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曳隱隱覺得不對,就算在這人看來,他不知道自己報警,且他也處理掉了楊梅樹上的痕跡,畢竟他們四人來這裏也是被張家父母知道的,一直不回去肯定有人來找,他這樣耽誤時間隻會壞事,除非他破罐子破摔。

但也有可能是另有陰謀一個能滅他們的口,又能不讓人懷疑到他身上的陰謀。

比如讓這個案子自產自銷?在他們內部選一個當凶手?

薑曳此刻腦子過濾飛快。

而李錚拿著斧頭,拽住了曹光,將他從地上拉起且拽到了邊上,原來那裏有一個一米多深的石坑,下去了尋常就不好爬上來了,至少爬上來的時間足夠站在上麵的李錚動手射擊。

李錚從後麵割斷了繩索,一把曹光推進坑裏,而後接著將張江以及蔣春玲也弄下去了。

直到薑曳。

他在給薑曳割繩子的時候,倒像是一種炫耀自己智商跟手段的戲謔感,說:“我剛剛想到換一個規則畢竟這種事也不是很保險,畢竟外麵現在都很開放了...所以你們四個隻能活兩個,而且你們女的隻要被奸汙了,我就會殺了她!”

這是什麽喪心病狂的規則。

這樣一來,男的為了保命必然要侵犯女的,女的為了活命也必然要反抗,最後自然自相殘殺。

饒是曹光跟張江兩人再樂觀也不敢做這樣的事了,兩人本能想到了另一種方式,正想反抗,卻見上頭的李錚卻將麻醉qiang瞄準了他們。

“這次藥劑我增加了,你們未必隻是昏迷,會基本直接被毒死,所以開始吧,別讓我久等。”

四人靜默了。

曹光跟張江兩人眼神躲閃,蔣春玲卻看向張江。

那一刻,他們好像都在尋找“同伴”。

四個人,不管哪兩個活下來,必然要經曆一場廝殺跟反抗。

薑曳還在上麵,她目光掃過坑裏三人,也掃過之前李錚坐著剁肉的地方,哪裏小桌子上擺放著毛巾等,還有一個手包。

那手包不便宜,應該是孫勝的,完好放在那...

她恍然頓悟了身後之人的最終目的他沒想過破罐子破摔,或許從對他們四人下手開始,他就想好了對策。

放四人進坑,用“規則”來引誘他們互相殘殺,但結果一定是曹光跟張江兩個男性勝出且侵犯了她們兩個女人,因為這樣一來,他們隻需要付出侵犯的成本,而不需要殺人殺她們兩個女的,是李錚的事。

但他們不知道的是當他們開始侵犯她們兩人,而她們反抗了,在他們身上留下痕跡,就等於一種罪證。

最後,四人一定會死。

但四個人裏麵必須有一個“真凶”,他是本地人,年少時待過狗廠,懂得養狗,熟悉村子的一切,他這次跟同學哄騙了兩個女同學回家,起了色心,連草席都準備好了,但女同學不願意,反抗之下,怒殺了兩女...後來兩人彼此起了爭執,尤其是一人發現對方還殺過別人,衝突之下,放出了野狗,最後兩人都被狗吃了。

反正有這麽一個人符合條件就行。

而真正的凶手早已收拾掉了自己的痕跡,甚至戴上了手套跟鞋套,已然準備把這裏的一切嫁接給了這個倒黴鬼。

這個倒黴鬼必須是張江。

張同學純種大冤種,但自己豈不是更大的冤種?

可她現在不能喊,否則李錚會直接殺了他。

坑裏,蔣春玲發出尖叫,原來蔣春鈴已經在曹光跟張江控製住,死死按在坑壁上,手段粗暴急躁,另一邊,曹光看向上頭的薑曳。

人性的惡會到達什麽程度?

就像是那些被虐待的野狗,它們原本也無比信賴人類,甚至好多還是李錚親自接生養大的,可是呢?

李錚笑了下,在薑曳身後說:“他在等你,下去吧。”

薑曳被推下去的瞬間,曹光正要撲上去,薑曳猛然轉身,剛落地就以迅雷不及掩耳雙手抓住了李錚站在坑邊的一隻腳腳踝,狠狠一個拉拽。

這山洞內潮濕,李錚的鞋子還套著鞋套,本就摩擦麵不穩,當時猝不及防腳下一滑就被薑曳拉倒且掉入坑中。

“他想把我們全殺了,弄強奸罪跟殺人罪到你們倆頭上,不反抗都得死!”

“動手!”

