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撲達達……”黑暗中忽然傳來了一陣扇動翅膀的聲音!

這聲音在這幽深黑暗的古墓裏聽起來是那樣的讓人心驚肉跳……

錢老二駭叫一聲:“大家小心了!”鋼刀一擺護在身前。除了李詩茵外,高媚真等人都慌忙躲到錢老二衣衫後麵。黃怕怕的烏龜腦袋也四下不停地搜看著,喉嚨裏發出幹澀的哀嚎:“這是什麽聲音?是不是魔鬼?”

“撲達達……”那聲音越來越近,倏地從黑暗中冒了出來,赫然是一隻毛色烏黑的大鳥!

說它是一隻大鳥一點也不為過,那體型足以和一隻養了數年的家鵝相當,最少也有二十多斤!但它卻絕不是鵝,反倒象隻鷹——其實也不是鷹,更象隻烏鴉。隻是它的嘴也太怪,不僅尖而且鉤,更是血一樣的腥紅,那尖嘴上似乎還有鮮紅的血液在滴。至於那爪子,也是通紅一片,象在鮮血中浸泡過一般,同它烏黑的毛配在一起給人以一種巨大的視覺反差,令人不僅心驚肉跳,簡直要肝膽欲裂!

就這麽個體型龐大的怪物,但卻一點也不笨拙,相反它的雙翅不停地扇動著,就象一架小型直升飛機,平穩地懸在空中!它的一雙眼睛充滿了凶狠暴唳的光芒,死死地盯住這一群不速之客……

錢老二握刀的手早已浸透了汗水,但他不敢稍動,就這麽同那個怪物對峙著,一邊喃喃道:“這到底是個什麽怪物?怎麽生長在這種鬼地方?”

在千機玄道時他也曾麵對各種怪物,但他知道那些怪物不過都是些幻覺,是唐菁兒對他們的考驗。而現在麵對的這個怪物可是實實在在的實體,絕不是幻覺!

“撲達達!”那怪物卻沒有人的耐性,嗜血的渴望讓它想立刻就將麵前的這些“異類”撕得粉碎,然後大快剁頤。它的第一個目標當然是站在最前麵的錢老二。這怪物不僅模樣嚇人,速度得也快得驚人,眨眼間已衝到了錢老二麵前,錢老二幾乎都能看見它眼中的那股凶唳之光!大駭之下,錢老二本能地舉刀一擋,同時往旁邊猛地一閃……“滋!”那怪物幾乎擦著他的鼻尖飛過,不過這回它的目標卻變成了站在錢老二身後發傻的黃怕怕。黃怕怕這回卻既不怕也不跑了——他整個人都已經嚇傻,兩條腿就象灌了鉛似的不知道動彈了,當然也就“不怕”、“不跑”了……

眾女孩子手中都沒有兵刃,一時間對這個怪鳥的出現也是毫無準備,也都象傻了一樣,隻會站在那裏發出一陣陣尖叫,忘了自己都是“武林高手”,隻要抬抬衣袖就可以發出強大的內力將怪鳥擊得倒飛出去……

千鈞一發之際,一條矯健的身軀如飛火流星般衝了過來,叱喝一聲,刀光閃,“喀嚓”,那隻怪鳥忽然被劈成兩半摔落塵埃,血霧夾雜著羽毛四處飛濺……血霧中,一個黑衣少年陡然現身,剛毅的臉上帶著幾分稚嫩,但更多的是一種刀客才有的冷靜和沉著。

“郭離!”錢老二哈哈大笑。

郭離既然現身,曾國文等人當然也隨後就到了。兩撥人見麵自然是又驚又喜。

寒暄一番後,眾人的目光便都落在了那隻被郭離劈成兩半的怪鳥身上。

黃怕怕用腳踢了踢那死鳥,歎息道:“唉,可惜了,好一隻國家珍稀野生動物!”

