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間小廳隻夠容納一張桌子,總共也就十個人。

何沉煙對麵坐著的女子,就是齊王的某個小妾。

倒不是何沉煙是故意打探別人的身世,主要是那個人她還沒坐下來,就開始和身邊的人分享她和楚澤榮之間發生的趣事,何沉煙想不聽都不行。

“昨日傍晚,王爺還邀請我一同去賞月。夜深了他還擔心我冷,還把外袍披在了我的身上。”

那人說得如癡如醉,完全沉浸在自己美好的回憶當中,絲毫沒有注意到身邊的人那嫉妒和冷漠的眼神。

比起何沉煙的驚訝,楚香玉則是更為適應這樣的環境。

畢竟這裏勾心鬥角的人還沒有宮裏一半多,她也早就練就了一對刀槍不入的耳朵。

他們說就讓他們去說,就當聽不見。

何沉煙看著看著,突然想到了一件事情,用手肘碰了碰楚香玉,把空間裏的一份小糕點拿了出來:“這是特意給你做的餐前小甜品,嚐嚐嗎?”

楚香玉看到糕點的一瞬間,眼睛閃過一絲驚喜的光。

“現在吃嗎,這個看起來好可愛!”

正當要接過來的時候,楚香玉又心疼地看了一眼何沉煙的右手,問她:“我記得你的手還沒有恢複吧,做糕點的時候會傷到手嗎?”

碎掉的骨頭在痊愈之前不能用力,盡管何沉煙還很年輕,但是也架不住這樣用啊。

何沉煙輕笑了一聲,說:“沒事,用力的地方都不是我動的手,有蕭稚和小桃,還有廚房裏的其他人呢。我隻負責調一些用料和指揮火候,模具都是現成的,根本不費勁。”

“哦哦這樣,那就好。”楚香玉終於放鬆了一些,準備現在就把糕點拿出來吃掉!

“唔——好吃,這是米糕嗎?不像啊,吃著像是山藥,還有奶香!”楚香玉的眼睛完全亮了起來。

她特別喜歡吃零嘴,這方麵屬於是專家級別的人物了,但是還是特別喜歡吃何沉煙做的糕點。

“你喜歡就好。”何沉煙笑眯眯地說,心裏很是滿足。

然後,她秉持著“見者有份”的友好心態,打算把剩下的糕點都拿出來分了。

才剛剛放到桌子上,就聽到有人突然陰陽怪氣地說:“哎呦,這年頭居然還有人親自下廚啊,那廚房裏的廚娘和丫鬟難道是擺設?”

何沉煙的動作頓時僵在原處,楚香玉目光一凜,張口想要罵人,卻被糕點外麵的粉末給嗆到了嗓子。

“咳咳,本公主……咳咳,你們竟然在此胡說……”

楚香玉咳得上氣不接下氣,氣勢上完全輸給了那些說閑話的人。

那些人剛才還被楚香玉銳利的目光給驚到了,現在反應了過來,楚香玉雖然是公主,但是現在的她沒有母妃撐腰,本來有機會成為親王的弟弟又被冷落了,哪裏還有她耀武揚威的份?

其中一個人把針對何沉煙的視線轉移到了楚香玉的身上,挖苦道:“香玉公主,區區一個糕點而已,你至於吃得那麽狼吞虎咽嗎?”

旁邊的人也趕緊幫腔:“就是說啊,那禦膳房內什麽好吃的好喝的沒有,怎麽偏偏為了一個粗鄙的點心,把自己搞成這般毫無教養的模樣?”

“聽說……你還沒有出嫁吧?”

有人突然提到了這個話題,又被旁邊的人給遞了一個眼神。

那眼神並非是讓人住嘴,反倒是充滿了一種看笑話的意味。

“既然還沒有出嫁,公主,可別怪我們這些做嫂嫂的沒有提醒你。現在的男人啊,可是挑得很,根本看不上那些行為粗鄙的人。”

旁邊的人看了一眼何沉煙麵前的那一盤小點心,不懷好意地說:“萬事不能說得太絕對,你看我們的燕王妃,就算在廚房裏把自己搞得灰頭土臉,就算之前一直被拋棄在城外,不是照樣嫁入了燕王府?”

話題突然又回到了何沉煙的身上,看來剛才她們針對楚香玉,不過是因為楚香玉接受了糕點,她們的真正目標從來沒有改變。

嗬,倒是從一而終。

楚香玉嗆得眼睛都咳紅了,她還想幫何沉煙說話,卻被何沉煙給攔了下來。

“你吃你的就行了。”何沉煙給了她一個安心的笑容,轉過頭就對剛才說話的那些人說:“原來在你們的眼裏,做飯竟然是那樣不入流的事。那照你們看來,就連禦膳房的那些禦廚,在你們眼中,也是粗鄙之人了?”

“哼,那是自然。”一名女子說。

何沉煙的眉毛動了動,一眼就看穿了這名女子用的脂粉肯定有問題。

女子的皮膚雖然看起來很有光澤,但是卻泛著不正常的白色,眼角的皺紋暴露了她的年齡。

她揣著手,眉毛豎起,一副凶悍的模樣對何沉煙說:“我們齊王殿下,最是喜歡那些有教養有涵養的女子,我們在座的幾位姐姐妹妹,哪一個不是名門出生,是當地有名的美人?”

“就是,而且不光有過人的姿色,還要有過人的才華。”另一名女子說,目光看向了旁邊一名容貌姣好的女子身上。

那名女子也說:“妹妹說得沒錯,女子之德,自然是要夫唱婦隨,夫君期望我們如何,我們自當如何。在外人麵前失了分寸,那自然是萬萬不可的事情。”

這些人就像接力一樣,你一句我一句地說著何沉煙聽不懂的話,把何沉煙想要和她們對峙的話都給憋回去了,從另一方麵來說,也算是很強悍了。

直到她們當中,有一個人嘟囔道:“也不知道齊王殿下到底看上了她哪一點,我聽說,殿下還要把她立為齊王妃。”

周圍的人頓時瞪大了雙眼,不可思議地看向了何沉煙。

有人因為巨大的憤怒拍案而起,也不再顧及自己剛才說的那些教養涵養,張嘴就質問何沉煙:“你現在已經是燕王妃了,就算是燕王本性冷酷無情,你已經嫁作他人婦,怎麽還能夠覬覦別人的夫君?!”

“哈?”

這下不光是何沉煙,就連楚香玉都懵了。

“你們在說什麽?”楚香玉覺得自己是不是出現了幻覺,眼前這些打扮地光鮮靚麗的女子,怎麽會說出這麽離譜的話來?

然而那些人根本不聽,情到深處,拍案而起的那個人居然還落下了淚來。

何沉煙真是一個頭兩個大:“你們是不是有被害妄想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