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乎是眨眼間,大片的血就隨之冒出,把池水都染成了暗紅色。。
周圍的人們也嚇了一跳。
有人急忙大喊起來,“怎麽回事,有人落水受傷了,有沒有認識她的啊?”
小糯寶聞聲也吃驚回頭,就見那麻婆子摔得太猛,已經翻起了白眼,根本站不起來,嗆了好幾口水。
“這好好的平地,那婆子怎麽會摔的這麽狠?”吳夫人捏著帕子,驚呼出聲。
馮氏回想起方才情形,再看看那婆子跌落之處,正是糯寶方才蹲著的地方。
她心下一驚,趕忙摟緊了閨女,“但凡咱乖寶起來的晚一步,那婆子定要摔在乖寶身上了,弄不好落水受傷的,就是咱糯寶了!”
一聽這話,李七巧和薑豐年也都緊張起來,連忙帶著大家,先離開這是非之地。
等離了人群,李七巧才摸摸胸口,“咱糯寶不愧是有福氣在身的,不過我瞧著那婆子可不正常,怎麽就忽然摔了呢?得虧糯寶給躲過去了,不然會發生什麽,還真不好說。”
這會子,麻婆子已被好心人撈上來,正躺在地上,瞪著倆眼珠子呻吟。
見她痛苦極了,薑家人更覺後怕,不敢想要是這等無妄之災,出現在糯寶身上,那薑家豈不是要炸鍋了。
“前麵人少一些,咱還是去那邊吧,妹妹緊貼著大哥,一步也不許離開我,知道嗎?”薑豐年朝前指了一下,把妹妹牽得緊緊。
小糯寶也白了小圓臉,用力點頭。
不過,此事全家隻當是意外。
沒有太放在心上。
可一直殿後的鄭嬤嬤,卻狐疑地瞥了眼方才池塘,身為打手多年的經驗,隱約讓她覺得不對……
這時候,麻婆子傷得太重,衣襟已經被血浸透,掙紮了幾次,卻根本站不起身。
周圍的人們也嚇壞了,都還在問,“可有認識她的?”
“她家人在這裏嗎,快把她帶去醫館吧,腦袋都裂了個大口子,血壓根止不住,再不去來不及了!”
麻婆子雖然傷重,但還尚存著意識。
她透過人群,看見躲在後麵的李清萍,忙試圖抬手求救。
“小、小姐,救我啊,我好難受……”麻婆子眼淚都淌下來了。
李清萍麵色不忍,可她想起今日之計還未成,不敢輕易暴露,猶豫一下後還是捂嘴躲開了。
“小姐……小姐!”
麻婆子瞳孔瞪大,眸底滿是震驚和憤憤。
小姐怎麽見死不救?
她可是從小看著小姐長大的啊!
“您……您的心也太狠了,奴婢可是為了您,才摔成這樣啊!”
麻婆子氣若遊絲,怨恨的話在嗓子眼裏咕嚕了兩句,就雙眼一閉徹底暈了。
李清萍紅著眼圈跑了很久,滿心羞愧。
可事到如今,她更沒有退路了。
已經搭了個貼身婆子進去,今日她必得成事才行啊!
於是李清萍隻能忍住情緒,帶著剩下幾個婆子,繼續偷偷跟上薑家人。
不過,出了先前的意外,薑家人把小糯寶護得緊緊。
這時候,小糯寶已經來到一處拱橋上,正捧著圓溜溜的小臉,看著下麵的錦鯉搶饅頭渣。
而薑豐年好像一個侍衛,一直站在身側,把妹妹圈在懷裏,手臂還有意向後阻擋,任誰也別想近了妹妹的身。
至於鄭嬤嬤,那就更是最靠譜的“保護傘”了。
她帶著兩個小廝,一直在主人家身後溜達,離小糯寶始終不過三步遠,任誰想要靠近,她都會上前攔住。
“護花使者”們都得力極了,所以小胖丫被攏在“安全圈”裏,舒服又愜意,一直笑嘻嘻地看著景。
可這卻急壞了李府的婆子。
她們幾個繞來繞去,試了幾下,可怎麽都靠近不了,根本無從下手啊。
無奈,另外一邊,王姨娘還拿眼神瞪著她們,逼她們盡快行事。
這幾個婆子想到方才的麻婆子,心裏是又急又傷,一時難免更失分寸,開始貼得越來越近,還一直賊兮兮瞅著小胖丫。
鄭嬤嬤可是穆家用過的老人兒,哪裏能察覺不出。
其實在剛剛的那個魚塘,她就看出來不對勁兒,尋常人哪怕是落水,也不至於摔到頭破血流啊。
除非隻有一種解釋,就是在落水之前,此人有意發力,所以才會那麽大力跌了進去。
想到剛才小主子坐的位置,鄭嬤嬤就覺得不妙。
她眸光左右一斜,發覺這幾人古怪後,於是揉了揉大巴掌。
看來她這雙老手,是時候重出江湖,扇她們個滿地找牙了!
