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6章 情願如流星

來嶽父的要求,楊軍自然不好拒絕。不過關父的要以增強腎髒功能、滋陰壯陽的功夫,這對楊軍來說有點難度。

楊軍以前所學不是內力就是劍法,又或是徒手搏鬥術,至於可以增強腎髒功能、能夠滋陰壯陽的養生功夫他並沒有研究過。

楊軍的目光在關父身上從上到下眯著眼打量了兩眼,心裏暗暗搖頭,他這個未來嶽父實在是太瘦了,一個一米七五以上的大男人體重恐怕還不足八十斤,比許多苗條的女人還要單薄,簡直就是皮包骨頭,就好像吸過鴉片似的。

這樣的身體搏擊性的功夫教他那是害他,像泰拳、八卦掌、形意拳、八極拳之類的功夫教給他,估計要不了多久就會讓他身體“散架”。

楊軍所熟知的《江湖》裏內功他怕是也不能修煉。

因為根據楊軍自己這幾年的修煉經驗,內功的修煉,在可以吸取天地之間遊離能量之前,丹田裏的內力增長都是從修煉上攝取的,所以武功上有煉精化氣的說法。楊軍所熟知的那些內功前期全部避免不了要煉精化氣,然而他這個未來嶽父都瘦成這樣了,再煉化他身體裏的精氣,他還不快被練成了人幹?

除了內力、八卦掌、形意拳之類的搏擊性武功,刀劍之類的兵器功夫同樣也不適合他,那麽,楊軍心裏排除了前麵的可能後,心裏還剩下兩類功夫。

一種是養生類的拳腳功夫,比如公園裏老頭、老太太每天清晨和傍晚修煉的那種養生類太極拳,第二種同樣也是養生類的,不過是內功,比如說道家的養生丹功,或佛家地坐禪功。

隻是看他這未來嶽父想要增強腎髒功能、滋陰壯陽的心思,怕是根本就沒那個淡泊心境修煉道家和佛家的內功,更何況,這兩類內功楊軍也一無所知,即便他能學,楊軍也教不了他。

那麽排除到最後,適合他這個未來嶽父修煉的就隻有養生類的拳腳功夫了。

這種功夫楊軍以前也沒有學過。不過這類養生類地功夫在網絡上就能搜索到。並不是什麽秘珍。花點時間在網絡上學會了再教他這未來嶽父就行了。

太極拳。

不用多想。楊軍腦海裏第一時間掠過這種養生功夫地名字。這玩意在老頭老太太中間已經流傳了上百年。正適合他這未來嶽父幹瘦地體質修煉。

於是楊軍就把這個想法跟他這未來嶽父說了。他這未來嶽父也是個妙人。他也不問這門功夫好不好。隻問了楊軍一個問題:“這太極拳真管用?可以滋陰壯陽、增強我地腎髒功能?”

楊軍微笑著點頭。

楊軍這個未來嶽父好像還不大放心。向左右望了望。見附近沒有他人。他才湊到楊軍耳邊。微紅著臉小聲說:“楊軍哪。不瞞你說。你叔我下麵那活兒不大好使。你老實跟你叔說。你說地那什麽養生類地太極拳真地能讓你叔我重振雄風?”

楊軍心裏挺不自在,他和這個未來嶽父才第一次見麵,他竟然跟自己說了這麽隱秘的事,這叫什麽事兒啊。

其實不用未來嶽父說的這麽詳細,在他剛跟他提什麽增強腎髒功能、滋陰壯陽的時候,楊軍心裏就猜到了他地性力出問題了。

麵對未來嶽父望著自己的熱切眼神,楊軍再次點了點頭,其實知道了未來嶽父這個,就已經容不得楊軍搖頭,他隻要一搖頭,他這嶽父以後肯定對他耿耿於懷,因為楊軍知道了他下麵的活兒有問題,卻無法解決,這會讓他以後在楊軍麵前什麽尊嚴也沒有,因為這個,他以後很可能會反對關瀾和楊軍在一起。

不過還好楊軍沒有搖頭。

關父看到楊軍肯定地點頭,頓時眉開眼笑,連拍了楊軍肩膀兩下,不住地讚不錯不錯,好小夥子。

因為這個事被未來嶽父認同,楊軍隻有無語苦笑。

楊軍說了要春節之後再教他,關父也不介意,還是笑嗬嗬地點頭。

這天已經是臘月二十五了,一轉眼就到了大年三十。按照中國曆年來地習俗,大年三十的晚上是除夕夜。

“夕”一字即是“舊”的意思,“除夕”的意思便是除舊,除去了舊地一切以迎接新的一年到來,正所謂新年新氣象。

在這一天,自古以來,哪怕是揭不開鍋的人家也會想盡辦法弄上一桌像樣的酒菜,再買點香燭、爆竹什麽的,用這些形式來表達除舊的意思,以求新地一年能添福添壽。

楊軍父親已死,如今隻有他母子兩人了,今年的除夕夜,他母子兩人原本應該過得清清冷冷地,不過因為關瀾一家以及末零的存

夕夜裏,這家裏地氣氛一點也不清冷,甚至可以說融。

隻是偶爾,楊軍能從母親的笑臉中看到母親地眼底浮現幾分傷感和緬懷,楊軍知道那是母親想念父親了。

其實他何嚐不想?

