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陰陽怪氣了的盈妃臉上青一陣白一陣,麵上也沒了之前的從容。

在被發現之後的劇烈掙紮讓她的發絲散亂了一些,看上去頗有些狼狽。

她深呼吸了幾口氣,勉強定了定神,才終於整理好自己的表情。

一抬頭,就又恢複了剛才的楚楚可憐:“燕王妃不要血口噴人,這把小刀隻是皇上之前恩賜給我的,我的心裏絕對沒有半點不信任他人。”

“是這樣嗎?”何沉煙似笑非笑地看著她,又問,“那這麽說來,這把小刀應該是你的裝飾品了?”

盈妃趕緊點頭:“沒錯,確實是我腰間的裝飾品。”

“那為什麽我剛才是從你的袖口裏麵拿出來的?”何沉煙神色一凜,趕在盈妃撤回去之前,右手攥住她剛才藏刀的手,然後在她寬大的袖子上猛地甩了甩,一個厚重的刀鞘就這麽被甩了出來。

也得虧大羲國的衣服袖子寬大,這要是放在二十一世紀,這麽大尺寸的刀,不得第一眼就引起別人的懷疑?

被甩出來的刀鞘恰好滑落到了楚朝暉的麵前,盈妃驚慌失措地大喊:“皇上不是這樣的,妾身真的沒有用這把刀做什麽!”

楚朝暉皺著眉頭撿起了這把刀,問何沉煙:“你是怎麽知道她身上有刀的?”

何沉煙麵色如常,回答說:“我並不知道,而且我相信,劉晚廷劉大人,一定比我更清楚。”

她隻想到了盈妃偷偷溜進去,多半是要對楚香玉下手,卻沒想到盈妃竟然如此愚笨,她是怎麽想到隨身帶把刀在身上的?

這不是搶著給她送證據嗎?

楚朝暉看向劉晚廷,劉晚廷低頭承認:“王妃娘娘說得沒錯,微臣就是從盈妃娘娘手裏的刀發現端倪的。當時她要對香玉公主下手,微臣搶先一步將她攔了下來。”

“那你為什麽不把她的刀劫下來?”

“這……”劉晚廷嚅囁了幾句,才說,“皇上,男女有別,當時盈妃娘娘看到微臣的時候,就已經將刀收進了袖口。”

手臂對大羲國的女人來說,算得上相當私密的部位,所以劉晚廷沒有伸手,何沉煙也可以理解。

可是當劉晚廷說出“男女有別”這四個字的時候,竟然有太醫嗤笑了起來。

“劉大人,眾所周知,您之前就已經是個宦官,何來的男女有別?”

這句話惹得在場的其他太醫哄堂大笑,還有幾個負責守衛的侍衛也忍俊不禁。

楚驍聽著這些刺耳的笑聲,眉頭緊皺,卻找不出理由來反駁。

就在這時,一天之前還在數落劉晚廷的何沉煙卻站了出來,大聲維護劉晚廷:“你們笑什麽?!”

巨大的聲音震懾了在場的每一個人,所有人臉上的笑意都被壓了下去,剛才那些嘲笑劉晚廷的人,此時都是大氣都不敢出。

所有人都詫異地看著何沉煙,隻聽何沉煙用憤怒的聲音指責說:“人家劉大人那叫尊重,是你們腦子裏很可能根本不存在的東西。怎麽,劉大人之前是宦官就不是男的啦?你們在學醫的時候,練武的時候,就沒有學過嗎?男女之間到底是靠什麽來分辨的?僅僅是你們那沒用的子孫根嗎?”

這話說得著實是有些重,但是包括盈妃在內的所有女子,甚至是楚驍等人,都覺得何沉煙這話沒有任何問題。

而剛才第一個嗤笑劉晚廷的人卻堅持自己的理論:“娘娘您不要混淆視聽,在座的大家誰不知道,男人最重要的東西什麽。您問問劉大人,他有嗎?”

“嗬嗬,男人最重要的東西?”何沉煙冷笑兩聲,楚驍知道那太醫的意思,生怕此時已經憤怒的何沉煙說出什麽驚天地泣鬼神的話來。

然而何沉煙卻指了指胸口,一字一頓地說:“是胸懷,是情義,是能夠尊重女性,在有人欺負弱者的時候能站出來的人,才能稱之為大丈夫!”

“而你看看你們自己的樣子?除了長了一張嘴,整天說些廢話,你們和真正的男人有哪裏相像?”

那些被何沉煙責罵的人滿臉通紅,卻找不到理由來反駁。

雖然何沉煙說的和他們的嘲笑意思完全不同,但是很明顯,何沉煙說的那些才是君子禮儀當中教授的道理,而不是他們眼中淺薄的含義。

何沉煙看著這些啞口無言的人,高傲地“哼”了一聲,最後說:“所以,劉大人剛才的舉措並沒有任何問題,而且這把刀也並不是關鍵。”

這把刀竟然還不是關鍵?盈妃突然有些慌神,她對何沉煙說:“我剛才悄悄進去,其實就是因為想在第一時間親眼確認香玉的情況,真的就隻有這樣而已!”

“我當然相信你說的這句話。”何沉煙眼角彎彎,正視著盈妃,問她,“那你看到了嗎?香玉公主現在是否還活著?如你所願了嗎?”

盈妃悄悄吞咽了一下,她眼前的何沉煙雖然笑著,但是從她的笑容裏感覺不到一絲溫度,盈妃沒由來地覺得,這個女子十分可怕。

而她忘了,之前在太後麵前的時候,何沉煙就是這麽頭腦清醒,一步步撕破何巧晴的偽裝。

良久之後,何沉煙的問題也沒有得到盈妃的回答,何沉煙歎了口氣,並不打算接著等她了。

但是這個其實就是楚朝暉等人此時最想知道的消息,何沉煙不讓楚朝暉去查看楚香玉的情況,讓此時的楚朝暉真是百爪撓心,卻又生怕自己的衝動引發嚴重的後果。

眼下局勢對盈妃不利,她現在最優先的就是要撇清自己在這次事件中的關係。

於是她重新換上淚眼婆娑的表情,轉頭向楚朝暉求助:“皇上,您一定要相信妾身,妾身說的一切都是真的。而且妾身如此珍愛自己的孩子,這些都是有目共睹的,妾身怎麽可能會加害香玉呢?”

楚朝暉沉默了,在他認識盈妃的這些年裏,她雖然沒有對楚香玉那麽好,卻依舊算得上是一個稱職的母親。

“你對楚香玉好?”

何沉煙的聲音中夾雜著冰雪,無情地戳破盈妃的謊言:“如果在宮中,每個公主或者妃嬪都需要吃止痛藥來過活的話,那在別人眼裏,你或許是真的對楚香玉挺好的。”

“吃止痛藥?”楚朝暉心中大駭,看向盈妃的雙眼中充滿了不可思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