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糯寶正推開半邊窗戶,小腦袋探出來,想要看個熱鬧。

這時看到熟悉的身影,她眼睛頓時晶晶亮,“爹爹來啦!爹爹!”

小胖丫興高采烈地往外跑。

聞聲,豐景和孫春雪才停了鬧騰,二人忙給國師行禮。

“見過國師大人。”

馮氏他們也出來了,該有的禮數全了後,就請著穆亦寒,快快進屋去坐。

小糯寶隻要一見了爹爹,就成了個小掛件,掛在穆亦寒身上,直呲著小牙晃**。

穆亦寒單手端住了她,幾乎毫不費力,就往屋子裏進了。

“怎麽樣,前天爹爹送你的鎏金葫蘆小手爐,你還喜歡嗎?”穆亦寒垂眸看她。

小糯寶點點小腦袋瓜,笑眯眯道,“可喜歡啦爹爹,不過嘛……”

小胖丫壓低聲音,“要是個算黃金的,那就更好啦~”

這話一出,大人們都不由笑起來。

真是個小金子迷,全金的手爐,那得多奢侈啊。

穆亦寒點點她小額頭,嘴上嫌棄,“怎麽又鑽金子眼裏去了?真怕你哪天把自己賣了去換金子。”

不過話雖這麽說,可穆亦寒心裏還是寵著閨女,已經想好一回去,就把真金手爐安排上了。

今日過來,他除了蹭飯,主要就是陪陪這小棉襖,順便把瓦剌人的處置,告訴薑家,好讓他們都安心。

晌午,因是國師來了,李七巧自不用說,必然是得親自下廚。

前日烤剩的鹿肉還有,剩的還都是腿肉,李七巧就給拿竹簽子串上,用了大火炙烤。

除了這個外,她又燉了個酸菜排骨、溜了個肥腸,又炒了個土豆茄子肉,雖是簡簡單單,但家常口味最是下飯。

吃飯時,小糯寶抱著小手爐,坐在穆亦寒懷裏。

才三兩口下肚,穆亦寒的臉色就好了不少。

不得不說,薑家的飯菜,永遠都比宮裏更有吸引力。

他礙著身份,沒有大快朵頤,但是嘴中也是嚼個不停,幾乎每一道菜,都嚐了個遍。

小糯寶看得出來,爹爹應該是饞壞了,伸出肉嘟嘟的指頭,戳了戳他臉上,“爹爹,以後要是忙完政務,常來吃飯吧。”

“宮裏的禦廚都把你喂瘦了。”小糯寶又不滿道。

阿黎聽後不由大笑,“那可不,禦廚們總打安全牌,極少換新鮮花樣,一年下來,就那七八十道菜翻來覆去地做,我都吃膩歪了,別說你爹爹了。”

穆亦寒微微彎眼,“得虧那些廚子聽不到這話,不然都是要害了怕了,嚇到辭官,隻怕就更吃不到好的了。”

他們你一言我一語,李七巧雖未插話,但聽得也是心頭歡喜。

這話豈不是認可她,覺得她勝過禦廚的意思?

雖然李七巧非自大之人,但擅廚者,就沒人不喜歡收到認可,尤其還是和宮裏的禦廚比。

小糯寶笑眯眯地看來看去,最後又夾了塊她最愛的五花肉,放進爹爹碗裏。

晌午豐澤和蕭蘭衣不回來吃,就他們幾人用飯。

這時薑豐年想起被子的事,不由問道,“國師大人,前兩天全城搜捕瓦剌人,聽說關進了牢裏,不知最後怎麽處置了?”

小糯寶壓根不知此事。

她聽完來龍去脈,驚訝地看著爹爹,生怕爹爹一動怒,會要了那些人的命。

要是傷了平頭百姓,隻怕是大損福報的。

穆亦寒放下飯碗,神情卻是平靜,“一共搜出來兩千多個瓦剌人,本座已經遣人,把他們送往邊境處,遣他們歸家了。”

什麽?

放了?

馮氏他們不由驚訝。

“就這麽放了,豈不是縱容了他們,那放針行凶的人,還沒有抓到呢。”孫春雪著急道。

穆亦寒搖搖頭,他何嚐不想盡快找出背後之人,所以當時一時動怒,才下令稽查。

可過後很快,他就覺出了不對。

翠石珠乃瓦剌特產,若他是個瓦剌人,行凶後既已逃走,就定然不會留下這麽明顯的痕跡,這不是明擺著,告訴對方就是瓦剌人幹的嗎?

所以說,隻有兩種可能。

要麽,對方壓根和瓦剌無關,故意混淆視聽。

要麽,就是對方的確是瓦剌人,但卻也是故意,想讓穆亦寒去朝瓦剌人發難,所以才留下翠石珠最誘餌。

“瓦剌同南紀極少來往,京中以前就算有瓦剌人,也最多不過一二百。”穆亦寒微微搖頭。

他解釋道,“這次竟然查出兩千餘下,顯然有鬼,另外,瞧他們的模樣,不過是最底層的苦命百姓,多半隻是棋子,不會有幕後黑手。”

穆亦寒眸色流轉,露出一抹不忍。

他雖是厭惡瓦剌。

不過,不管瓦剌還是南紀,兩國的平頭百姓都是最無辜的,他無意也不忍,拿這些替罪羊來開刀。

小糯寶聽得仔細,心中懸起來的石頭,也放了下來。

好在,爹爹並非魯莽之人,做事很有章法,倒是她白擔心了。

她扒著碗裏肉塊,轉頭一看,忽然發現,爹爹的威嚴相下,竟還藏著一抹悲憫。

而身為仙子的她,最是知道,人界上位者無數,但懷悲憫之心者卻甚少。

若無悲憫,得再多權利都是虛妄,因為不順天道。

小糯寶提了口氣,忽然對爹爹,有了新的認知。

先前是她多餘擔心了。

其實爹爹這隻惡龍,早就善根深重,就算沒她的引導,也不會被天罰困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