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話音剛落,一旁一個年輕女子,就發出沒心沒肺的哈欠聲。

“何必搭理他們呢,母後。”

“反正我們此番回京,就是給叔外祖父探路的。”

年輕女子毫不避諱,“南省已經兵肥馬壯,那狗屁國師能篡了父皇的位,叔外祖父就也能篡了他的,他若敢多管咱的閑事,隻怕將來,死都不知怎麽死的。”

先皇後顧長櫻皺了下眉,急忙打斷。

“夠了箐兒!此乃我們家族大計,休要在外宣之於口!”

等女兒有些訕訕,不再吭聲後,顧長櫻才斜著眼,盯住趕來迎接的管家。

“方才所聽之事,你給本宮爛在肚子裏!”

作為先皇的皇後,顧長櫻今年已三十有八,人雖生得美豔,但臉上已經露出老態,可見這兩年過得漂泊。

當初,穆亦寒等那老皇帝一斷氣,就把先皇後和長公主,一並攆出了宮中。

這對母女如喪家之犬。

隻能回了南省的娘家。

不過好在,顧家乃南省大士族,手指縫裏隨便漏出一點,也夠顧長櫻母女度日了。

隻是寄人籬下,被逼做不情願之事的滋味,終不好受。

顧長櫻費了好大的力,這才尋了門道,想要靠售阿芙蓉膏,賺取暴利,同時也想風光回京。

但是不想,她這才剛看到大錢,穆亦寒竟就下了死令,活生生斷了她的財路。

顧長櫻深吸一口氣,死死咬住牙。

“不管叔父他們最終能否成事,但是我們母女,可是不能再過從前的屈辱日子了,必得想法子破了此局,繼續賣膏子!”

提起“屈辱”二字,慕容菁的臉上也閃過不自在。

她別過臉去,想了想便哼道,“母後,要不我們派人進宮做些手腳,讓穆亦寒也迷上阿芙蓉膏,看他還有什麽臉禁?”

顧長櫻果斷否了,“蠢話!皇宮如今是他的地盤,咱們哪有那本事,把手腳伸到他的眼皮子底下,別總異想天開!”

這時,馬車外的管家看主子著急,忍不住也幫忙出主意。

“娘娘,宮裏咱進不去,但是宮外行啊。”管家想到什麽,話回得很快,“不如咱就對他身邊親近人下手,到時候傳出去了,一樣能狠打他臉。”

顧長櫻遲疑一下,“可本宮記得,他不是孤家寡人一個嗎?”

管家急忙遞上一本冊子,“您有所不知,早就不是了。國師如今認回了親骨肉,和這個薑家走得特別近,老奴已把薑家所有人,以及京中和他們來往過密的門戶,全都謄在冊子上,還請您過目。”

顧長櫻從小木窗中接過,才翻看了兩眼,眉毛就瞬間淩厲起來。

“好一個福星公主!”她手指狠狠摳住窗楞。

“南紀本就隻有我菁兒一個公主,如今我菁兒被削了封位,這公主的尊名,竟落在了不知哪來的野雞野狗頭上,我呸,看他們能嘚瑟幾時!”

“啪”的一聲,顧長櫻把名冊合上。

“好!”她眼底湧著不甘,冷笑道,“穆亦寒既這般抬舉他生的玩意兒,那本宮倒要看看,要是這薑家人染上了阿芙蓉膏癮,他到底舍不舍得當真嚴懲!”

“軍營森嚴,咱的手伸不進,但是這個國子監和什麽慈幼局,定能找到機會,你去給本宮想法子辦!”婦人眯眼喝道。

……

過了快一日,京中的貴戶之中,就有件事傳開了。

“喂,你們聽說了嗎,先皇後她帶著長公主回京了。”

“慎言,哪還有什麽長公主,她現在是庶人慕容菁!”

起初,是裴老率先得了顧長櫻拜訪,嚇得他趕緊大關府門,生怕和這個先皇留下的“餘孽”,沾染上什麽幹係。

隨後,眾多官眷紛紛效仿。

都對這母女倆避之不及。

氣得顧長櫻母女,心中格外怨懟,恨他們都是些牆頭草。

這天,吳夫人來了薑府,還抱了小司命來見他小姑奶奶,順便想請吳大夫把個平安脈。

小糯寶老早就察覺到了,司命的神跡正在不斷靠攏,所以笑嘻嘻地喊來鄭嬤嬤,讓她備茶點待客。

鄭嬤嬤起初還不全信。

以為這胖丫頭又在搗蛋,故意折騰她玩兒呢。

直到聽見外院小廝傳報,她才滿眼驚奇,“哎呦小主子,您可真是我的小祖宗,這張小嘴兒說啥啥靈。”

小糯寶臭屁地剛要扭腚。

李七巧就過來給她拍了回去,又笑道,“行了鄭嬤嬤,你可別逗她嘚瑟了,我過來時見吳夫人臉色難看著,許是有啥不好的事,咱就不在她眼皮子底下鬧了。”

小糯寶歪著腦袋瓜,正尋思著吳夫人遇到煩心事了?

這時,鄭嬤嬤又悄悄湊過來,小聲道,“小主子,您嘴巴這麽靈,要不再幫奴婢看看壽數幾何唄?”

小糯寶隻瞥了她一眼,就伸出小胖爪,一隻比劃了個五,另一隻比劃了個八,雪白的掌心還沁著點粉紅。

“什麽?五……五十八?”

鄭嬤嬤險些一口氣上不來。

她今年都快五十七了,莫非就剩一年多了?

天爺啊,鄭嬤嬤內心咆哮,她想向天再借五百年啊!

不過小糯寶噗嗤一聲,趁她暈倒前,趕緊奶聲道,“五是烏龜的烏,八是王八的八啦~是說你能活得跟烏龜王八一樣長呢,能長命百歲!”

鄭嬤嬤頓時又滿血複活。

“啥,哈哈哈,真的假的?那就借小祖宗吉言了,奴婢要真活到一百歲,也還給您洗尿過床的被褥!”鄭嬤嬤高興壞了。

小糯寶本來眼睛都快笑沒了,正朝著外麵跑去呢,結果一聽這話,頓時又泄了氣。

自己昨晚尿床的事,嬤嬤怎麽也拿出來說啊,還說這麽大聲。

她都四歲半了,難道不要麵子的嗎!

馮氏和吳夫人剛從長廊過來,就見小胖丫奶呼呼地叉著腰,小嘴撅得老高,都能掛油瓶了。

吳夫人把司命丟給奶娘,就趕緊過來抱她,“公主怎麽在這兒等著,外麵多冷啊,這是誰惹著咱生氣了?”

小糯寶也不好賣了自己的尿床事跡,正好聞到吳家下人帶的炸食香味,這就舔舔小嘴巴,故意揉著小肚撒嬌。

“哎呀,糯寶肚肚怎麽扁了,晌午還沒吃飽,娘就給桌子收了,說我吃胖了穿皮襖子不好看,所以我在這裏喝西北風呢~”

吳夫人立馬笑開了,抱著她就往屋裏去。

“咱公主才不胖呢,正好我帶了北地人愛吃的炸春卷,還有炸茄盒,公主一會兒就嚐一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