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

天牢第十八層。

“雖然身處地獄,我仍然仰望光明-”君莫問喃喃自語著,說著誰都聽不懂的呢喃。

火工頭陀說道:“他怎麽了?莫名其妙說夢話啦!”

百損道人說道:“大概傻了,畢竟是年輕人,經驗和閱曆不夠。極致的光明其實和黑暗沒兩樣,在這裏呆久了,神智變得呆傻確實有可能。”

“可笑!”君莫問瞥了眼火工頭陀和百損道人,嗤笑道。真正的強者,意誌何等堅定,百折不撓,萬劫不磨。便是在地域中曆盡磨難,心中也隻有天堂的光芒。

遑論,君莫問是超越法則極限的強者,連組成世界基本元素的法則都可以破壞,並非技巧性的破壞,而是以硬碰硬,斬滅法則的強製破壞。區區十八層天牢,還不夠班呢。

君莫問不理會火工頭陀和百損道人,重新將自己的注意力轉到龍氣金龍,萬民心念組成的王朝金龍,其實已經接近生靈,靈魂衍生。這條龍,就是一個無上限的經驗值,就似是一隻肉豬,任取經驗。

當然,沒有超越法則極限的力量,就會落得寶山空回,走進到處是寶物的山裏,卻空手出來。

200級以上,對經驗的需求已然不重要了。他們的靈魂強度,已經到了一個極限,不再會為外物所侵染,就像天空中的大火球——太陽,僅僅表麵溫度,焚化萬物。

二百多級的高手,靈魂凝結,不容外物,而且靈魂進入一個新的階段,如同嬰兒降生,短短幾十年,增長數十倍。但世界法則的人物等階提升,要靠殺人獲得,故而,遊戲者雖然靈魂強度和自身等級不對等了。

殺人獲得經驗的方式,是高手死亡後,吸收對方的靈魂碎片增強自己靈魂強度。可是,無論生前多厲害的高手,死後的靈魂碎片都虛弱到了一個極限,對於200級以上的絕頂高手,尚未近身,靈魂碎片已被熾熱的靈魂光耀焚化。隻有一些略大,或是堅韌的靈魂碎片才可吸收升值。

所以,遊戲者在200級後,升級很艱難,即便武功上可以戰勝300級存在,可自身等級往往就二百五十級以下。

君莫問自言自語,輕聲道:“那麽,當等級不再標誌靈魂強度了,等級又將代表什麽?也許等升到300級後,情況會如何呢?”

他將目光看向金龍,王朝的氣運金龍,鹿角、虎頭、馬嘴、牛耳、蛇身、魚鱗、鷹爪,身長百裏,飛騰蒼穹之中,白雲之上,雲龍探抓,時隱時現,龍鱗金芒四溢。

君莫問通過目光傳達自己的心念意誌,意誌化成劍,超越法則極限的武道意念,不會被王朝金龍壓製。一道道意誌之劍,不斷斬向金龍。每一劍下去,都是一道深深的傷口,金色龍血滴下空中,飄散成點點星華的經驗值。

王朝金龍可以壓製天下武者,其力量到底世界法則限製的極致,300級程度。而且,金龍不是一個300級,而是無數300級強者的集合體。每一劍下去,少則100經驗,多則200經驗,幸運的時候甚至會有300點經驗。

隻不過,金龍的力量終究太強,不是超出界限的力量,根本無法傷害到金龍。而君莫問傷勢沒有全好,每使出一劍都要蓄力許久,先是療傷,之後斷斷敘敘,花了一年時間,終於完成了。

“噗!”

這一劍,君莫問高幸運再次發揮作用,300點經驗落下,他的等級到了300級,東方大陸的極限。

轟隆,仿佛發生了爆炸,君莫問心神一凝,以不變應萬變,可是,轟隆聲之後,卻無任何事情發生。

“似乎,沒有什麽變化呢!”

君莫問自語著,眨了眨眼睛,視野中的情景立即發生了悚然的巨變。

“視野變了!”

眼睛一閉一睜,世界馬上產生了巨變。君莫問眼中看的事物,人物建築,全部出現了兩種形式,一種事常人視像,一種又是符文序列,這個世界一切,武林高手,草木山河,風雲變幻,曆史建築,命運洪流,卻都由符文經過不同組合變成了各自事物。

“這應該是300級的優勢所在了,法則認知具現的視野,如果在一個魔術世界,這就是魔眼!”

