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血祭
十三倚著房門無力的癱坐在地上，雙目中盡是絕望。木然的看著桌上的長劍，苦澀一笑，笑容中充滿了苦澀與不甘。
“為什麽，為什麽？”十三雙目赤紅，雙手奮力的捶打著地麵，也許這能發泄心中的痛恨。
“啟靈，啟靈？嗬嗬...”十三緩緩起身走到桌邊，從桌上隨意拿起一柄長劍。劍身光滑細膩，條條紋理清晰可見，十三輕輕觸摸劍身，一不小心指尖留下一道傷痕，鮮血很快從傷口處溢出。不得不說這確實是一柄好劍，然而此時十三完全沒有心思去關心這柄劍如何，甚至手指受傷都沒感覺道一絲的疼痛。哀，莫大於心死！
夜晚，血劍門陷入了沉寂。修煉了一天的門人弟子皆以早早就寢。然而在外門弟子邊緣處的一所房間內仍閃爍著絲絲光亮，在伸手不見五指的樹林中光亮忽明忽暗，飛禽走獸似乎也沒了交換的心勁，與血劍門一統陷入了沉寂之中。
十三不知道自己是怎麽睡著的，也不知道自己昨天晚上做了什麽，此時隻覺得雙手疼痛，關節處結了一層厚厚的血疤。
砰砰砰
“誰啊？”十三吃力的翻動身體，起身開門。
“快點開門，我是紅葉。”門外傳來一名女子清脆的聲音。
打開房門，隻見紅葉一襲碎花布衣立在門外，俊俏的臉頰上充滿了擔憂。
“是紅葉姐姐啊，你怎麽大清早就來了？”十三強笑道。
“是不是我不來你就準備血祭靈劍了？”紅葉慍怒道。
“不是...”
“若不是九哥通知我們，恐怕到現在我們還被蒙在鼓裏呢！我已經讓人給八哥捎了信，估計八哥等下就到了。”紅葉一邊說著一邊邁入了十三的房間。看著桌上的數十柄長劍，紅葉的雙眼逐漸泛紅。
“哎，紅葉姐姐你這是幹什麽？”看著眼看就要哭出來的紅葉，十三頓時手足無措。
“紅葉，紅葉又怎麽了？”
十三看到劍八來了頓時鬆了一口氣，道：“八哥你倒是勸勸紅葉姐姐，不知怎地，紅葉姐姐突然就這樣了。”
“紅葉？”劍八輕輕的拍打了紅葉一下，誰知不碰還好，紅葉哇的一聲哭了出來。
劍八似乎想到了什麽，看著桌上的長劍，臉色也是暗淡了下來。
“你們這是怎麽了？不就是這幾十柄長劍嗎？沒事的，我應付的來。”十三開口道。
“你知道什麽？”劍八突然咆哮了起來，“你知不知道一個人最多為十把劍啟靈？你知不知道上次就是謝明那家夥讓鹿兒為十把劍啟靈而心力衰竭而死？你知不知道紅葉為什麽那麽關心你？是因為你和鹿兒長相很像，所以紅葉才會把你當成親弟弟來對待！”
十三的心裏頓時被一種不知名的情緒占據，眼眶似乎進了灰塵。十三揉了揉眼睛，深吸一口氣，道：“我知道，八哥你說的我都知道。但是我不相信這幾十柄長劍會要了我的命！上次受了那麽重的傷都沒死，我的命可是硬的很！更何況著區區幾十柄劍？”說到最後，十三甚至開起玩笑來。
“不行！”紅葉堅定道，“啟靈所需要的精血太多，你根本承受不了！讓我和八哥為你分擔二十柄！”紅葉說完看向劍八，劍八毫不遲疑的重重點頭。
“不可以！這樣你們會沒命的！我不同意！”十三搖頭道。“你們已經為我做的太多了，我不能在牽扯你們進來。”
紅葉緩步走到十三身前，右手輕輕的撫摸著十三的臉頰，輕聲道：“上次我救不了鹿兒，這次就算我死了也不會讓你出事！不然我會後悔一輩子的！”
紅葉堅定的話語擊中了十三心底最柔軟的地方，十三雙目漸漸湧出點點淚光。想要劍八勸勸紅葉，將期盼的目光投向劍八，然而劍八卻搖了搖頭。
“好，不過你們要答應我，如果心力不濟一定不要強撐，畢竟你們是我最親的人，如果你們出事了，我就算獨活又有何意義？”十三知道此時再勸紅葉已是多餘，隻奢望自己在他們為十柄劍完成啟靈之前死去，那樣或許會好過一點。
“嗯。”
見兩人同意，十三深吸一口氣，沉聲道：“開始吧。”
