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老婦慈祥地向她微笑著,輕輕撫摸著她的頭:“孩子,歡迎你加入魔的世界,從今往後,你就會走向光明,遠離邪惡的人類世界……”

“你,你是誰?”

“你叫我九嬰吧,孩子,你要記住,人類是邪惡的根源,你要學會仇恨,仇恨邪惡的人!”

從此她學會了恨,恨人類的世界,恨人類的虛偽和冷酷無情!並從此走向和師門對抗的道路……

她向往魔族的生活,她喜歡做一個魔,無拘無束、為所欲為,天地任意翱遊、馳騁,她更喜歡把那些所謂的“生靈”玩弄於股掌之間,看著他們被魔族肆虐、蹂躪、吞噬,她就有一種說不出的舒暢和快感……

她完全變了,不再是那個單純、天真、善良、可愛的小姑娘了……

她的眼裏隻有對人類的仇視和冷漠,她要幫助魔族消滅邪惡的人類!

於是她經常會乘著夜色出來,擄走那些無辜的鄉民,把他們帶到九嬰麵前,看著九嬰將他們一一殺戮……

由於她的助紂為虐,終於使得師父將她逐出了師門,永遠清理出了門戶,並當作魔族追殺……

魔的力量在她眼裏也算是強大的,但是她不明白,師父的能耐卻總是大於那些魔族,每一次人魔爭戰,都是師父大獲全勝,而魔族卻損失慘重,把她從師父的劍下救出的九嬰也在一次與師父的衝突中被師父擊斃,她的身體也被師父中下了一種奇毒——隱蟲之毒,據說這是一種取自妖界的奇毒,中此毒者,不僅武功盡失,而且心竅迷昏、癲狂成性,而到了後期,更是會閉塞全身的七經八脈,並全身潰爛而死……

也是她命不該絕,在一個叫做絕命嶺的地方,她竟遇到了一個帶著雙刀的少年,這個少年不顧她的掙紮和反抗,硬把她帶離了危險萬分的絕命穀,並帶著她四處求醫訪藥,想要治好她的頑疾……

那少年用一種很奇怪的仙藥“血晶靈勝膏”穩住了她的傷勢,將“隱蟲之毒”逼在一個封閉的穴道內,不讓它發作。此後幾年,那少年一直都帶著她在江湖上四處尋找怯毒良方。她的情緒並不穩定,時常作瘋癲之態,沒少給那少年添麻煩。比方她經常大小便失禁,把幹淨的床上弄得穢氣衝天,那少年卻無怨無悔,幫她洗髒衣服、洗弄穢了的被褥,盡心盡力地服侍著她,千方百計逗她開心,想方設法給她找來各種珍奇古玩讓她消遣。但她並不領情,不但把這些古玩通通砸了,甚至還常常撕咬抓撓少年,弄得少年渾身是傷……

最惡劣的是,她常常把少年精心為她烹調好的可口的飯菜或者千辛萬苦為她找來的藥湯摧毀、掀潑,令少年的心血白費。

每到打雷閃電之夜,她又會害怕得發抖,似乎又看到了師父高揚起的斬魔除惡的寶劍……每當這時,那少年都會緊緊地把她擁在懷中,為她驅走這無邊的恐懼和黑暗……

終於有一天,那少年臉上帶著微笑,帶來了一個天大的好消息,為她求得了一味叫做“雷厲珠”的仙藥。她服下此藥後果然立竿見影,不僅“隱蟲之毒”盡怯,她的功力亦全部恢複,她又成了一個傲視天下的魔族少女。

對於救命恩人——雙刀少年,她不僅是一句感激的話也沒有說就不告而別——她甚至還為自己的一時心軟而遺憾,遺憾自己為什麽沒能取了那少年的性命?在她看來,那少年救她是理所當然的,她並沒有要求那少年救她,那少年純粹是自作多情!

她本想回去殺了他,但是她忽然接到了魔族傳遞來的消息,說九彘已經獲得了人類的陽元護胎,即將產下聖嬰,而聖嬰就是魔族未來的皇上!

她的職責就是保護和撫育聖嬰。

然而她遲了一步,她趕到指定的地點時,卻並未碰到九彘在臨死前的傳音入密裏所說的那個護送聖嬰的男人。

她沒有氣餒,一番查訪之後,終於讓她在那片亂墳地裏碰見了聖嬰和被她稱作魔奴的男人。

她欣喜地發現,這個男人簡直就是保護和撫育聖嬰的最佳人選,因為他喝了她下在撫琴台忘情崖下的“天邪魔瓊漿”,具有了魔的能力。更讓她欣喜的是,這個男人讓她一眼就喜歡上了,她喜歡他的強壯和男人的陽剛——他身上的那份純正的陽炎是任何人類或者魔族都不具備的。