君莫問心中一動,自語:“黃裳必然是300級,即便是巔峰高手,不把心神意念提升到超過時空的層次,也是無法看到世界的符文本質的。不過,從這一點看來,再強的人,依舊是人呢。”

完美的神,可以在任何時空,任何情況,力量都是巔峰狀態,這叫完美。而人,力量卻在一個水平線上下起伏不定,心態低落時力量衰弱,心態激昂的時候,就會力量強大。

所以,人才可以弑神!

“到了離開的時候了。”

君莫問站起身,火工頭陀和百損道人緊跟著起身。因為囚室狹小,又是三人一間,缺少活動範圍,兼之各自修習武功,大家都是各占一覺,盤坐修煉。

人類是社會生物,有著好鬥本性,同居一室,三人的氣機總是微弱聯係,不是還要通過氣機試探過上幾招,當做修煉之餘的休閑遊戲。而今君莫問忽然站起,這個動作可謂大矣,一人牽動,另外兩人立馬跟隨。

君莫問仰頭看著屋頂,房頂金光四射,微微一怔,住了一年了,今天才發現——這間囚室竟然是-----

“黃金鑄造的囚室!”

火工頭陀嗬嗬一笑,隨之敲了敲旁邊的黃金牆壁,笑著道:“當然是黃金了,不是黃金鑄造的囚室,怎麽配讓我們這樣的高人入住!”

百損道人仍是一副陰森語氣,說道:“區區黃金,如何配得上一代宗師居所的裝飾。隻是一般人心中,黃金珍貴,心念積累,黃金更加容易刻畫符篆,黃裳去黃金鑄造囚籠,在上麵刻畫了一萬兩千九百六十個符篆,將他和皇城氣運相連,故而堅不可摧,即便先天混元之力,也不一定毀滅得掉這個囚室。這可是黃裳的平生得意之作----”

“上天無路,入地無門的第十八層天牢!”

陰森語調裏麵,滲透著深深的頹廢和挫敗。不是意氣被奪,而是弱者麵對天地威力的時候,不得不低下自認為高傲的頭顱。火工頭陀沒有趁機譏諷百損道人的軟弱,反而一臉心有戚戚。

“你們兩個,辛苦了,還真是被關慘了。”君莫問搖頭歎息,貌似安慰,深有感慨道。

火工頭陀和百損道人,怒目而視。君莫問一時感慨之餘,竟似是非常犀利的詞鋒,有以彼之道還施彼身之威。

君莫問微微失笑,轉換話題道:“這一年了,怎麽不見黃裳?”

聞言,火工頭陀深思起來,自語道:“確實奇怪,黃裳每一年都會檢查一趟天牢,今年似乎沒來。”

君莫問若有所思,說道:“的確沒來過。”他不似火工頭陀和百損道人,被黃金囚室上麵符篆的偽界域隔避,感知封閉在這間囚籠。

君莫問的感知,上察九天,頭上的整座皇城,除了一些特別地域,全部在他探知範圍,下探九地,十八層地域,皆是他感知範圍。隻有他知道,黃裳不僅沒有進行每年一次的例行檢查,便是京城地麵,黃裳的氣息也消失了。

百損道人沉吟道:“也許,江湖中發生了重大災難,黃裳根本不在京城。”

君莫問不禁看了眼百損道人,果然是自創一門絕世武學的高人天才,智慧不俗。

火工頭陀許是站著不舒服,習慣性地又坐到地上,嘟囔道:“黃裳在不在京城,和我們有什麽關係,囚室和龍氣相連,壓製我們的修為,有沒有黃裳,我們都逃不出去。”

聽著兩人的話,君莫問有些佩服黃裳了,兩大絕頂高手,何等堅定的武道意誌,就在這一百年間,不斷被磨滅著。

可以說,這座囚室就是黃裳的一個玩具,他不親自出手,一個玩具就令冠絕江湖的兩位強者無可奈何,對於一個自負強大的高手,沒有比這更令人沮喪的了。

君莫問淡然道:“越獄吧!”

火工和百損瞪視君莫問,眸光閃爍,一個猶在他們之上的強者,自不會空口白牙,遑論,越獄可是兩人的餘生所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