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麽了?”穀倩蓮看著突然呆起來的君莫問道,現在正是男伴出錢買禮物送女伴的浪漫時候,他怎麽傻了。
“這個……我沒錢!”後半句當然不會傻到說出來。
現今的君莫問隻能這個、這個的尷尬著,同時也遷怒起了以前跟班付賬的沈缺,之前也不那些錢孝敬老大。
君莫問實際上一直沒有將錢的問題放在心上,先前是有沈缺這個跟班,不需管付賬問題。
之後獨自行動時,是考慮到說不定可以玩玩“劫富濟貧”,就決定到時再說,然後就忘了。
但此刻正被穀倩蓮注視著,君莫問也不可能硬搶。
現在他終於理解了秦瓊賣馬的心情,“一文錢難倒英雄漢”,此言不虛!
“若是可以將劍賣掉……”君莫問苦中作樂的亂想起來。他是不可能賣劍的。
“諾,給!”此時穀倩蓮偷偷拿出幾兩散碎銀子塞到挽著君莫問胳膊的那隻手中,小聲道:“給女孩子買禮物,可是要自己掏錢才有誠意哦!”
君莫問心中一笑,這穀倩蓮真是一個好女孩!
將珠釵買下送給了穀倩蓮。
穀倩蓮讓君莫問幫其戴上,然後問道:“漂不漂亮?”
“很漂亮。”君莫問微笑答道。
看著開心的雙修府少女,君莫問心想:“自己喜歡她麽?”
前世今生的第一次談戀愛,君莫問也不是很清楚自己心中所想:“不過,隻要快樂就好了,不是嗎?”
君莫問開始專心致誌的和穀倩蓮一起繼續逛街。
“你拔劍怎麽沒有聲音?無聲無息的就像刺客一樣!”穀倩蓮問道。
黃派武學注重精神意誌修為,金派武學注重內力修為,古派則注重招式技藝的錘煉。而君莫問的武學根源雖是黃派,但無疑更近古派的風格。
“因為,我對它太熟悉了!”君莫問答道。
真正的絕頂劍客,拔劍往往是不會產生聲響的,如果產生劍與鞘的交擊聲,那就是可以為之!
並非刺客殺手為了暗殺成功刻意的降低劍與鞘之間的摩擦,甚至直接使用布包裹劍。絕頂劍客之所以看起來對於勁道力度的把握精微奧妙,出劍無聲無影。
是因為他們對於自己的劍太了解了,長度、重量,內部脈絡,無不銘刻心中。
所以才能做到拔劍時,不多一分,不少一分,恰到好處,出劍收劍在無聲無息之間。
沒有對自己劍器視若生命的熱愛,是不可能做到這一點的。
君莫問正在與穀倩蓮享受生命的歡樂,忽然於靈覺中覺察到了一股詭異的氣機,一種非生非死的奇特感覺,既不像屬於塵世,又未完全脫離塵世。
君莫問雖然初出江湖不久,但所曆者皆是當世第一流的人物,見識不可為不凡。
這種從未見過與聽說的奇妙氣機引起了他的興趣。
君莫問隨著自己的靈覺,向氣機所在地而行。
氣機的攜帶者竟是一個豐神俊朗、氣俊不凡的青年男子。
同時君莫問也發現剛剛的感覺有個失誤的地方,此人身上含有的並非一道氣機,而是兩道交纏於一起的氣機。
其中之一,如春日初生的勁草,生機微弱卻堅韌不拔,代表生氣;另一道如跗骨之蛆,邪異詭秘而又和死寂一般,是死氣,生死二氣交纏糾結於一起,於是出現了這種非生非死的邪異感覺。
“風行烈!”君莫問輕聲道。
世上身懷鷹緣活佛的半步破碎的生氣和魔師龐斑爐鼎破門的死氣,除了風行烈還有何人。
“什麽?他是風行烈!”穀倩蓮聽到君莫問的低語驚訝道。她本是隨著君莫問行動,沒料到居然會碰到這位白道當的第一號人物。
雙修府與邪異門大有關聯,風行烈是邪異門的棄徒,穀倩蓮對他也有所了解,但如今看來風行烈似乎武功盡失了。
風行烈身體中非生非死的氣機除了可以從局外看待事物的君莫問,其他高手即使龐斑、浪翻雲也要親自查探才可知道,卻非修為上的緣故,所學所知不同而已!
