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湖佳人今何在(四)

對於林雨寒等人的到來,曲雲自然是表示出了極大的友好,畢竟她原本也是七秀坊的弟子,與藏劍山莊的往來也並不在少數,隻是因為一些事情的突然發生,才讓她如今再未踏入藏劍山莊半步,不過即便如此,曲雲還是十分感謝林雨寒他們的相助,雪中送炭這種事情,在任何地方都顯得極為珍貴!

林雨寒當然也沒有什麽好說的,隻是從曲雲那裏了解了一下目前天一教的兵力情況,也就帶著弟子去休息一番了,畢竟在他看來,今日雖然取勝,但是也隻是暫時的罷了,因為今日的戰場上他根本沒有看見天一教屍人的存在,很顯然天一教打算把屍人當作底牌來使用,這種底牌一旦使出,那麽便是真正考驗他們的時候了!

而且林雨寒還有一些的意外的便是曲雲如今的模樣,曲雲身為曾經七秀之一,也算是名揚江湖,不知多少豪傑俊朗傾倒在其霓裳羽衣之下,結果卻是被他們藏劍山莊二莊主葉暉搶得先機,原本郎才女貌,也算是中原武林中一段佳話,奈何終歸落得一個曲終人散的下場!

這一點林雨寒雖然不是很清楚個中緣由,但是想來或許也是一件遺憾之事,隻是曲雲現在這樣子的確是出乎了林雨寒的意料,誰也不會想到曾經那樣一個美麗的人兒,如今變成了十歲孩童的模樣,在他看來,卻是不知蘊含了多少怨言與諷刺!

當然這些事情,林雨寒也不過在心裏想想罷了,畢竟人家曲雲再怎麽變化,如今也是這五毒教教主,是好是壞,倒還輪不到他們這些外人插嘴,隻是那一隻默默守候在旁的俊美少年,林雨寒也知道是七秀坊內唯一的男弟子,卻不想他竟然也追隨曲雲來到這南疆,這份不離不棄的精神倒是讓林雨寒頗有感觸,畢竟從某些地方而言,他們似乎都是一類人……

入夜,整個五毒教內一片安寧靜宜,絲毫沒有讓人看出來白天那血雨腥風的戰鬥,不知是不是因為地處南疆,五毒教的夜空格外清晰,不似揚州那般,即便是晴天,也總是給人一種朦朧之感,仿佛籠罩著一層薄薄的麵紗!

在這一片明朗的夜空之下,漫天繁星與地上無數奇花異草交相輝映,讓人分不清何謂天上,何謂地下,大概所謂的天上人間,也不過這般了,而在這萬籟俱靜之中,整個五毒教內都仿佛陷入了安靜的熟睡之中,經曆了一天的戰鬥,幾乎人人都身心疲憊,此刻正是休養生息的好機會,自然不可能浪費,隻是仍然有一些人,任憑再怎麽安靜祥和,卻始終無法入眠。

孫飛亮獨自一人坐在曲雲寢宮之外,任憑周圍再怎麽安靜,他都沒有絲毫睡意,其實自從五毒教與天一教全麵開戰之後,他幾乎每個夜晚都會在曲雲寢宮外守護,因為他一旦入睡,就總會夢見一些不好的事情,讓他每一次從夢中驚醒時,都仿佛心中空了一大塊似的,他不是不知道緣由所在,隻是不知道如何去麵對罷了。

他自幼便被七秀坊所收留,在七秀坊內長大,而曲雲作為他的師姐,一直以來對於他的照顧也可謂是無微不至,久而久之,他心中對於曲雲也漸漸有了情,這種情不是同門之誼,不是對於長輩的依戀,而是愛意……

隻是無論他做什麽,無論他怎麽去表示,曲雲都仿佛不知道一樣,一如既往的把他當作師弟看待,這不是他想要的結果,但是也他不得不去麵對的結果,直到他看見了曲雲與葉暉相戀,他原本打算以此勸說自己放棄這一段不可能的感情,可是卻又始終無法放下。

以他的資質容貌,要說沒有佳人傾心那自是不可能的,隻是他卻始終無法去接受其它人的感情,亦或者他不願意去接受。

最後他隻好選擇了默默守候在她身邊,哪怕是明知沒有結果,他心中也滿足了。

他默默的陪著她,看著她在別人麵前展露出那種小女兒家般的姿態,看著她依偎在別人懷裏,每當這時,他心中都會有一股無法言語的苦澀,隻是這些事情,卻又與何人說!

直到五毒教一事,曲雲的身份被葉暉所知,他親眼看見了這一段感情的破裂,他看著她在藏劍山莊外悲傷哭泣,卻也隻能默默的拍了拍曲雲的肩膀,不知道如何去安慰。

或許這世上有無數的方法可以表達自己的情感,但他都選擇了默然,默默的守護,直到地老天荒。

隻是當他看見曲雲因為功法不融遭到反噬之時,他第一次覺得,原來自己一直以來的守護,是這般的無用,無法給她帶來快樂,甚至無法護她平安,這種守護要來何用?

他不是一次想過替她阻攔下所有的風雨,可是到頭來卻仍然被她護在身後,盡管如今的她已經變成了這小女孩模樣,站在他的身前,不過抵他的腰間罷了。

他詢問過艾長老的如何去解決眼前的一切,他想給她安定,他想給她快樂,艾長老告訴他,要想平等眼前的一切,必須得讓五毒教中的分亂停歇,而達到這樣的目的最簡單直接的方法,便是有人願意犧牲自己,化作那上古大毒屍,擁有道境巔峰的修為,便足矣以一人之力扭轉局勢!

隻是所謂毒屍最終的下場卻都是麵目全非,失去常人的理智,所以即便是他,也是有所猶豫!

孫飛亮緩緩起身,抬頭看了看清澈的夜空,眼中掙紮的神色漸漸化作一片堅定,隨後他毅然轉身,目光仿若穿透了那冰冷的石壁,看到了那安然入睡小女孩,他忽然間輕輕一笑!

曾經有人告訴他,作為男人,變強,從來不是為了自己,那時的他還不怎麽明白這一句話的含義,但是如今的他卻是明白了!

有時候犧牲在所難免,既然選擇了去守護,選擇了去承擔,那麽就一定會有所失去,這樣的失去或許以前對於他來說是無法接受的,但是如今他心中卻是早已經有了決斷!

被她守護了一生,如今該換他去替她承受這一切的痛苦了,此去之後,或許便是生死,但是他無怨……無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