啟靈，是通過自身與劍溝通，讓劍擁有意識，達到心動劍動，心中有劍，劍中有我。一柄已經啟靈的長劍會感應主人的氣息，會隨之成長。所有當世名劍都擁有自己的獨立思維，會自己選擇主人。而十三他們要做的就是讓這些劍擁有初步的意識。然而，其他宗門的弟子都會通過自己，每日與劍朝夕相處，並用自己的靈力來貫通劍身，剔除雜誌，以此通靈。但是耗時頗長，所耗精力亦是不少。血劍門卻是與眾不同，因為血劍門的創始者得到一本劍訣，其中另辟蹊徑，以人之精血喂之劍身，將新鑄之劍清洗一遍。以血祭劍，以肉為食。可以速度更快的讓劍通靈，但是祭劍之人大多損耗精血，壽命縮短。通靈之後，劍會帶著一股邪氣，邪氣也會隨著殺戮人數的增加而增加，最後擁有自我意識，反噬其主。
而十三等人自是沒有練過功法，所以在他們心中啟靈便是與死神一較高下。
十三將桌子上的長劍一一劃分，共三十五柄長劍。劍八與紅葉兩人十柄，自己一人十五柄。紅葉看著十三麵前的十五柄長劍，伸手就欲多拿幾柄。而十三一把抓住紅葉，堅定的看著紅葉。紅葉在十三灼灼的目光下最後無奈的收回了右手。
三人分散坐在房內三處，十三拿起一柄長劍沒有絲毫猶豫便咬破舌頭，一口精血噴灑在劍身之上。看著十三突然祭劍紅葉兩人頓時一愣，不過很快便反應過來，同樣將精血噴灑在劍身上。餘光看到兩人所為，十三心中不由的有些急切，快速用精血為劍身擦拭。
噗
就在紅葉二人還在擦拭劍身的時候，十三已經開始為第二柄劍祭劍。
紅葉兩人完全沒有想到十三祭劍會這麽熟練，速度完全比他們兩人快了不止一步！當自己還在祭第五柄長劍時，十三已經拿起了第八柄長劍！看著蒼白的臉色，紅葉頓時心中升起一陣不安，但是她卻萬萬沒有想到，十三回一心求死！
將第九柄長劍放在一旁時，十三的臉色異常難看，麵若金箔。一直暗中關注十三的紅葉看到他又要祭劍，頓時驚呼道：“不要...”
可是為時已晚，十三的精血已經噴灑在劍身之上了，一口精血噴出後，十三搖搖欲墜。紅葉趕忙跑到十三身邊，將十三扶住。喃喃道：“為什麽，為什麽...”眼眶的淚水忍不住的滑落，而劍八也是明白十三為何如此急著祭劍了，呆坐在一旁。
十三握著紅葉的手，輕聲道：“紅葉姐姐，我不想看到你哭，我喜歡你笑的樣子，你笑起來很美...”
咳咳
十三嘴中的鮮血如流水般的湧出，紅葉拚命的按住十三的嘴巴。
“你別說話，別說話。我去求藥膳房的齊師兄，他有靈藥，一定能夠救你的，一定能夠救你的...”紅葉突然發瘋似的向門外衝去，但是卻沒走兩步便被十三拽住。
“別去，姐姐，別去！咳咳...”
“好，姐姐不去，姐姐不去，姐姐就在這裏陪著你。”
“姐姐，那齊師兄一直對姐姐圖謀不軌，我不希望姐姐為了我糟蹋自己...咳咳...”
“姐姐，你知道麽，在血劍門的這些日子我最快樂的時候就是和你與八哥一起擔水澆田的時候...”十三吃力的抬起右手，將紅葉眼角的淚水逝去，可是紅葉的淚水好像永遠擦不完。
“不，我想你死，我不要你死...”
“乖，姐姐不哭，十三喜歡姐姐笑的樣子。姐姐十三給你講個故事吧！很久以前，很久以前，在森林裏生活著兩個動物，一隻兔子，一隻大象。有一天大象去找兔子玩耍，發現兔子正在看一本書，一本書...”
十三講著講著一直為紅葉擦拭淚水的右手輕輕的滑落。
紅葉將十三的右手拿起來靠在臉頰上，喃喃道：“發現兔子正在看一本書，大象很好奇，於是伸頭一看，頓時氣氛不已，原來兔子再看《氣象學》...”
“紅葉...”劍八輕聲道。
“別打擾我，我要給弟弟講故事！”紅葉頓時怒吼了一聲，“別打擾我...”
“紅葉，小三兒已經走了...”
“不，不會的！小三兒隻是睡著了，就像以前一樣，隻是睡著了！對！隻是睡著了...”紅葉的淚水不覺的流下，然後紅葉突然用衣角用力的擦拭著眼角。
“紅葉不哭！小三兒不喜歡紅葉哭，喜歡看紅葉笑的樣子...”說著說著，紅葉似乎換了一個人般，咯咯大笑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