“不錯,就是風行烈,不過他卻非我所要等的人,而是他的師父厲若海!”君莫問說出了他的目的。
聽到厲若海這個名字,雙修府少女穀倩蓮目光有些複雜地看向了紫衫劍客君莫問。
風行烈知道如今魔師出世,天下凶邪歸附,乃必然的事,由大幫會始,一層一層控製下來,以至乎地方的小贅會、地痞流氓。他正被龐斑的人追捕,天下幾乎難有他容身之所。
因此風行烈專門找了一個地處偏僻的客棧居住,巧合的是居然與君莫問同在一家客棧中。
風行烈本以為現在還不會有人找到自己,未想到剛剛出門一趟回來後,房子桌子竟有紙張放於上麵。
“記得出門前桌上是什麽都沒有的!”風行烈神色凝重的看著桌上的一頁紙張,遲疑了起來。
不過他終究是當世英傑,膽魄不凡,隻是幾息時間,就拿起了桌上的紙張。他想及自己沒有了武功,居然猶豫不決起來,有些失笑。
“今晚到城西嶽王廟,有故人相見。”
風行烈看著紙上的話,心道:“居然沒有直接抓捕我,應該不是龐斑的手下,不過為何隻留下一紙書信。”
……
日落之後,風行烈行至約定之地。
彎月下,隱見嶽王廟頂的瓦光,和遠方在山巒間時現時藏的滾滾大河。
夜風徐徐吹來。
風行烈精神一振。
四周蟲聲唧唧,仿在鳴唱著入冬前最後的一曲。
鍾聲從嶽王廟處傳來,餘音嫋嫋不絕,穀應山鳴,莊嚴至極。
風行烈腦海中不禁升起一段回憶。
那是一個大雪的黃昏,他從雪山中回到暫居的一所山中古刹,在那裏他邂逅了靳冰雲。
風行列靜立良久,往事的快樂與心痛充斥在他的心底。
忽而想起了今晚的約定,緩步走進嶽王廟大殿裏。
大殿中,一位雄偉如山的白衣男子背著他負手卓立,身子像槍般挺直。
風行烈全身一震,腦海中閃過與厲若海的種種往事,雙腿一軟,跪了下來,重重叩了三個響頭,啞聲道:“師傅!。”
白衣男子緩緩轉身。
一張俊美得絕無瑕疵的臉龐裏,嵌著一雙比深黑海洋裏閃閃發光的寶石還明亮的眼睛,不過卻沒有看向腳下跪著的風行烈。
銳利的目光射向了大殿外和穀倩蓮並肩而來的紫衫劍客。
君莫問。
君莫問同樣看著這位黑榜上第二高手,傳說武功已臻【人】的極峰,江湖第一美男子—「邪靈」厲若海!
其實正是君莫問讓穀倩蓮將風行烈的消息飛鴿傳書通知厲若海來到這裏。
但現在還不是兩人對決的時刻,君莫問在厲若海目光投過來,對視幾息後就拉起神色複雜的穀倩蓮離開了。
世上還有足以向浪翻雲的天下第一件發出挑戰的劍道高手。
果然江湖之大,能人異士層出不窮,僅僅是隱於山野。
厲若海心中升起欣喜之感,這個江湖值得他厲若海出搶的,又多了一個。
厲若海剛才已接下了君莫問的戰書。
以他幾近第七感的武者靈覺感覺到,對未來已經有了一絲預測。兩人之間將有一戰,而勝利者將會得到與龐斑巔峰一戰的資格。
*
龐斑負手立於亭邊圍瀾旁,伴著他的除了風吹葉起的沙沙聲外,便隻有繞在亭前小橋下流過的淙淙溪水聲。
龐斑低頭細看亭外荷塘裹荷葉上一滴晶瑩的水珠,在晨光下閃閃生輝,忽然歎了口氣:“我可能沒有機會領教厲若海冠絕天下的‘燎原百擊’了,在君莫問劍下,他厲若海不一定能走到我麵前。”
方夜羽一直立於龐斑身後,聽到君莫問三字時,心跳亂了一下。雖然他馬上冷靜下來,但在魔師“洞徹三界”的如炬目光下,世上又有什麽事能夠隱藏得住。
龐斑轉身看向自己的次徒道:“夜羽,你的心亂了。”
方夜羽道:“是,師尊。”
龐斑笑道:“你可是為難以聯合中原魔宗煩惱,以為固執己見請中原魔宗出山是一個錯誤,製造出了一個新的對手。嘿,如今中原武林的勢力範圍早已劃分完畢,實質上所謂的黑白兩道其實是同一個利益集團。即使仍有紛爭矛盾,但麵對我們塞外武林的力量是,雖沒有明麵上聯合起來,卻已是同仇敵愾之意。中原魔門若要在現今的江湖中得到一席之地,隻能與我們合作。”
方夜羽恍然大悟,俯首行禮道:“多謝師尊教導!”
方夜羽並未沒有能力看明白江湖局勢,隻是在遇到到君莫問時,君莫問雖是一言未發,其實他的劍意一直壓迫著方夜羽,精神壓迫下使其對雙方的局勢失去把握。
龐斑正是看到了這一點,才出言點醒方夜羽。
並非魔師宮需要中原聖門錦上添花,而是中原聖門需要魔師宮的雪中送炭。
龐斑接著道:“但是中土域外聖門兩大派係數百年的紛爭,終究要有一個終結,所以我和君莫問一戰勢必不可避免。不過這件事夜羽不需理會,專心聯合中原魔門的力量開始計劃即可。”
魔師仰天歎道:“君莫問啊君莫問,若想挑戰我龐斑,你可要先接住厲若海的‘燎原百擊’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