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後,蘇行真擦了擦額頭上細密的汗珠,看著放滿了桌子的各種器械,終於鬆了口氣。

而何沉煙,已經痛得趴在桌子上大口喘氣,旁邊還放著沾滿鮮血的白布,身上的衣裳也早就被痛出來的汗水打濕完了。

“我以後……再也不用這玩意了……”

這是何沉煙最後的反思。

這種疼痛的持續時間並不長,而且何沉煙是比較能夠忍痛的體質,隔天就活蹦亂跳的了。

“小心手。”楚驍提醒道,腦海中又閃過了那些紮進何沉煙手臂的管子。

雖然夾板已經取下來了,但是為了讓骨頭長好,何沉煙的手臂還是需要一些小型的板子幫忙固定,隻是不會太妨礙生活了。

終於到了給何顯貴定罪的時候了,何沉煙摩拳擦掌,早就把要利用何家人給楚驍提升聲望的想法拋在了腦後。

這家人不值得同情,他們就是一肚子壞水,一定要嚴懲不貸!

在大牢裏被關了一個月的何顯貴,終於見到了外麵的太陽。

這麽久的監牢生活讓他身心俱疲,整個人也沒有了身為禮部侍郎的光鮮,看上去和大牢裏的其他犯人並沒有什麽兩樣。

“快點,不要磨磨蹭蹭的。”

獄卒不耐煩地催促何顯貴,何顯貴怨恨地看了他一眼,還是加快了速度。

明明之前收了自己的好處還是嬉皮笑臉的,現在時間一長,就開始對自己吆五喝六的。呸!活該一輩子在這裏當個小獄卒。

呆在大牢裏這麽長的時間,何顯貴的心裏一直都在打鼓,每時每刻都在期盼著有人能夠來探望他。

吳啟浩的事情敗露了,他的妻子也被殺了,現在就隻有他的女兒何巧晴能夠幫忙了……

被帶到了刑部大堂之後,何顯貴賊眉鼠眼地四處打量著,沒一會就聽到了身後傳來一連串腳步聲。

刑部大堂的四周圍滿了穿著刑部官服的人,各個高大威武,把何顯貴團團圍住。

而他們見到楚驍之後,便斂去了麵上的凶惡,恭敬地讓出了一條通道。

“恭迎燕王殿下,王妃娘娘!”

何沉煙跟在楚驍的身後,臉上並沒有即將獲勝的激動。

她不是一個喜歡享受折磨對手的人,而且何顯貴此人做過的那些事,老實說,自從原主的感情抽離過後,她就沒有太多實感了。

但是這也並不代表,她會給何顯貴好臉色。

擦肩而過的時候,何顯貴發愣似的看著穿著華貴的何沉煙,而何沉煙恰好也看向了他。

四目相對的時候,何沉煙幾不可聞地笑了一聲,笑得何顯貴頭頂發涼。

“由於刑部尚書作風不正,與外黨勾結,撤除其刑部尚書一職,本次改由本官坐堂,在座的各位,可有異議?”

薛名斐坐在刑部大堂的最高處,楚驍及何沉煙則坐在旁側。在薛名斐通知完之後,大堂內一片寂靜,隻有何顯貴一臉懵懂的表情。

“吳大人被撤除了職位?此話當真?”

何顯貴明明知道吳啟浩為何而死,卻在現在裝聾作啞,假裝自己不知道。薛名斐看著他,心中已經想過了無數種可能。

“吳啟浩為官不仁,犯下惡事,何顯貴,難道你不知道其中緣由?”

“微臣不知啊!”何顯貴死鴨子嘴硬,還說,“吳大人當了這麽多年的刑部尚書,接手過那麽多案件,手裏必然是有幫微臣伸冤的證據。現在他突然離開了,那微臣豈不是要蒙冤致死了嗎?”

話雖這樣說,但是何顯貴其實是在內心竊喜。

當年的事情吳啟浩也知道不少,現在吳啟浩沒了,就相當於沒有了人證。證據不足,看他們如何能定自己的罪。

薛名斐從容地看著下麵的何顯貴,看出了他內心的想法,慢悠悠地說:“何顯貴,你似乎忘了,當年的事情可不止刑部有記錄,我們大理寺也是有記載的。”

“這……”何顯貴背皮發麻,驚覺自己竟然忘記了這件事,連忙改口道,“大人冤枉啊,微臣一心為民,十七年前微臣才剛入京,沒見過什麽世麵,哪敢犯下那些罪行啊!”

“是嗎?但是據本官所知,你當時雖然考取了功名,卻不滿意在京城的生活,所以想盡辦法提升自己的地位,本官可有說錯啊?”

何顯貴怔了怔,說:“薛大人明鑒,你我皆為官場中人,都是一心想為百姓謀福祉的人,身份高低雖然可以置之度外,但是沒有身份,心中的那片赤誠之心便毫無用處。為了大羲國,為了百姓,想要獲得皇上提拔,乃是每個官員的願望。”

切,說得好聽。何沉煙在心中唾棄。

明明就是為了撈錢。

何顯貴在朝廷當官這麽久,好事沒做幾件,撈錢比誰都勤快,甚至還把人家的科舉成績給賣了,讓人家上半輩子的辛勤勞動付諸東流,現在倒是在這裝起好人來了?

薛名斐的年紀與何顯貴相差不大,自然也是知道何顯貴那些破事的。

他輕蔑的笑了笑,說:“倒是油嘴滑舌,那你且說說,你是如何爬到禮部侍郎的位置來的?”

“當然是依靠微臣那些時間做的貢獻,一步一步走到今天的。”

薛名斐的嘴角抽了抽,心想:你能在這接受審問,確實是靠你一步一步走過來的。

但是這些話隻能在心裏說說,律法麵前,還是要嚴肅點的。

清了清嗓子之後,薛名斐問何顯貴:“本官來這裏之前,特意回憶了一下之前的事。你說你是依靠你的能力,一步一步爬上來的,那本官問你,你都做過哪些為人稱道的事,才能讓你的官職升得如此之快的?”

拍馬屁拍習慣的何顯貴一下子就噎住了,腦子裏風起雲湧,卻怎麽也想不起來提拔他的人當初是給他安的什麽名頭。

“想不起來吧?畢竟都不是自己做的事情,你怎麽可能有記憶呢?”

薛名斐下巴微抬,讓人把證據呈上來。

“這裏麵,記錄了許多人的姓名,你或許並不熟悉,但是他們的臉,想必你都看過了。”

手中的卷軸裏麵寫滿了受害人的姓名,這些都是被何顯貴拖到城外,埋入地底的人。

何顯貴顯然意識到了什麽,不過在來這裏之前他就早有準備。

現在吳啟浩死了,看到過程的老國師也去世了,就連當時和他做交易的人也沒了,光憑這樣一個名單,能說明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