沒有人笑。所有的人都心有餘悸,所有人的心頭都籠罩著深深的駭意。

“這是血烏鴉,”鄭美珠忽然開口道。這裏見多識廣的當然是她了,也隻有她能夠對這件事下結論。畢竟她出身武林世家,又在明月山莊也呆了不少日子,對這些怪力亂神多少也有些了解,“不過這血烏鴉一向生活在遙遠的東荒,體型也沒有這麽大,性情也絕非如此暴唳,不知為何竟會出現在這中土的古墓中?”

龍運鵬想到了一個詞:“變異!”不過他沒有說出來,他知道就算說出來,這位鄭姑娘也不會理解,還是讓她用自己的語言去評述吧。

聶小霞忽然想到了一個問題:“老神,你們說你們剛才在外麵打死了一個‘鬼’?”鍾禮兵糾正道:“是‘驅魂’!”“那就是說這一切都是有人在暗中操縱,這血烏鴉也是有人故意帶來的?”聶小霞的眉頭蹙成了一團。

曾國文默然道:“不錯——很有可能我們已經卷進了一個巨大的陰謀中!”

“那就是說在我們的前方,象血烏鴉這樣的怪物還不知道有多少,外麵也不知道還有多少‘驅魂’在等著我們。”龍運鵬毛骨悚然道。

“我們是不是先撤出去?這地方委實已成為是非之地!”鍾禮兵提議道。

錢老二也想撤,可是他看了看李詩茵陰鬱的臉色,不禁有些猶豫。

李詩藶忽然輕咬嘴唇道:“錢老二,你把刀給我,我一個人進去……”

錢老二臉上一陣紅白,暗叫一聲:“慚愧!”忽然一跺腳,大聲道:“弟妹,何必說這種話?衡其的事就是我老錢的事,赴湯蹈火、在所不辭!”又麵向眾人道,“你們沒種你們可以先出去,我陪弟妹去救衡其!”黃怕怕擤了一把鼻涕,也大聲道:“我,也去!”

龍拐和鍾禮兵臉上都有些不自在,當下也表白道:“我們自然也是要去的,難道我們就這麽沒人心嗎?我們隻不過是為了大家的安全而考慮而已。”這兩個人幾乎是用一種腔調、一個聲音說完了這段話。

李詩茵卻不跟他們廢話,手擎火把,一道倩影早往前方黑暗中飄去……

這一層的空間裏已經點燃了兩排十六根石柱上的燈台,但是前方卻仍然是一片令人揪心的黑暗。這時大家幾乎成一字齊頭並進,從左至右依次是龍拐、鄒文莉、黃怕怕、高媚真、錢老二、李詩茵、郭離、鄭美珠、曾國文、聶小霞和鍾禮兵。六男五女剛好間錯開來,互相照應,同時中間的錢老二、李詩茵和郭離則又往前突出一點,成為箭頭,李詩茵自然更是箭矢!

其實她有時候也不無惶惑,那個玩世不恭、吊兒郎當的男人真值得她一次又一次、不計犧牲的付出?那個男人實在是太平凡,一點也不出色。也許,自己就是愛他的平凡,愛他的缺點,愛他的不出色?是的,那個男人的確平凡,也有很多的缺點和毛病,可是隻要同他在一起,她就會感到無比的輕鬆和自由,那份無拘無束、那份信馬由韁、那份怡然自得……是在任何人和任何事上都不會得到的。而她正希望和一個不會帶給自己任何壓力的男人在一起,那個男人就是她發泄情感最好的地方。那個男人同時也是她寄托心靈的最後港灣,當她感到倦了、累了的時候,她就想遊進那片港灣裏去靜靜的憩息……

李詩茵愴惋一歎,身子前出,火把一探,又點燃了一個燈台。

“撲達達!”扇動翅膀的聲音再次響起。

龍拐的聲音駭然傳來:“啊呀,又來了!”曾國文急道:“用掌力擊打它!”

