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殿內,楊蓮亭坐在教主之位旁邊的位置,霸刀站於其後,剩下的日月神教弟子在兩邊一字排開,分布大殿左右。
現在的日月神教,已經不再是江湖第一流的勢力,跌到了和衡山,恒山差不多的層次,隻有一兩個高手支撐局勢,除了霸刀外,殿中的其他魔教教眾,人數雖然眾多,但十大長老級別的高手全部身死,再沒有一人,隻能算是炮灰罷了,對付六大派和七省武林盟高手,肯定不能指望。
至於楊蓮亭,霸刀通過近幾天的觀察來看,其人算得上一世英傑,不然也成不了東方不敗的基友,不過說到武功,楊蓮亭是一點不好。想想也對,東方不敗的武功已是絕世級數,站在了江湖武力的巔峰,這種級別的存在,的確不用再以武功高低評價別人了。
日月神教所有人都盯著大殿之門,靜靜等待著。滄海橫流方顯英雄本色,危難之時,才見真實本性,日月神教值此滅教前夕,依舊留下來的,莫不都是對日月神教忠心耿耿,誓死不渝的人。膽小懦弱的早就逃了。當然,一些原不屬於這裏的人不用算上的。
普通教眾大多惴惴不安,與眾不同的是,楊蓮亭和霸刀兩個人,一個臉上微笑,一個神色淡然,都是一副鎮定無比的樣子,仿佛他們才是處於優勢地位,而非滅教邊緣。
“嘭!”
日月神教總壇大殿大門,轟然洞開!
純陽第一個進入,其後是左冷禪、嶽不群等各派掌門,接著進來各派弟子,其中一些高手飛掠縱橫,其他弟子持刀握劍步步壓迫前行,以扇形陣勢慢慢包圍住楊蓮亭和霸道等人。
純陽望了望霸刀和楊蓮亭及日月神教教眾,心中暗暗奇怪:這個時候東方不敗居然仍不理事,現在可不是任我行和令狐衝他們偷襲黑木崖奪權,而是正邪大戰,東方不敗居然仍不出現,是自傲,還是不在意。
“純陽今日到黑木崖來,為的是武林和平,求見貴教東方教主一麵,一起協商魔教和江湖正道紛爭,以期恢複武林和平。”
“東方教主啊?”楊蓮亭總管慢悠悠站起來,表情溫和,隻是眼神茫然,一副不知此身在何處的樣子,似乎回憶了好半天,他才道:“東方教主閉關練武,潛修《葵花寶典》,不見外客,如若純陽盟主時間不禁的話,不如下次再說如何?”
純陽眉頭一皺,心想:“這楊蓮亭好像不是一般的小白臉,身上沒有武功,可給人的感覺非常詭異,並非危險,而是一種莫測的感覺。不過他的話卻是可笑,這個時候就算自己答應撤退,左冷禪幾人也不會答應。”
而後,純陽自嘲地搖搖頭,楊蓮亭如何,可以以後再說,主要還是霸刀和東方不敗,難對付的是他們才對!
純陽笑道:“東方教主既然閉關,楊總管是主事之人,告之總管也可以。我正道武林經過商議,已經決定,為了恢複武林的和平,請日月神教解散,不知楊總管以下如何?”說完,目光逼視楊蓮亭。
楊蓮亭眼神茫然,好似沒注意到純陽目光,思索了好久,鄭重開口道:“解散日月神教嗎?也不是不能商量,隻是有一些關鍵問題要商量。”
純陽笑容燦爛,請對方解散勢力,亦是無稽,而楊蓮亭居然同意商量,就愈加令事態莫名其妙了,但是,更令所有人感覺詭異的是,兩人很快居然真商量起來了。
“……日月神教解散,隻要是沒有惡跡的人,確認屬實的話,正道武林可以承諾——既往不咎。”
“……如果東方教主放棄教主之位,退隱江湖,你們會不會秋後算賬?”