薑曳大喊著,因為李錚是摔下去的,腦袋撞到山壁,當時就一陣疼痛,這是不可抗力,張江三人也不是傻子,當時就反應過來了,齊齊撲過去按壓他的雙臂搶奪斧頭跟麻醉qiang。

空間就那麽點大,五個人擠在一個坑裏,本就擁擠,而李錚這人力氣極大,被倆大男人按壓雙臂後竟還能緊握斧頭跟麻醉qiang要攻擊他們,並且迅速掙紮起來...就在此時,身體最差的薑曳喘著粗氣,壓根沒法加入戰圈,對方隨便推拉她一下,她就倒了,所以她隻能喘著氣用力一抬腳。

她從小就默認自己柔弱不能自理,嬌貴不可輕慢,從未做過打人或者踹人這種事,可事關性命,由不得半點錯誤,於是她為了給自己打氣,抬腳踹過去的時候還嘴巴發出...

“啊噠!!!”

李小龍式武鬥音。

一聲慘叫,李錚**被她用盡全力一踹,疼痛之下,全身氣力鬆開,斧頭跟麻醉qiang就鬆了...曹光迅速搶了斧頭,對著李錚狠狠劈去。

李錚畢竟是壯年,忍著疼痛,順勢半跪避開斧頭,且一個奔突,從下往上按著曹光腦袋往坑壁狠狠一撞,曹光頭暈眼花,斧頭也反被對方奪去,刷!

我去!這曹光也太廢了吧。

斧頭飛舞過,身後襲擊的張江驚恐,堪堪躲了腦袋,但覺得手臂一涼,隻見他一隻胳膊被砍斷了。

那胳膊帶著滾燙的血落在了薑曳的腳麵上。

若非李錚狀態不好,他能直接斷臂,可**重傷太痛苦了,他發力不行,張江隻慘叫著,噴射出大量血液,所謂士氣跌泄,一時沒了剛剛反抗的勇氣,而李錚倒是凶戾無比,手持斧頭又將後麵扣他脖子的曹光大腿砍了一斧。

嘎嚓!

骨頭仿佛斷掉了。

兩人相繼慘敗,奄奄一息,而困在這狹窄的坑裏,勝負就變得慘烈許多,正當李錚舉起斧頭要劈向兩人腦袋的時候,突看見驚恐的蔣春鈴抖著雙手撿起了麻醉qiang朝他瞄準。

刷!

麻醉針射出,李錚驚險躲避,一時忌憚,不敢冒然靠近,卻發現薑曳已經不見了,她爬上去了!

李錚最為忌憚這個看起來菜雞實則十分狡猾的小白兔,一咬牙,也竄了上去。

剛上去,就見薑曳速度奇快,跑向一處...跑過去的時候,手掌巴拉一下,拉開了閘門。

嘎嚓!

控製在柵欄裏一群野狗脖子上的套索全部解開了。

它們自由了,雖然大部分嘴巴上套著嘴套,但它們吠吼著,朝著剛爬出坑來的李錚狂奔而來。

生物有靈,它們很清楚自己最怨恨的人是誰。

李錚猝不及防被壓倒在地,差點再次掉進坑裏。

“滾開,畜生!”

他掙紮了好幾下,身上被這群怨恨的狗狗們用爪牙撕撓,頓時血肉模糊。

薑曳本就知道近戰肉搏不是自己的優勢,在坑裏如果幾人第一波拿不下這人,等這人回過氣來,其餘三人沒了士氣,也隻能任人宰割,他們又沒團隊合作的默契,根本不是對手。

菜雞圍啄老鷹若是自尋死路,還不如另尋他路,於是她果斷爬出了坑,趁機狂奔逃亡。

她可沒有非要護著所有人死戰到底的心性。

已盡力了,逃一個是一個!

反正這李錚如果能逃過狗狗們的圍攻,還是大概率會來追她。

這些野狗畢竟被套了嘴套,沒有嘴巴啃咬,殺傷力不致命,李錚被一群野狗包圍了一會,用力撲騰後終於站起,手握斧頭劈砍威嚇,這些狗才畏懼避開些,雖然坑裏也有該殺的三人,但他更記恨薑曳,此刻儼然凶性大發,一把抓住一隻野狗,將它的嘴套取下,後扔進了坑裏...

坑裏頓時竄出三人慘叫聲,而後李錚抓起砍刀飛快追出去。

暴雨還在,天還昏暗,而且風大,林中狂風暴雨咆哮似的,但還好有些能見度,薑曳出了山洞後,頂著暴雨狂奔,但身後傳來鞋子噠噠噠追趕在泥水中的聲音。

艸!

他來了,他追來了。

就好像之前兩人在林中狂奔追逃的樣子。

她依舊在逃亡,他依舊在追殺。

隻不過這次再不會有死亡之外的結局,麻醉了隻拖走這種好事兒,不會再有。

薑曳身體不行,喘著氣疲憊不堪,腳步像被黏住似的,隻覺得身後追趕的聲音越來越近,越來越近,忽然,薑曳腳下一個踉蹌撲倒在地。

又是它,又是那條樹根。

絆了她兩次了,個老六樹根?

她竟一再犯這種錯誤?

