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缺發現自己是真的是看不透君莫問了,補天閣緊閉山門數百年,早已沒有了情報組織,情報來源也是靠著天蓮宗的相助。而從他出山以後,一直都跟在他身邊的,但是君莫問是如何知道赤尊信的行蹤的?

君莫問就像置身於迷霧中的人,朦朧一片,完全讓人摸不透,也看不清楚。

不過,聖門作為一個聯盟性的組織,就是靠著《天魔策》的傳承來確認主次的,如曾經的陰葵派就是因為手握《天魔策》中最精華的部分【天魔大*法】才一直位居聖門諸派的領袖之位。

這次得到了赤尊信所掌握的數卷《天魔策》和《道種心魔大*法》,現在的君莫問已然有了真正成為了中原魔宗的領袖的潛力。

曆代的天蓮宗傳人的選擇,從來都不是投靠實力最強方,而是將籌碼壓在最有潛力的一方,就如天蓮宗尊稱的先賢呂不韋,以一質子下注三千金,得到了一國之財富,這才是商家追求的最高交易,一本萬萬利。

沈缺認為,如這次中原聖門的最後一搏成功,一定可以建立一個如塞外魔師宮一般,威壓江湖的中原武林聖門,那麽天蓮宗在其中所得到的好處絕不下於萬萬利。

當年宋初一統天下之戰時,蒙赤行之師就是得到了聖門最高功法《道種心魔大*法》,但他並沒有去閉關數十年,潛修這部聖門中直指破碎之道的第一武學,反而將它散布了出去。

《道種心魔大*法》可不像驚雁宮中的《戰神圖錄》,是非武道強者根本無法窺視的武學。《道種心魔》可是任何人都可以得到和修煉的,所以圃一出世就引起江湖風雲激蕩,無數的勢力,正邪兩道,聖地魔宗,甚至十國皇室都加入了這場爭奪,天下江湖由此一片糜爛。

大魔師確實雄才大略,他知道自己的武道天資練不成著聖門第一奇功,不過練不出收藏起來也是人之常情,但他卻舍得將《道種心魔大*法》拋出去。神功秘籍曆來是江湖血雨腥風的焦點之一,這一手,直接使中原的統一之戰更趨激烈。

與此同時,經曆唐末至宋初百多年的風雨變幻仍屹立不倒的中原魔門,則被他的手段打得幾乎滅跡。陰癸派元氣大傷,不得不休養生息;補天閣、天蓮宗等退隱避禍;真傳道似乎被道門陳摶老祖誅滅;花間派則更是投靠了魔師宮,千年的英名毀於一旦;滅情道似乎在西域還可能剩下一支。之後數百年,域外魔師宮一脈都是屹立於江湖武林的巔峰絕頂。

不過蒙赤行之師將《道種心魔大*法》拋出來了,也就別想在拿回去,中原聖門一派終究還是得到了這個魚餌。但是,若非是真的拋出魚餌,又怎可能這麽容易擊破中原聖門的千年積累。

月明星稀,萬裏無雲,明月的輝光普照大地。

輝夜之中,行走在皎皎明月之下,君莫問的心情寧靜恬淡,仰望天上的玉盤,忽而將鞘中忘我之劍拔出三分,天上的明月倒映在了明亮的劍麵之上,就如那井中之月。

不過井中月還可能隨風吹水動而起波瀾,但劍麵上的明月卻是無可動搖的。

君莫問收劍入鞘,轉頭忽然看向東北方向,據此一裏外處竟有兩位當世絕頂高手在對決。

低階的武者,追求的是將真氣運行與招數變化完美配合,流暢的使出,發揮最大的破壞力。但高級的武者卻早已不局限與招數架勢的束縛,而是將自己的武道意念與真氣結合為真元,亦就是先天之境,由招意真元甚至心靈意誌推動招數的威力,最後達至【因情造勢,以意勝力】的武道極境。

君莫問雖然身處一裏之外,但遠方決鬥的兩人,在那激烈的戰鬥中,精神與真元的碰撞所迸發的武道意念,就像天邊的明月一般,輝映一裏之地。

君莫問轉向身後的沈缺,微微一笑,道:“帶你去看一場好戲。”帶著疑惑的沈缺展開輕功,一裏之遠不過瞬息已至。

明月之下,這方疏林之中正好有片空地,一個刀客和一個劍客正在此進行著激烈的交鋒,淡淡的月輝照耀中,這兩個絕頂高手的身上,似乎閃耀著光芒一樣。

君莫問看到這幕景象,禁不住默然自問,世界的造化果然神秀,難以想象,那究竟是武道意念的光輝還是明月的光芒。

刀客與劍客都是一身風塵的樣子,應該是一路戰,一路逃,一路追,直到這裏開始了戰鬥,若是停戰下來,恐怕要狼狽之象盡顯,但在這將生命意誌都投入進去的武道對決中,卻隻能看到他們耀眼的武道光輝和無邊的風采。