而這會子,小糯寶握著從供品裏取出的點心,捏碎成渣,喂夠了錦鯉魚,也覺得無聊想離開了。
鄭嬤嬤忍住怒火,俯身湊過來壓低聲音提醒道,“小主子,您小心,咱們恐怕是被盯上了!”
“什麽?”小糯寶神色一愣。
鄭嬤嬤斜了眼身邊,“要是奴婢沒猜錯的話,方才摔進池塘裏的婆子,應該是想衝著您來的,隻是恰巧被您躲過去了,她這才傷了自身。”
“她們差不多是有四五個人,其他幾個還不想罷手,正在咱附近轉悠,一直想故技重施呢。”鄭嬤嬤鐵巴掌都快忍不住了。
小糯寶不動聲色,隻是拿餘光一瞥。
果然,就見周圍有四個上了年歲的婦人,正一直圍著他們,還不停偷看呢。
小糯寶微微起疑。
這些人難道是想傷她?
那會是何人指使的。
而且奇怪,方才池塘水淺不險,若是真心想要害她,為何非要推人鋪水,而不是直接拿匕首行刺呢?
小胖丫轉轉眼珠子,突然摁住鄭嬤嬤的大手,耳語道,“不急,她們隻是嘍囉,抓了也未必說實話,得想法子把幕後之人引出來才行!”
抓上幾個婆子容易。
可就像之前的渤城之行,她雖設計抓了那幾個壯漢,但到頭來,仍然沒能吐出背後黑手,那還不是白搭。
鄭嬤嬤一聽可精神了,“來招引蛇出洞?您是不是已經有法子了?”
小糯寶摸摸軟白好捏的下巴,珍珠似的眼睛一眯,腦袋裏就蹦出來個點子。
“既然她們那麽想我落水,不如就遂了她們的心意,看看她們究竟意欲何為!”
鄭嬤嬤神色一緊,以為小主子要以身入局,這可哪裏使得。
不過很快,小胖丫就趴在她肩頭,又嘀咕了一陣。
“到時候咱就先這樣……”
“……然後再那樣……”
鄭嬤嬤聽了幾句,眸底瞬間亮了,忍不住用力點頭,“好,好,還是您腦袋瓜靈,不用傷著您,那咱們就這麽做!”
說罷,小糯寶瞥了眼那幾個婆子,這就朝前一指,故意大聲道,“走吧嬤嬤,那邊就有茅房,咱們去去就回。”
那幾個婆子見狀,以為機會來了,連忙跟了上去。
卻不想鄭嬤嬤身手極好,僅用了十餘步,就把她們全都甩下,然後繞過茅房,去了後麵的僧人住處。
到了僧寮之後,鄭嬤嬤立馬表明身份,向這裏的僧人,借了空屋子一間,鬥笠草帽一隻,還有一套小孩子穿的素衣裳。
隨後她又去了屋外,弄了一堆石頭回來。
小糯寶也沒閑著,她手腳並用換下衣物,又穿上僧人給的素衣,看起來多了幾分稚嫩,也沒那麽惹眼了。
至於脫下的小褙子、燈籠褲什麽的,她就卸下幾根發繩,把袖口和褲腿紮好,遞給鄭嬤嬤。
“嬤嬤,石頭也不用放太多,一旦走著走著掉出來,那就露餡兒了。”小糯寶提醒道。
按照她的法子,是想要把自己的衣物換下來,用來做一個假人代替自己落水,看看後麵會發生什麽。
畢竟自己好好的,不可能真的以身犯險。
不管對方到底是誰,有什麽目的,要是見了她落難,肯定還會有後手。
“鄭嬤嬤,石頭很重,我的這個假人一旦落到水裏,便定會沉進湖底,到時候她們也發現不了什麽。”小胖丫哼哼道。
鄭嬤嬤手上動作飛快,把自己剛剛撿的石頭,全部塞進衣裳裏。
等到衣裳和燈籠褲全被撐起來,鄭嬤嬤就把它倆抱在懷裏,把剛才要的草帽扣在最上麵,假裝是怕曬,把臉給蓋住了。
不過當然,這短時間做的小把戲。細看肯定露餡。
所以小糯寶囑咐道,“嬤嬤,待會兒你定得離她們遠些,省得被發現了。”
鄭嬤嬤應下聲後,這就懷裏抱著假糯寶,手裏牽一個真糯寶,朝著湖水另一邊走去。
這時,馮氏和豐年他們都疑惑,不知妹妹去個茅房,怎的去了這麽久。
他們忍不住過去找。
可大老遠就見鄭嬤嬤的懷裏,抱著糯寶呢。
馮氏以為那是自己閨女,走上前,剛要把草帽一掀開,卻被嚇得一跳。
“這……”她盯著草帽下的一片空**,上手捏了兩下才發現,原來連胳膊和腿都是石頭做的。
“這是怎麽回事!”馮氏不由驚了。
這時,小胖丫穿著一身小沙彌的衣裳,笑嘻嘻從身後走來了。
“娘,這是我的主意啦~離得遠連你們也分不清是不?”
