麵對這種人,李行簡直搖頭:“小夥子,聽我一句勸,你現在還年輕,趕緊改掉你那些看不起人的壞毛病。”

馬先寧沉默著沒有回答,李行簡又說:“你說你很努力,確實,但是你會的東西很多嗎?不見得。”

一句話就把馬先寧還未愈合的傷疤又給揭開了,馬先寧還是不回話,場麵陷入了僵局。

他的思緒直到現在都還沒有整理好,記得最清楚的,就隻有蕭稚離開時說的那一句:“隻會說大話的蠢材。”

即便他不肯承認,但是今天的一切,都在證明蕭稚的話是對的。

長呼了一口氣之後,馬先寧起身告辭:“多謝大夫出手相救,不過就算我現在知道是哪裏出了錯,也沒有機會再改正了。”

科舉落榜,現在又多了一條徇私舞弊的罪名,他這輩子已經不可能翻身了。

當他收拾好準備離開的時候,李行簡才慢悠悠地告訴他:“王爺托我給你帶個話,你科舉的事情有轉機,都寫在信裏了。”

馬先寧跌跌撞撞地回到了家,桌上還有他母親給他留的飯菜,他卻看都不看一眼,飛奔回了自己的房間。

知道自己落榜以後,他就再也不敢直視他父母的眼睛,回家之後也是躲躲藏藏,生怕見麵之後,他父母問他科舉的結果。

這封書信並非是燕王寫的,上麵寫的吏部尚書的名字。馬先寧深呼吸了幾口氣,努力平複自己的心情,生怕信裏麵的消息又給他當頭一棒。

好在,燕王說的轉機是真的,馬先寧一掃心裏的陰霾,興奮地從座椅上跳了起來。

“我中了,我中了!!!”

馬先寧大聲歡呼著,衝到他母親的麵前,聲淚俱下地告訴他母親:“娘,我中了,我考中了!我們可以翻身了!”

他的母親還在為他織冬天的衣物,聽到這個消息之後,手上的動作立刻停了下來。

經過了水深火熱的兩個月,馬先寧在心念崩塌的前一刻,終於迎來了轉機。

燕王府內,何沉煙坐在楚驍麵前,問他:“你從一開始就知道馬先寧是被騙了?”

楚驍點頭:“沒錯,是吏部尚書告訴我的。何顯貴等人糾結了一些官員,篡改了一部分考生的成績,然後等放榜之後再找上那些人,說他們可以更改成績,然後從中獲利。”

“那馬先寧呢,你之前不是說他考上了外麵的職位嗎,為什麽還要去求何顯貴?”

“馬先寧當時報考的職位就在京城,何顯貴不知道用了什麽手段,把他的職位給移到外麵去了。馬先寧可能心裏不服,再加上之前他已經給了一筆錢,現在不過是多給和少給的區別,也就豁出去了吧。”

何沉煙麵無表情地笑了兩聲:“真是會做生意,美不死他。”

“這件事其實很好查,當時考生答題的試卷還留著,何顯貴太心急,才留下了這麽大的紕漏。”

不過這樣一來,也方便吏部的人調查,以結果來看,也並不壞。

但是何沉煙卻又另外一種看法:“你有沒有想過,何顯貴他們已經不是第一次做這樣的事了,之前都沒有被發現,所以這次才這麽明目張膽?”

楚驍愣了愣,說:“你說的也不無道理,但是畢竟我對這些也不熟悉,還是讓吏部的人來吧。”

今天他會去吏部,其實也是為了調查十七年前,何顯貴靠著關係節節攀升的事情。

知道何沉煙不是何顯貴的女兒之後,他就決定親自調查這件事的始末,但是又不想讓何沉煙知道,所以今天才會在出宮之後又去了吏部。

吏部是掌管朝廷官員任職的地方,別說是十七年,就算是七十年前的資料,他們都會好好保存在庫房裏。

把這些想法藏進心裏,楚驍告訴何沉煙:“這次能查到馬先寧他們的成績被篡改,你有很大的功勞。”

“啊?這和我有啥關係,我都不認識吏部的人。”何沉煙一頭霧水,雖然把馬先寧教訓了一頓十分爽快,但是她又沒有未卜先知的能力,怎麽就變成她的功勞了?

楚驍笑著說:“前日你們在皇祖母麵前的事情,父皇都知道了,而且之前那個傳聞又再次被提起,父皇就打算查一查他的底細,順便就查到了吏部那裏。”

算是歪打正著,馬先寧已經得到了教訓,該考上的還是得讓人考上。不過以他的性格,恐怕在仕途這條路上很不好走。

吳啟浩本來是打算讓馬先寧去製造緋聞,沒想到事情沒辦成,他又折了一個人手。

“該死的燕王,事成之後,我定要他生不如死!”

吳啟浩手中的卷軸都要被捏碎了,一旁的何顯貴同樣也高興不起來:“大人,現在事情沒有辦成,打探消息的人也沒了,那香玉公主那邊,要如何是好啊?”

這件事事關香玉公主能不能幫忙,何顯貴比任何一個人都要著急。

原來他或許還有一顆熊膽,現在朝廷裏流言四起,他做事都變得束手束腳,所有的伎倆全都失了效。

吳啟浩灌下一杯涼水,冷靜下來之後,讓何顯貴不要擔心:“公主那邊,我已經重新安排了人,這點你不用擔心。”

一個消息而已,真假根本不重要,重要的是,當事人的心。

楚香玉的寢宮內,一名宮女給她遞過去一張卷成圓筒的紙條,正是吳啟浩派人送過去的。

昨天,吳啟浩派人過來的時候,她原本是不在意的。

何巧晴那邊的事情解決了之後,她其實就不太像摻和進他們的家務事,何家人的生死與她何幹?

誰知那吳啟浩就像是知道她心中所想一樣,並沒有直接提到何家,而是說起了另一件事。

“馬先寧,你這個忘恩負義的混蛋!”楚香玉看完了紙條,如花似玉的臉上盡是怒容。

她緊緊攥著雙手,略長的指甲嵌進肉裏也不覺得疼。

因為再疼,也沒有她的心疼。

宮女惶恐地看著楚香玉發怒,沒有一個人敢上前勸阻。

寢宮內的各種擺件被隨意丟棄在地上,易碎的花瓶已經碎成了殘片,等到楚香玉發完了火,整個寢宮已經是一片狼藉。

“來人!給我磨墨!”楚香玉的雙眼通紅,咬牙切齒地賭咒,“何沉煙,你奪我所愛,我要你這輩子都不會好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