這兩人都是皮草布衣,裝束相似,年紀也差不多,可能來自同一處故鄉,不過麵容卻相差甚遠。其中的使刀男子容顏俊雅,手中長刀可與天上的明月爭輝,真氣禦使之下,伸展出的一道又一道匹練般的絢麗刀芒,不需想就知道是一把好不遜於【井中月】的寶刀。

不過他俊美的麵容上,卻是一副義憤填膺的神色,眼睛似都要冒出火來了,而且刀勢狠辣,不留餘地,似乎與對手有著深仇大恨。但即使心情激動之中,他的刀法仍舊攻守兼備,毫無破綻,不僅僅是招數精妙的緣故,還因為這俊雅男子的刀道造詣竟已達到宗師之境。

俊雅刀客的刀法竟已臻至刀隨意轉,意隨心運的玄妙境界,怒由心生,反而更增加了刀勢的威力,沛然難擋,他對麵的對手一時也隻有躲避之力。

俊雅男子的刀法似乎是依四時節氣而行,秉天地而行,禦四季之變,而且已到了將自己的種種情緒應和四季變化的地步,刀勢運轉中,秋之肅殺,夏之酷烈,對應心中的憤怒殺機,使刀法的威力一時倍增,無可睥睨。

另一邊使劍的男子卻是平凡憨厚的樣子,不過可以擋得住那樣淩厲肅殺的刀意刀勢,就知道同樣不是個簡單的人物。他手中的劍也是一柄寶劍,不然這兩人的功力本在伯仲之間,可擋不住刀客的淩厲刀芒。

憨厚男子的劍劍氣淩厲霸道又陰森詭異,竟是將剛猛霸道與陰柔詭秘合二為一,玄奧無匹,不過也隻有這中陰陽、剛柔合一的高妙劍法才可以擋住俊雅刀客那氣象萬千演變四季的無雙刀法。

君莫問目光閃爍,憨厚劍客的劍氣剛柔並濟,堂皇正大與陰森詭秘並存,並非是靠劍法的玄妙而成,主要是內功罡氣與劍法招數結合後,劍罡同流所引發的質變。

看到這一幕,他想起了自己的師傅,同樣是要將陰柔的劍意轉為剛猛的劍意,甚或二者合一。楊行之的修為,劍意都強於這個憨厚樣的劍客,可數十年的苦思冥想,演練籌劃,卻不及一個一副憨厚呆傻樣的年輕人,這似乎已經不是武道資質的原因,而是天賦上的差別。

世間之中,有些人就是天生適合某些武功,一經習練竟勝過他人數十年的精修,這已不是努力的問題了,而是適合不適合的原因,所謂因緣際會,強求不得。

“劍罡同流,而且到了神渾流的極道境界,怎麽可能!”沈缺看了一會憨厚劍客的劍法,確定那就是真傳道的鎮派不傳絕學,而且這個憨厚男子居然達到了這門絕學最高的境界,除了沉澱不足外,他已是自真傳道創派長眉祖師以來的千年第一人。

“可惜!”君莫問惋惜道,這兩人的武功招數意誌都已是當今武林第一流的行列,能夠與黑榜之上的武道高手們一爭長短的實力,現在卻都不在狀態,沒有將各自的實力完全發揮出來。

俊雅刀客與憨厚劍客的這一戰雖然的精彩,卻終究未能將己身實力完美的發揮,臻至自我的巔峰之境。俊雅刀客以滿腔憤怒推動刀勢,刀法固然威力劇增,卻不知有跡可尋,俱是下作,隻有無跡可尋,才是武道的極致。

他的刀勢確實威力無匹,但刀路軌跡都顯露出來,有跡可循之間,落到了下乘,反而被憨厚劍客輕易趨避,打不中的招式,威力再大,又有何用?

如果俊雅男子心境平和些,隻是將刀勢一招一式的施展出來,憑借秉承天地四時的刀勢運轉變化,漸漸將憨厚劍客逼入無可躲避的絕境之中,氣勢到達頂點,雷霆一擊之下,誰人可擋!

憨厚劍客戰鬥中總是麵露慚色,胸中氣短,攻少防多,結果本來比俊雅刀客勝上一籌的功法劍術,威力卻減弱到了與刀客功法平等的地步,而且還屈居於下風。否則以兩儀破四象,也不是不可能。

有道是“久守必失”,俊雅刀客突然劍變招了,一式“大地回春”,原本森寒肅殺的刀意一轉變為暖風熏人,戰意較弱的憨厚劍客一時間措不及防,被俊雅刀客的刀勁穿體,一口鮮血止不住吐了出來,身受重傷,已難再抵擋對手的凶猛攻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