小糯寶多少有點兒得意,臭屁地吐吐舌頭,然後在全家和吳夫人的驚訝下,就把方才的事情都說了出來。
得知,自己閨女竟然被盯上了後,馮氏眼睛瞪得老大。
“娘就說那個婆子怎麽摔得那麽奇怪。原來這都是有原因的。”她狠狠皺了下眉。
小糯寶拉住她大手,“沒事兒娘,看我想法子把幕後之人詐出來,到時候就都明白了!”
全家都聽懂了小胖丫的法子,一個個忙不迭點頭。
這時候,小糯寶環顧一圈,發現前麵還有個大水池。
裏麵養著蓮花,地下是大片的淤泥,水能有一個大人的胸口高。
小糯寶給鄭嬤嬤遞了個眼色,示意她就在那邊兒動手。
待薑家人帶著真糯寶,故意離得遠了一些後。
鄭嬤嬤就抱著懷裏的石頭人,故意大聲道,“公主啊,您怎麽說困就困了,怎麽還睡著了呢?不是說好了要在廟會上玩兒一天的嗎?”
這時候,李家的幾個婆子正急得團團轉,守在茅房外麵半天,也沒見她們出來。
然而突然,隔著不遠處,她們就見鄭嬤嬤正抱著小公主,朝水邊走去。
這幾人鬆了口氣,趕忙追了上去。
她們擼起了袖子,本想要瞅個機會,就伸手一推。
可誰知,她們才剛繞到鄭嬤嬤身後,還未等伸手呢,鄭嬤嬤卻腳下一滑,抱著假糯寶撲通掉進水裏。
鄭嬤嬤靈活極了,腳下微微一跨,就直直地立在水邊,壓根兒沒有磕碰著半點兒。
而她懷裏的石頭小人兒,可就要可憐太多了,猛的被石頭拽進海底,除了在水麵上留個水花外,什麽都看不見。
幾個婆子頓時蒙了。
等等,她們好像還沒動手呢,怎麽人就下去了。
而就在這時,一直盯著的李清萍卻沒弄清,見人落水了,就以為機會來了!
於是她二話不說,猛的就衝了過來,一下子跳進水裏,像生怕被鄭嬤嬤搶了頭功似的。
“這是誰家的孩子啊?怎麽落水了?快讓姐姐看看,痛不痛,有沒有事?”
李清萍背著熟練的台詞,麵上一片急色。
可是,等她在水裏再找了一圈,卻不由得傻眼了。
水麵安靜極了,除了一點點漣漪之外,什麽都找不見,更別說是一個小胖丫頭了。
李清萍目光呆住,等等,人呢?公主哪裏去了?!
她一下子慌了起來,眼睛瞪得老大,在水裏麵踉蹌著跑了幾步。
可仍看不到任何蹤跡……
李清萍想到什麽,臉色猛然慘白,莫非公主是沉進水裏了?
那豈不是……有淹死的可能……
一時間,震驚和恐懼不停爬上心頭,她以為闖了大禍,渾身打著哆嗦,就逃似的爬上了岸邊。
這時候,小糯寶躲在暗處,貓腰一直瞅著水邊。
等李清萍轉過臉來時,小糯寶連忙眯眼細看。
可待薑豐年看清楚人後,卻不由瞪雙目,一下就認出了李清萍。
“居然是她,竟然是她!肯定是她在背後搗的鬼!”
驚色和憤怒同時湧上心頭,薑豐年不由握緊拳頭,氣得牙根都癢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