瘦弱手臂上的傷疤像是一根鞭子,抽得何沉煙心疼。

小桃知道是自家主人來了,虛弱地勾起嘴角笑了笑,搖了搖頭。

“沒事,我在這呢。”何沉煙平穩情緒,安慰道。

一旁的大漢沒想到一個小小的丫鬟,竟然惹得如此興師動眾,自己身在異鄉,不比得在家中有權勢,不由得心裏有些發虛。

然而他又放不下自己的麵子,梗著脖子叫喊道:“剛才是你的丫鬟不懂事,非要過來摻和一腳……”

說完,他又想把自己摘出去,補充道:“我可沒動手,那傷口和我沒有任何關係。”

小桃流血太多,現在已經非常虛弱,眼睛開始發花。何沉煙需要就地治療,也顧不得是否有人好奇自己會不會醫術,讓另外幾名女子去找來一些柔軟的墊子。

楚驍和盧卡斯聞訊趕了過來,發現剛才還活蹦亂跳的小桃現在臉色蒼白,躺在墊子上痛苦地身吟。

刀上無毒,何沉煙在空間裏檢測完之後,迅速給小桃消毒消炎包紮傷口,一切都結束了之後,抬頭才發現周圍已經站了一圈人。

盧卡斯見狀跑了過來,帶著一夥人包圍了這裏。傷了小桃的壯漢騎虎難下,扯著嗓子聲稱這事與自己無關。

“我是西緬的貴族,怎麽可能因為幾個下賤的舞女做出這種事來?”

他開口就先歧視了一番,何沉煙心中不快,蹙眉質問他:“我剛才趕過來的時候就看見你拖拽著小桃,當時你就拉著她的手,還想砍第二刀,現在竟然不敢承認?”

盧卡斯走到壯漢的麵前,沉聲問他:“杜桑,娘娘說的確有其事?”話雖這麽問,這個名喚杜桑的西緬人名聲本來就不好,盧卡斯心中已經有了數。

但是杜桑死不承認,口口聲聲說自己是西緬的貴族,萬萬不可能做出這等齷齪的事情來,更別提還因此傷了人。

“剛才就算是燕王妃說自己看到了,但是這裏又沒有別的證人,她當然可以想說什麽就說什麽。”杜桑裝作氣急敗壞的模樣,反咬一口何沉煙。

周圍的人大多擰著眉毛,麵色深沉,那幾名舞女也隻能低聲啜泣,看著不要臉的杜桑敢怒不敢言。

在西緬,貴族的地位雖然沒有燕王等親王的身份尊貴,但也是可以在國家各個地方橫著走的。隻要沒有確鑿的證據,事情的影響不夠大,那麽這些事情都不能降罪到貴族的頭上。

如此不平等的法條規定,造就了西緬現在不倫不類的國情,這也是盧卡斯最不想看到的地方。

他本來以為杜桑在國內強橫一時,出了國應該會收斂許多,沒想到平時看著倒是挺聽話,竟然在宴請燕王的時候出了大簍子。

楚驍也沒想到這叫杜桑的西緬貴族這麽分不清輕重緩急,為了貪圖一己私欲,把西緬國的臉麵丟在地上踩踏,還傷及了燕王府的人。

“沉煙,小桃的傷勢怎麽樣了?”說這話的時候,楚驍的臉黑得出奇。

何沉煙收拾好工具,長舒了一口氣道:“沒有傷及根本,但是流了很多血,回去需要調養一段時間。”

小桃現在身上大半都是自己的鮮血,在月光之下看起來特別駭人,不少年輕女子受不了這麽殘忍的畫麵,紛紛別開了頭,不忍心看下去。

杜桑還是不肯承認是自己下的手,他認為在這裏和在西緬時一樣,隻要自己死不認賬,就不會有人敢怪罪自己。

何沉煙看著他那一臉的橫肉就氣不打一處來,咬著後槽牙惡狠狠地說:“很好,不承認是吧。”

“哼,本來就是子虛烏有的事情,我如何承認?”杜桑心一橫,鐵了心不承認自己犯下的罪行。

“那你敢把你的刀拿出來給大家瞧瞧,隻要上麵沒有血跡,小桃的傷勢我就承認不是你做的。”何沉煙眯著眼睛,語氣森冷。

蕭稚笑了一聲,他差點就把這件事給忘了,於是也跟著附和道:“是啊,既然你說自己沒有砍傷別人,那你的刀上肯定是幹幹淨淨,沒有一點血汙吧?”

說著,蕭稚就出手抽出了杜桑護在身後的彎刀。

“你們,你們這是欺人太甚!”杜桑著急,扭著寬大的身軀就要去奪自己的彎刀,眼神裏的慌張都要溢了出來。

“身正不怕影子斜,就算是貴族,也要一人做事一人當。”蕭稚冷笑一聲,“唰”地一聲抽出了杜桑刀鞘中的彎刀。

出乎了所有人意料的是,彎刀上竟然真的如同杜桑所說,沒有沾上一滴血。

“這是怎麽回事?剛剛明明……”

意料之外的情況讓蕭稚呆愣住,他沒有料想到竟然是這樣的結果,還以為是自己眼花了,把手中的彎刀翻來覆去地看,也還是沒有找到任何血跡。

周圍所有人瞬間鴉雀無聲,不敢相信眼前的事實,就連楚驍都有些無法接受,杜桑到底是什麽時候抹掉了這些血跡的?

沒了證據,此時輪到杜桑囂張了。

“我就說你們誣賴好人,我可是西緬國的貴族,怎麽可能做得出這些事情來?”

杜桑自信的聲音拔高了幾個度,一把奪過了蕭稚手中的彎刀,還趾高氣昂地放出狠話:“你們竟然這麽對待貴族,來人啊,護駕!”

杜桑振臂一呼,人群中鑽出十幾名帶著刀的護衛來,講他護在了身後。

盧卡斯也沒想到事情竟然是這樣的結局,他但是小桃手臂上的傷口肯定是杜桑做的,除了他,這裏沒人會貪圖舞女的美色下這麽狠的手。

但是事實卻是,杜桑的刀上沒有血,他的身上也沒有任何痕跡,沒有證據可以證明是他做的。

所有人都知道是杜桑傷害了小桃,但是所有人都拿不出證據,隻能眼睜睜地看著杜桑站在護衛的身後耀武揚威。

就在杜桑要在護衛的簇擁下離開前,一直沉默不語的何沉煙喊出一聲。

“誰說看不見血跡就無法證明?”

空氣瞬間凝滯,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何沉煙的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