因此,她當時本可以用太陰神梭殺了他的,但是她卻破天荒地網開了一麵,留住了這個男人的命,這個男人身上有一種特別非凡的魅力在不由自主地吸引著她,她那顆因為成了魔而變得冷酷無比的心也似乎有了一絲少女的羞澀和躁動,她在這一刻竟或多或少地恢複了隻有“人”才有的心性——盡管她自己是渾然不覺的。她覺得這個男人是這樣的完美,完美得讓她幾乎魂不守舍,她發覺自己的生命已經根本離不開這個男人了。

但是,她萬萬沒有想到,這樣一個優秀的男人,竟然會是她二師姐的夫君,她從一開始就已經遲到了。她雖然已經入了魔,但她的內心深處仍對二師姐存有一份崇敬,她也知道二師姐各方麵都比她優秀,她是無論如何也競爭不過二師姐的……

這個男人現在雖然對她服服帖帖,但其實是身在曹營心在漢,正如那個男人自己說的,她得到的隻是他的臭皮囊,而得不到他的心!

是啊,她守著一副沒有心的軀殼又有什麽意義?她有一種預感,這個男人已經注定了會離她而去,回到她的二師姐身邊。她就算把他殺了,他的靈魂也依舊會縈繞在她的二師姐身邊而不是她的身邊。人的心是永遠也不可能用強力奪得到的……

現在二師姐有求於她,仿佛讓她又看到了一線希望。因此這一路上她故意在二師姐麵前表現出和魔奴的那種親呢,她就是要以此來打擊二師姐,直到二師姐從和精神上徹底摧垮……

她似乎也知道,這樣做的結果隻能是兩敗俱傷,誰也不會是真正的勝利者,受傷的是所有的人,包括她自己……可是此刻她已經完全陷進了一種妒火中燒的泥潭不能自撥。她知道自己正在往泥潭深處陷下去、陷下去……她已經無可救藥。

但是就算是萬劫不複,她也要拉一個人墊背,這個人就是她曾經最崇敬、也最關愛她的二師姐!

楊一劍當然不會明白紫晶兒和唐菁兒此時靈魂深處的激烈交鋒,他的人似乎已經完全麻木,成了一個任人擺布的木偶。他生命現在已經不屬於他自己,他甚至根本就不在乎自己還有沒有命!有命和無命又什麽區別?沒有靈魂、沒有思想、隻能任人呼來喝去,還要當著最深愛的人的麵去和別的女人猥褻,這和當初拿著劍刺入她的身體又有什麽分別?

他現在才明白人在江湖身不由己是什麽滋味……

有多少次,他都想立刻就和菁兒相認,然後帶著她遠走高飛,遠離這世上的一切邪惡!但是他不能這麽做,為了大局,他必須忍辱負重……

一劍將目光再次投射向那高聳入雲的孤峰……

從他立足之處到峰頂的距離約為一千丈,一千丈是個什麽概念?按古代的一丈等於七尺也即兩米換算,一千丈則相當於兩千多米!也就是說,相當於兩個神女峰的高度!

人的輕功極限不過五、六丈,如有修真之術那又另當別論。楊一劍不是修真之人,自然亦無修真之術,但他現在已經成了魔,具有了魔的力量!魔和道在修真方麵本就是相通的。

楊一劍身形一展,突然如一隻大雕般淩空飛起,直竄向那隱沒於雲霧中的高峰……

魔嬰也欲騰飛而上,紫晶兒卻輕叱了一句什麽,魔嬰竟乖乖地呆在了紫晶兒身邊,第一次沒有跟隨楊一劍行動。

楊一劍不知道,其實這千丈的高度對於紫晶兒來說根本就算不了什麽的,紫晶兒之所以讓他出頭,其實是另有深意。

楊一劍雖然不明白是什麽道理,但是當他縱上百丈高度的時候,便已經感受到了……

他麵前的石壁忽然訇然裂開,跳出數十個身高達數丈的泛著青銅色光澤的怪物,手持巨大的釘錘挾帶著無與倫比的勁力狂掃向楊一劍!

楊一劍顯然措手不及,怎麽也沒想到石壁中會隱藏著這樣的變化……

鬼嶺山相傳為上古邪神共工怒觸不周山之後的最後歸隱之地。共工也被禹王所殺,但他的靈魂仍然在掙紮反抗,化成無數神兵戾鬼拱衛著這鬼嶺山,不讓人、神、魔、妖、鬼、仙靠近一步,無論是神是魔,皆誅殺不誤!

這些拱衛鬼嶺山的神兵戾鬼有一個恐怖駭人的名字:暗黑修羅!

傳說難道竟然是真的?

紫晶兒之所以要楊一劍出頭,就是知道會和暗黑修羅遭遇?

暗黑修羅又分為很多種,這種泛著青銅色光澤、揮舞釘錘的怪物叫做舞天,傳說乃是上古神人遺棄的青銅兵器所化,吸取數千年日月精華,修煉成了魔。

“滋滋滋!”數十隻釘錘淬火灼電,挾帶萬千風雷從四麵八方砸了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