薑曳好似很慌張,回頭卻看到距離她不夠四五米遠、在風雨跟葉影子飄搖中高大猙獰男子,他渾身淌著血,手中砍刀寒芒鋒利,一雙眼能吃人似的。

她哆嗦了,在對方一個突刺疾奔過來劈砍時,身體卻猛一滾...

嘩啦。

她直接滾下了邊側坡道。

上次絆倒她就瞧見了這坡道,下麵挨著溪流河段,中間雖有些灌木擋著,當絕對能一口氣滾下去。

薑曳手臂護著腦袋,身體狼狽滾下...夠狠,她夠狠!

不怕把自己摔死?

李錚是追殺者,不是逃亡者,自然沒有破釜沉舟的勇氣,表情一變,閃入旁側小道。

此時,嘩啦一聲,四五米高的斜坡尾,球一樣滾下來的薑曳掉了下去,而下麵是湍急的溪流?就算是溪流,這樣高度墜落,但凡水體不夠厚重,她能直接摔死在河床石塊上。

但噗通一聲。

儼然水花噴濺,原來這裏竟恰好對著而且溪流的一段水池。

她在對麵山腰“如廁”的時候一眼望見過。

落水後,薑曳在水中撲騰了兩下,很快嘩啦於水中冒出腦袋,嘩啦水波到溪邊爬出,她起身回頭,以為逃得升天,卻見林中小道那邊跳下一個黑影。

論對這個村,這座山的熟悉,她遠不如對方。

“呔!”薑曳爆個粗口,轉身再逃,可她體質畢竟不行,而身後的人追趕速度卻越來越快,越來越快。

十米,七米,五米...

在這樣昏暗幽深的溪澗,如此凶狠的逃殺,該如何恐怖?

但凡被追上,她將是跟孫勝一般下場。

分屍。

薑曳感覺到自己的胸腔在燃燒,呼吸有如風箱...一身皮膚被那些樹枝劃傷,鮮血淋漓,濕漉漉的,好像身體越來越重,直到她看到了前方早已被雨水拍打得不成樣子的燒烤架跟那些食材...

她的目光很堅定,看著一個地方,她記得,記得那個燒烤架邊上的地麵有個東西在。

不過她還看到遠處點點光暈。

有人,有人來了!?

天爺啊,終於來了,是警察還是村民?不管了,反正看起來人很多。

可這個距離也不夠啊,他們剛到溪口,聽到了聲音紛紛跑來,大概看到了他們,不少壯年大聲怒喊。

其中劉端跟老林天靈蓋都被驚動了,他們看到了銀光閃閃的刀刃反光,在高強度手電筒的照射下也看到了李錚。

當然,李錚也看到了他們,臉頰狠狠**了下。

轉身逃走?

“救命,救命!天哪!救命!”

薑曳激動得要哭了,但她身後的李錚反而圖窮匕見,狗急跳牆,竟不逃走,反而爆發了馬力,幾個猛衝握著刀撲刺向薑曳。

聽到身後的腳步勝,薑曳驚恐尖叫,因為恐懼一個踉蹌倒地,而李錚已經到了跟前,舉起砍刀就要對著她的腦袋劈下...驚恐的薑曳卻將按在地上的手閃電般舉起,俏麗小紅唇發出熟悉的聲音。

“啊噠”

手中於地麵石堆裏悄然抓起的鋒利長柄燒烤叉迅猛且精準一插。

李錚:“!!!”

兩岸猿聲啼不住,輕舟已過萬重山....

好淒厲且不絕。

李錚連刀都握不住了,噗通一聲跪下,在山洞內當著四個菜雞凶狠分屍嚇得他們尿了的兩隻手,此時隻是顫悠悠捂住了兩腿間位置,悲痛指數達到了人間巔峰,這慘叫聲甚至顫動了奔跑來的倆警察跟其餘村民之內心。

殺豬了?

而李錚看薑曳的眼神足夠讓她回味三百年。

在他眼裏,她是魔鬼,啊噠狂魔...

那一刻,他甚至懷疑她是故意的,從逃出山洞就計劃好了跑到這裏拿叉子突襲反殺他。

因為從身體素質上來說,她肯定很清楚,無論如何她也跑不過他,但凡沒有人來救,她必死無疑。

所以,她早就知道這裏有一根叉子。

故意摔倒,直接滾山坡,下水,出水,再次摔倒悄然抓地麵的鋒利長叉子,再趁他不查襲擊反殺。

這是一個流程。

而在她眼裏...

她看到不遠處趕來的警察跟村民,坐起突刺的薑曳好像被瞬間抽走了骨頭,柔弱坐倒在地,哇一下就哭了出來。

嬌弱的女大學生啊,肝腸寸斷,如泣如訴。

一邊哭,一邊用左手把地上的砍刀扔遠,再用右手把那叉子轉了一圈再噗嗤一下拔了出來。

既規避風險又加大傷害。

李錚:“!!!”

嗷嗚...他倒地抽搐,痛得快口吐白沫。

已經舉起各種武器準備救人的眾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