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亦寒穩坐上座,聽著下麵的不停誇讚,嘴角都快壓不住了,心裏早就笑開了花。

這麽機靈聰慧之人,還能是誰?

當然是他的寶貝小棉襖。

原本,這時辰早朝都該開始了。

可吳雀剛抬起拂塵,卻被穆亦寒一個眼神打住,等等,他還要再聽會兒給閨女的彩虹屁呢。

終於,這時不知是誰來了句。

“怎麽,你們竟還不知這功臣是誰,未免也太孤陋寡聞了!”

“此次當領頭功的,就是咱們福星公主啊!”

“是她在府上帶頭用明紙、戴岫玉,所以各家夫人回來後,才像是著了魔似的,非要效仿不可!”

眾臣們睜大雙眼,心中隻覺震撼。

公主不過四歲多,竟就能有這般本事?

若換是他們的孩子,在這個年歲,能會上街打個醬油,就已經算不錯了,哪裏還能想出救災之措。

看來,還當真是龍生龍鳳生鳳,國師生的閨女,都自帶治國屬性啊。

朝臣們緩過神來,這便趕緊對著上座拱手,臉上滿是敬畏。

“國師大人英明神武,就連咱們的公主,都隨了您啊!”

“有這般聰慧愛民的公主,我們南紀定會千秋鼎盛!”

“公主當真是及時雨,解了災民困境,能有她是我等之福啊!”眾人齊聲高喊,同時又紛紛跪地,語氣充滿了心悅誠服。

穆亦寒麵上雖然平靜,但是心底早就瘋狂湧動,比聽誇讚自己還要欣喜。

吳雀也笑得眼睛成縫,趕忙記下朝臣的彩虹屁,等回到龍軒宮後,還要講給春梅她們呢。

今日早朝,所說要事不多。

圍繞的主要還是岫城。

穆亦寒有意無意之間,又把小糯寶主動拿出體己錢,要給他充入國庫一事,透露給了大臣們。

於是乎,眾人更是感動得差點流淚。

一時間,對小糯寶的誇讚和愛戴,便在朝堂中,出現了人傳人的現象!

待散朝後,大臣們趕忙回家,繪聲繪色地說給家眷們。

不出兩日後,小糯寶的美德,便又從各府眾人的嘴裏,傳到了街上。

京中百姓們得知之後,無不覺得驚訝。

不敢想,這次岫玉和明紙的時興,竟是四歲公主為救災民之策!

曆朝曆代,愛揮霍的王孫貴女,那是數不勝數。

可到了他們這一朝,唯一的小公主,居然不以驕奢為熬,還是個會憂國憂民的。

這簡直是萬民之福啊!

百姓們和朝臣一樣,都感動得五體投地,甚至連一些本不喜跟風之人,現下也掏了銀子,非要買上些岫玉不可。

公主都帶頭救災民了,他們又怎能拖後腿。

穆亦寒時不時就打發吳雀出宮,混入市井喬裝偷聽,聽到一籮筐對糯寶的支持後,再回來告訴他,滿足這個老爹的愛女之心。

而得知國師父女威望大增,賭坊那邊,顧依依卻皺起了眉心,大為困惑了。

“阿犬,街上百姓當真都這麽說?”

賭坊掌櫃垂著腦袋,“沒錯,他們都在傳,說如今南紀能有國師和公主,是萬民之福,今年賦稅減了,日子也安定了,以後定還會……迎來個百年盛世。”

顧依依陷入一陣回憶。

手指緊緊摳進掌心。

可是不對啊……

她分明記得,自己穿進的這本書中,到了眼下這時間點,穆亦寒作為大反派,正是聲名狼藉,人人喊打之時!

到底中間發生了什麽?

為何他會口碑大變?

說好的暴君,說好的群起而攻之呢?怎麽反倒成了一代明君!

顧依依忍不住拍桌起身,俏生生的瓜子臉上,湧上一股煩躁。

她的計劃,本是在南紀百姓水深火熱時,出來改朝換代,接著再一統各國,好讓她的名字能在此流芳百世。

可不想,南紀人竟這般有眼無珠?

既然如此,那就別怪她不等了。

直接讓他們見識下火器的威力就是!

顧依依扭頭看向掌櫃,不耐煩道,“阿犬,傳消息回瓦剌!”