“撲達達!”與此同時,右側也有冷風襲到。

“撲達達!”正麵也是一樣……這一次竟然冒出了六、七個,漆黑的羽毛、血紅的尖喙和利爪,在忽閃忽閃的火光的照耀下,更帶有一種令人窒息的凶戾之氣。

最先出手的自然是郭離。

因為他是快刀郭勝的兒子,郭勝的精魄和靈魂似乎都已附著在他身上!眼睛犀亮而有神,刀,自然也是同樣的犀利!刀光閃,一隻血烏鴉已被它從頭到尾椎劈成了兩半,同先前那隻一模一樣;“喀嚓”骨骼斷裂聲在這幽暗的古墓中傳入人們的耳中是那樣的清晰而恐怖……另一隻怪鳥又被他橫著切成了兩半,毛羽、斷爪混合著血肉當空飄飛……沒有人指責他的殘忍,這就是自然界的生存法則,若想不被這些變異畜生當成美餐,隻好先拿它們當成練刀的靶子。

郭離眨眼間已經劈翻了三隻,錢老二也劈中了一隻,不過不知道是他太緊張還是刀法本來就臭,這一刀過去隻削掉了幾片羽毛,那怪物卻是一點也沒受損傷。不過不等它再次盤桓著衝來,李詩茵已運氣至掌,袍袖一揮,一股大力擊出,那怪物頓時如斷線的風箏直翻出去,“呯”地撞到一根石柱子上,“啪嗒”掉下地來,不再動彈了。錢老二臉色尷尬地一紅,伸出大拇指道:“弟妹,你實在是太牛了!”李詩茵冷哼一聲,並不作答,目光又投向左邊。

左邊的龍拐、黃怕怕、鄒文莉三人已經跌成一堆倒在地上,拚命地用手護住頭臉,絕望地驅轟著盤桓在他們頭上的一隻怪物。三個人的衣服都已經被抓破,三個人的身上都是血肉模糊,那怪物的喙上帶著撕啄下來的血肉,那血還在順著它的尖嘴往下滴……但它顯然並不滿足,它發出一種尖銳的嘯叫,眼中凶光戾露出,準備再一次撲擊……

李詩茵的真氣總算及時發出,一股大力將那畜生擊得倒飛了出去,直跌入黑暗中,遠遠地傳來一聲重物摔跌在地上的悶響聲,估計就算不死也飛不起來了。

右邊的戰況同樣激烈,饒是以鄭美珠那樣的高手,因為並沒有與這種怪物對敵的經驗,鬥了數招,才將一個怪物剌死——她並沒有用劍氣,而是用實實在在的招數,因為她覺得對付這種低級的畜生還不值得運用劍氣。

曾國文等三人雖然不象左邊的那三個人一樣倒在地上,不過也亂成了一鍋粥。曾國文的“方士帽”如同在墓外遭遇“驅魂”時一樣,此時又離開了他的頭頂——此正掛在怪物的尖喙上。他的頭發披散,衣服上是斑斑血跡,活象一個從森羅殿跑出來的鬼!聶小霞則拿著個火把,不停地抖動,瘋了般地大聲駭叫。當然最駭人也最滑稽的一幕發生在鍾禮兵身上。隻見他也不知怎麽回事竟抱住了那一雙鳥腿,任由那怪物拖著他在空中來回地飛……

一道黑色的閃電掠了過來,刀光一閃,那隻怪鳥的頭不知飛射向了何方,那失去了頭部控製的身子也頓時“啪嗒”墜地!

……

火光照射下,對麵的石壁清晰可見。

他們終於走完了這一層墓室。

除了那幾十根石頭柱子和遍地的血烏鴉屍體,他們是一無所獲。

“怪事,那‘九尾妖狐’把衡其帶到哪裏去了?”錢老二直覺得頭大,比大頭的還要大。

龍拐搔著花崗岩腦袋道:“看起來,這古墓好象就這上下兩層了,不過我有個疑問,這麽多的血烏鴉,它們生活在這地下,總要吃東西吧,它們的食物怎麽解決?還有,這些個怪物到底是從哪裏來的?”

曾國文道:“一定還有其他的墓室。”

郭離象一條獵犬一樣警覺地東嗅西嗅。忽然他的眼睛死死地盯住錢老二身後的牆壁。

錢老二嚇了一跳,趕快轉身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