仵作的話聽起來其實並沒有那麽專業,但是他向來如此,薛名斐也就習慣了。

“怎麽樣,那凶氣找到了嗎?有大概的尺寸嗎?”

仵作低頭沉思了一會,找來了紙筆,大致畫了一下:“從形狀上來說,是把小刀,因為刀刃全都刺進去了,皮膚上留有刀柄的痕跡。當時砒霜應該已經生效了,血液流動緩慢,所以留下了痕跡。”

常年做這一行的,隨手畫出來的尺寸都相當精準,楚澤榮看了都嚇了一跳。

他的眼神變得陰狠,低著頭看著仵作,像是隨時都在忌憚仵作,又像是要對仵作下手。

何沉煙不動聲色地把薛名斐推了出去,擋住了楚澤榮的視線,又問仵作:“這個宮女,難道就是你們下午要找的那個下毒的人?”

仵作點頭,旁邊的薛名斐解釋說:“我們又去重新調查了一下,發現了些新的線索,都指向這名宮女。而且我們的人也去問了侍衛,確認了這宮女就是那天放糕點的人,就是不知道她有沒有碰過侍衛的藥。”

“那還有別的嗎?這個宮女,她是不是知道什麽?”

“嗯,娘娘說得沒錯,這宮女確實認識死者,她們倆平時關係也比較密切。但是她在看到死者之後尖叫一聲就暈過去了,直到現在都沒醒。”

明明是很重要的證人,卻在關鍵時刻無法給出線索,薛名斐也隻能無奈歎氣。

“讓我來把她叫醒吧。”

何沉煙看著倒在地上的宮女,露出一個陰險的笑容。

恰好這個時候,侍衛帶著兩名宮女過來了。

“你們,把這宮女給扶起來,我要施法了。”

說著,何沉煙從空間裏取出了一個指頭大小的藥丸,正是之前用到過的化解體內淤血的靈藥。

就是味道惡心地要命的那個。

周圍人都不知道何沉煙準備做什麽,還以為是要把藥丸給宮女服下。結果何沉煙是把藥丸放到了疊起來的布上麵,隔著厚厚的布料把藥丸砸扁,然後湊到了宮女的麵前。

在布料揭開的一瞬間,一股令人作嘔的惡臭味撲鼻而來,就連見過大世麵的仵作和薛名斐都差點被這股味道熏得退避三舍,更別說習慣流連花叢的楚澤榮了。

“這是什麽東西,怎麽這麽臭!”

“我要吐了……”

剛來的宮女沒想到一過來就碰上這樣的事,即便是手裏還抱著人,但是這股惡臭實在是太惡心了,她們也忍不住空出一隻手來捂住鼻子。

一直暈倒的宮女也終於忍不住,被這股惡臭給熏得睜開了雙眼,醒過來就趴在地上幹嘔。

何沉煙收好藥丸,笑眯眯地看著她:“醒了?不裝了?”

宮女直犯惡心,等到味道散去了之後,才趴在地上求饒道:“奴婢錯了,王妃娘娘,奴婢不是故意的……”

原來何沉煙早就看出來宮女是裝暈的,這才用這麽惡心的方法懲罰她。

“醒了就好,老老實實回答問題吧。”

“是……娘娘。”

天上的雪越下越大,何沉煙呼出的熱氣變成白色,消散在這大雪之中。

楚澤榮被拉著一起問話,他不願意,他想同何沉煙站在一起說話,可惜劉晚廷在場,他不能這麽放肆。

何沉煙站在角落裏,他們問話的聲音全都飄進了耳朵,周圍全是舉著火把的侍衛和宮女,倒也沒有那麽冷,也沒有那麽無聊。

一炷香的時間過後,楚澤榮感覺自己的手和腳都要凍僵了,但是身邊的人還在問,他的耐心實在是被消耗得差不多了。

“沒有別的問題的話,本王就走了。這大雪天的,你們不冷我還冷呢。”

但是薛名斐堅持不讓他走:“馬上就要記錄完畢了,再等等。”

他也知道這種天氣不太好一直留在這,但是如果楚澤榮現在離開了,那後麵再想把他叫出來就困難了。

楚澤榮不耐煩地說:“有完沒完,現在這件事情不是已經很明顯了嗎?就是有刺客。而且這個宮女你們也確認是偷走砒霜的人,她現在是畏罪自殺,這和本王沒有半點關係。本王也是倒黴,怎麽偏偏在這個時候碰到這種事。”

看楚澤榮的樣子,確實已經耽擱太久了。

但是當時案發的時候,周圍隻有他,侍衛們都可以作證。

而且現在他一口咬定自己隻是路過而已,又沒有證據,實在是令人頭疼。

何沉煙聽到了他們的爭辯,悄悄把仵作拉到了旁邊詢問:“你們有沒有聞到齊王身上有一股味道。”

仵作有些詫異,仔細回憶過後搖了搖頭:“沒有,娘娘聞到了?”

“嗯,有股鐵鏽味,但是不濃。”

“確定嗎?如果確定的話,我去和薛名斐說。”

仵作也很懷疑楚澤榮,他也是個脾氣倔的,一點也不擔心楚澤榮日後會找他們麻煩。

何沉煙點頭,把心裏的計劃告訴了仵作,然後讓仵作去告訴薛名斐。

此時薛名斐正是著急的時候,現在證據不足,眼看著自己已經沒有理由留下楚澤榮了,卻在聽到了仵作的話之後,眼前一亮。

“確定嗎?真的有辦法?”

仵作堅定地點頭:“確定,剛才聞到了。”

他沒有說是何沉煙聞到的,但是想必薛名斐也知道。

仵作和薛名斐目光炯炯地看向了楚澤榮,那精明的目光,讓楚澤榮忍不住心虛地移開了目光。

“我剛才確實從齊王殿下的身上聞到了血腥味。齊王殿下,能否允許卑職再次搜查一下您的衣裳?”

楚澤榮不依,大聲斥責仵作:“放肆!本王方才已經讓你們檢查過一次了,當時就已經證明了我身上並無任何可疑之處。你們真是胡攪蠻纏,是不是找不到人頂罪,害怕父皇定你們失職,所以硬是要找本王墊這個背?”

這話並無道理,薛名斐也有些遲疑了。

在最開始見到楚澤榮的時候,他就堅持要搜身,最後卻一無所獲。

現在楚澤榮態度強硬,話又在理,如果再搜身的話,確實顯得他有些失職。

就在大家都很猶豫的時候,何沉煙站了出來,說:“齊王殿下不用擔心,薛大人公正得很,不會隨便誣陷人。如果你確定自己是清白的,就隨便他們搜唄,想必也搜不出個什麽花樣。”

“可是他們這樣輕視本王,想搜便搜,把本王的顏麵至於何處?”楚澤榮憤憤道,“總之,方才已經搜過了,本王是不可能再允許他們一次的。”

何沉煙卻說:“這怎麽能是想搜便搜?齊王殿下此言差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