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第二日,終於到了李翰林入府授課之日。
一大清早,小胖丫還在哼哼打呼嚕呢,就被娘和二嫂四隻大手,一塊拽出了被窩!
“誰,誰搶我金疙瘩,拿回來!”
小糯寶做夢做到一半,正夢到她騎著春哥兒,對著滿地的金疙瘩狂撿呢。
這下忽然掐滅了美夢,急得她小手直抓空氣,臉蛋都紅了,好像要把金子搶回來似的。
馮氏摁住她胖爪子,好笑地道,“快看這貪財丫頭,連做夢都不忘要金子,快醒醒吧,該起來念書了。”
“啊?”小糯寶可算睜眼,一臉懵圈地到處瞅,然後又失落歎氣,“好吧,天上沒掉金子,原來都是夢啊。”
李七巧忍住一連串笑聲,抱起她就朝浴房去了。
“走,二嫂先和你梳洗梳洗。”
昨日小糯寶紮了羊角辮,拆開睡了一宿,眼下頭發都快炸成雷震子了,一路繞過院子,看得鄭嬤嬤他們都直抱肚子。
等李七巧弄來溫水,又兌了一勺桂花頭油,用牛角梳梳了好幾遍,終於把這小“雷震子”變成順毛。
很快,小胖丫就洗漱完畢,紮上一對雙丫髻,又換上了新裝。
“今個兒是拜師頭一天,可得給李翰林留個好印象,所以咱穿得穩重點,好不好?”李七巧低頭摸摸小家夥,溫聲問道。
小糯寶欣然點頭,“嗯嗯呐~我知道的二嫂,今天就穿那件圈金的比甲吧,昨晚我都找出來,掛在拔步床外邊啦。”
所謂穩重,便是少些花裏胡哨的的裝飾。
像什麽花苞袖、蓬蓬裙擺、還有什麽異域裝飾,在這頭一天先都不穿。
很快,小糯寶就換上月白的交領小杉,又套了件圈金對襟比甲,裙子便選藕紫色的織銀馬麵。
一身下來,比起從前的萌人,更多添了幾分貴氣。
馮氏弄好早飯進屋一看,頓時滿眼滿意,不住地直點腦袋。
小糯寶在大銅鏡前轉了一圈,又給自己戴了一隻羊脂白玉手串。
很是淡雅,正配這身衣裙,同時也合身份。
平日裏在家淘氣,她是怎麽高興怎麽穿,就算紅配綠賽狗屁也隨心意。
但遇到這般重要日子,她便得衣著貴重了,不能失了公主的氣度。
在得了全家稱讚後,小糯寶笑眯眯的,這就大步流星,要先去後院等少師了。
“哎呀呀!”
隻是她穩重不過三秒,就腿短絆在門檻上,險些摔了一跤。
豐澤趕忙長臂一伸,給妹妹提溜起來,又刮了刮她鼻子樂道,“難怪你爹爹愛叫你矮墩墩,這門檻都到你腿肚子了,你還是趕快長點個兒吧。”
小糯寶撅起小嘴,正要氣呼呼威脅。
不過這時,鄭嬤嬤就連跑帶顛喊道,“公主快準備吧,李家的馬車到了!”
小胖丫顧不上再和哥哥們鬧,忙噠噠跑去後院學堂,端起事先備好的溫茶,這就站在椅旁等候。
待李湖圖進來後,馮氏他們先和他寒暄幾句。
然後就見小糯寶雙手捧茶,恭恭敬敬地過來行禮,“學生見過少師,以後,就請少師多指教啦~”
小胖丫奶聲奶氣。
聽得人心裏一暖。
李湖圖見狀受寵若驚,忙擺手,“哎呦呦,怎敢讓公主給臣敬茶。”
“學堂裏沒有君臣,隻有夫子和學生,少師以後不必客氣。”小糯寶語氣奶氣,小臉認真極了。
說罷,她又繼續行了兩禮,把禮數做全。
還別說,軟乎乎的小人兒彎起腰來,做得還真有模有樣。
就是她腰上奶膘太多,一彎一起,頗像個會動的年糕條子,看得豐景和豐苗都笑嘻嘻。
很快,敬完了茶。
小糯寶就抱起珠珠書袋,乖巧地坐在書桌前,翻出幾本書問,“少師少師,咱們今天先學哪本書啊?”
李湖圖見她舉止有禮,同時也還不失稚子的可愛,心裏麵懸起來大石頭,可算是放下了。
公主當真乖巧萌動,這差事以後不用愁了!
再想想從前那個慕容箐……還真是人比人得死,貨比貨得扔啊……
看著小胖丫抓起書本子,眨巴著大眼睛的小模樣,李湖圖就不由想到自己女兒小時候,曾經也是這般可愛。
隻是再後來,他夫人離世後,女兒雖被姨娘好生嬌養著,但不知怎麽越來越愚笨,常常做些讓人無法理解的事……
“少師?”小胖丫這時催促道。
李湖圖趕緊回過神來,忙來幫小糯寶挑了兩本書,“公主才是初學,咱們就從這本詩詞歌賦雜選,和百家詞先開始學吧。”
等到開課之後,小糯寶學得很快,幾乎小腦筋一轉,就能接上李湖圖的話,讓他很是高興。
雖然說公主還帶了一個小尾巴,不過春哥兒也是個乖乖的小子,他一並教著心裏麵也樂意。
春哥兒就像個小書童似的,小姑姑寫字他遞筆,小姑姑咳嗽他拿水,除此之外,他就自己老實坐著,時不時啃兩口小手。
很快,兩堂課上完了。
今日的課業便算是結束了。
馮氏一直在內院等著消息,想知道閨女表現咋樣,但又不好跟去學堂,不然像是監督李大人似的。
好像薑豐澤站在亭子外,悄悄打量了幾眼,回來便笑著報信,“放心吧娘,那李大人收拾書本時,我看他嘴角一直咧得老高,不用想,咱兩個孩子肯定很聽話,課上得不錯!”
馮氏這才大鬆口氣,“那就對了,別看咱糯寶淘氣,但一遇到正經時候,可比你們還要懂事。”
見娘又開始偏愛了,豐澤和豐年笑彎了眼睛,不過也都甘之如飴。
別說娘了,就連他們也這麽想。
妹妹關鍵時候,總是最為省心。
馮氏洗了把手,又去廚房吩咐道,“老二媳婦,方才熬好的冬瓜大骨湯盛出來,先給李大人送一碗,然後再給拿些點心,讓人回家前先墊墊肚子。”
雖說李大人是國師任命,但領了差事是一回事,至於用不用心教、會用幾分心,這又是另一回事了。
不是所有人家,都像顧長櫻母女那般傲慢。
馮氏心裏有杆秤,知道要想讓夫子用心傳授,自家就必得拿出誠意,以真心換真心,不能輕易怠慢了。
所以她早就備好補體力的湯食,還有打牙祭的糕點,一樣都不能少。
李湖圖正要收書回家,看著這忽然送來的精致吃食,不由更驚又喜。
等等,這家人不是鄉野出身嗎?
要說公主伶俐,是天資聰慧的話。
可怎麽大人們也都這般懂事,這完全出乎了他的意料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