“讓火器大軍加緊訓練,做好準備,待到來年開春時,就是我們瓦剌鐵騎,踏平南紀之時!”她猛的眯緊雙眸。

而此時此刻,瓦剌還在繼續花大銀子,從各邦國豪購石脂。

為了打造更多的火器,瓦剌王室聽從顧依依的號令,甚至不惜強加苛稅,也要擠出買石脂的銀錢。

起初,百姓們還能勉強忍受,但入了寒冬,本就食不果腹,竟還要餓著肚子再交出一筆人頭稅,隻為供養火器軍。

看著嗷嗷待哺的孩兒、枯瘦如柴的老父母,瓦剌人漸漸從叫苦不迭,變成了心有怨懟。

“若是我們餓死在家裏,聖女可會知道?”

“哼,聖女隻知軍中和王室,何嚐在乎過我們百姓的死活!”

隻是哪怕如此勞民傷財,可瓦剌打造出的火器,卻仍是古早形製的。

一把火銃,最多隻能裝有三枚彈頭。

顧依依雖有先進武器在身,但瓦剌卻沒有林春來那般能人,能將她的火器拆分複刻出來。

對此,顧依依還全然不在意,隻想古代理應落後,能靠數量取勝就行。

隻是她哪裏知道,此時在遠離京城二百裏之外的滄城,林春來已經“托她的福”,製作出了大量的手榴彈!

而她所上供的兩把長槍,也早被林春來破解出來,圖紙都畫好了……

……

一晃又是個大雪天,好在岫城未見落雪。

幾輛載滿了岫玉首飾,還有剛剪出來的花形明紙的馬車,浩浩****進了京中。

蕭蘭衣勞累了數日,這回換他歇歇,由阿黎隨行押車。

阿黎把貨物交付出去,便拿著得來的銀子,買上一批米麵糧油,滿臉都是欣喜,準備回去發給災民了。

臨著離京前,他當然得先把成果,匯報給小糯寶和國師。

殿前落了雪花,春梅忙掃幹淨,又給他遞上擦靴底的毯布。

穆亦寒看阿黎瘦了一圈,冷哼道,“本座是讓你去賑災的,你怎麽倒看起來更像個災民?若是隻顧著當差,餓壞了身子,可別想著回來算工傷。”

小糯寶笑著蹦蹦跳跳,知道爹爹是嘴硬心軟。

所以,關心的話當然得由她來說,她這就抱著一個大包袱,塞進了阿黎懷裏。

“阿黎叔叔,把這個拿上,回去的路上好留著吃,別隻顧做事餓到了自己。”

這裏麵,有她從家裏帶的兩盒“烏雲踏雪”,還有幾筒封好的羊乳茶,裏麵都放滿了小料。

阿黎打開看了一眼,就俯身吧唧糯寶兩下,開心地直揚嘴角。

“真是我的小祖宗啊,有了這些,路上就可頂餓了,點心我隻吃一盒吧,那盒留著帶給蕭蘭衣!”

他這邊一臉開懷,前腳剛離開宮裏,後腳薑豐澤就從滄城回來。

匯報林春來已經能開工了。

隻是,在得知雪災的安排後,薑豐澤滿心著急,連家都不打算回,這就要去追上阿黎一起前去。

吳雀在一旁忙拍馬屁。

“不愧是公主的三哥啊,伯爺這般在乎災民,真是讓奴才感動。”

穆亦寒揉了揉眉心,無聊戳破,“你個馬屁精,這都看不出來,他哪裏是惦記著災情,分明是記掛在岫城的那個人。”

小糯寶笑得擠眉弄眼,手腳並用爬上爹爹的腿,這就調皮地扯他衣裳。

這還用說嗎?

能讓三哥“棄”家門不顧的,當然隻有蕭哥哥了。

不過這事娘還不知道,所以千萬不能戳破,不然三哥可就難辦了。

穆亦寒看懂閨女的暗示,這便抱起胖丫,去擺弄案桌上的臘梅,留下吳雀獨自苦思冥想。

吳雀撓了半天後腦勺,最後才一拍大腿,眼睛瞪直了。

“奴才明白了,國師大人,莫非伯爺惦記的那個……就是阿黎!”

“啊啊啊,春梅,喜子,你們都快過來,我知道為何阿黎一直不成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