每年的除夕夜傍晚,每家每戶都要祭祖的,往年這件事都是他父親做的,而他自己則隻是在父親的要求下給祖宗磕上三個頭,低聲向祖宗祈求兩句祖宗保佑,但今年這一切都要他自己去做了,因為他是這個家裏唯一的男人了,父親已逝,該他當家了。

祭祖是一件很鄭重的事,除了家裏的男人,誰都不許在場,這是規矩,就連楊軍的母親也得待在廚房裏不能出來。

當時偌大的客廳裏隻有楊軍一個人,一個人祭祖,楊軍感到了與往年的大不同,往年跟著父親祭祖的時候,他的心情是開心的,因為過年了嘛,有吃不完的好吃的好喝的,還有,過年期間,隻有他不捅破天,不管他怎麽玩,他的父母都不會罵他一句的,因為這也是習俗。

可是今年不同了,一個人把客廳裏的八仙桌擺到客廳中央,一個人把母親準備好的酒菜都端到八仙桌上,一個人燃香、燒紙錢,點燃香燭、燃了一堆紙錢在桌腳旁邊,楊軍眼淚突然撲漱出眼眶,他想父親了。

往年他跟著父親一起燃香、燒紙錢是沒什麽感覺的,還覺得好玩,但今年他一個人燒了,突然間覺得這些東西都是燒給他父親的,一瞬間,養育了他二十年的父親音容笑貌全部湧上他心頭,之後給祖宗斟酒、夾菜的時候,楊軍臉上的淚水就沒有停過。

“爸,你多吃點。”

很簡單的一句話,楊軍的聲音卻是顫抖的。

第一次獨自祭祖,他忘了還有其他祖宗,隻想著那些香燭、紙錢都是燒給父親的,斟酒、夾菜的時候也是隻想著他的父親。

這一天,楊軍終於體會到往年父親祭祖時為什麽神情恍惚、眼眶紅紅了。

那時父親的心裏想必也在想著爺爺和奶奶。

之前,楊軍以為自己經過這兩年的許多事,自己已經很成熟了,但是經過這次獨自祭祖,他才突然明白原來之前的他一直都不懂事,什麽也不懂,隻是一個懵懵懂懂,不知道責任為何物的輕狂少年。

楊母等人在廚房裏隔著門縫望著楊軍一個人邊流淚邊進行著祭祖的每一道形式,看見楊軍那落寞悲苦的身影,楊母眼裏不住地湧出淚水,任她怎麽擦也擦不幹淨,關父、關母也都沉默了,他們看到了楊軍的另一麵,心底裏,他們被楊軍此時的模樣打動了,這樣孝順的男孩能壞到哪裏去呢?夫妻倆人靜靜地相視一眼,又望了一眼在一旁望著楊軍流淚也跟著流淚的女兒關瀾,兩夫妻欣慰地互相點頭,算是打心底認同了楊軍這個準女婿。

沒人注意到末零此時的神情。

末零也在望著正在客廳裏祭祖的楊軍,楊軍是他的師父,他一向尊敬,可是眼前他師父楊軍在流淚,他卻在咬牙暗恨。

因為相比於師父楊軍的父親,末零想到了他自己那個自私自利的老子。

同是身為人父,師父的父親死後,師父如此傷心,而他的父親卻不管他母子的死活,卷走了家裏所有的積蓄,隻顧著自己逍遙快活,帶著一個同村的小媳婦私奔了,此刻,末零咬牙切齒地憎恨他的父親。

那個從來不曾把他放在心上的父親,他恨不得親手殺了他。

末零這個小子其實並不是一個開朗陽光的人,他平時在楊軍麵前表現的尊敬、勤快,隻因為楊軍是他的師父,真正對他好。

從小到大,他幾乎沒有一件可以自傲的事,學習成績幾乎從來都是排在全班的末尾,努力去做的事,幾乎件件失敗。

所以他給自己取的網名叫“末零”,取義是一切都排在末尾,所有的努力獲得的結果都是零。

他不聰明,也不幸運,不過因為失敗的太多,挫折的太多,所以他無比強烈的渴望有一天他可以成功,可以出人頭地,可以不再是末零,為此,當邪劍客楊軍收他做徒弟的時候,他不在乎邪劍客的惡名,練起劍、練起拳腳功夫來一直都是刻苦自律之極,他別無所求,隻想成功一次,哪怕如流星一般,隻能燦爛片刻。

他的心裏藏著太多的苦和熾烈的渴望,平日裏他藏得很深,一直以微笑示人,但在這個除夕夜的傍晚,在他師父楊軍祭祖的時候,他的眼底流露出一絲心裏的恨和火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