“……”
“……”
不多時,眾人詫異的時候,純陽和楊蓮亭竟都已經談到了日月神教解散後,教眾並入七省武林盟的待遇問題。
現場躲藏的任我行,一口老牙幾乎咬碎了,純陽和楊蓮亭現在可正在肢解他奮鬥一生的基業。別說讓不答應,日月神教曆代教主在上,都不會允許本教不戰而滅。
果然不是自己的就不心疼,楊蓮亭根本沒把日月神教放在心上,隻有自己安全,放棄日月神教對他來說,不值一提。任我行聽著耳中,怒在心裏,已然將楊蓮亭刻在了上必殺名單。
另一堆人群裏,白衣和青裝赫然在內,他們兩人躲在邊角之地,竊竊私語。
白衣搓著手,喃喃道:“奇怪,太奇怪了,江湖人士什麽時候學會通過協商解決問題了?如果江湖都變成這般,那還要我們朝廷官員做什麽?”
青裝道:“也許是拖延時間吧!”
“不,我倒是感覺他們是真的在協商和談。”一句話從旁邊傳來,聲音清朗,仿若清溪流泉,隻是並不是溫泉,而是幽深寒潭,淡淡的冷冽隱約浮現。
“莫問兄。”青裝淡淡一笑。君莫問回敬地點點頭。
白衣似乎完全相信君莫問的論斷,說道:“哦,那事件到這裏不就和談結局了。”
君莫問微微搖頭,淡淡道:“我不這麽認為。”皺起眉頭,接著道:“很奇怪,楊蓮亭看似拖延時間,其實真的想解散日月神教,而看似要和平解決紛爭的純陽,卻意在開戰。”
“是啊!”白衣慨歎,以一種看穿一切的語氣道:“隱藏在紛爭表麵下的真相,通常少有人知,代表和平的純陽其實是開戰者,而代表戰犯的東方不敗和楊蓮亭,卻是和平主義者,奇妙!有趣!哈哈!”
君莫問凝視白衣,過了一會兒,冷笑道:“你好像知道很多事呢!”
白衣嗬嗬一笑,表麵謙虛實則自傲道:“不多,不多,隻是朝廷的情報來源多了那麽一些,真實性可靠了那麽一些,不如你也加入我們如何,這樣的話,紫衫一定會很高興吧。”
君莫問拒絕道:“那樣的話,我就不會高興了。”
在轉回純陽和楊蓮亭的會談上,兩人的談話逐漸接近尾聲。
楊蓮亭忽然說道:“東方教主日前決定放棄日月神教教主之位,退出武林,遺命指定霸刀右使繼任新教主之位。接下來是戰是和,皆由新教主一言而決。”
霸刀慢慢上前兩步,來到純陽麵前,原本平凡普通的氣場忽然是放出驚人氣勢,與純陽正麵抗爭,亦不落下風。
霸刀和純陽目光相對,淡然道:
“本教主宣布,日月神教,自今日起解散!”
解散!
此言一出,不止六大派和七省武林盟的人一片嘩然,日月神教教眾更是全體沉默,此刻留下的都是已經決意和日月神教共存亡,此時教主棄教,教眾們一時不知如何是好了。
純陽皺起了眉頭,明明和平解決了魔教,可從他的表情看來,卻並不高興。
純陽提出的所謂和平解決問題,隻不過是一種語言手段,打擊對方士氣罷了。可沒想到,魔教領袖的楊蓮亭和霸刀卻接過他的話頭直接散教,這卻不在他的計劃裏。
從一開始,純陽就是將日月神教當做踏腳石,用魔教血祭他重出江湖的第一戰,樹立江湖武林的無上權威。
殺一人而三軍震者,殺之;賞一人而萬人樂者,賞之。
古人樹立權威,莫過於此。江湖武林的權威,是需要血來鑄就的。楊蓮亭和霸刀的決定,無疑幹擾了純陽的計劃。沒有鮮血生命為祭,純陽的威嚴終將不足。
而如果和平解決,得益者就不再是純陽一人,霸刀將會得到同等級的武林威望,本來屬於純陽一個人擁有的蛋糕分成兩半,他自然不願了。
於是,純陽下令道:“隻誅首惡,餘者不究!”不過他下令之前,有一個人先他出聲了。
“解散日月神教,問過我了沒有!”
一聲大喝回響大殿,聲浪陣陣,直有振聾發聵之威。
被打斷的純陽心中一動,朝令夕改終究不好,他咽下將要發布的命令,心道:“任我行亂入,也不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