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當初,蕭金山咽氣前,就曾不忘瓦剌。

如今,許知府如此荒唐,居然又和瓦剌有牽扯。

穆亦寒微眯起眼,稍有警覺,“看來這瓦剌確有問題,待回了京後,是得好生徹查一番了。”

薑家人也有些難安,心頭蒙上謎團,不知那名為聖女之人,究竟有何貓膩。

不過眼下最要緊的,還是秦不同能得了清白。

而養濟院的孩子們,也不用再受罪了。

很快,城裏那邊,秦菜居便重新開了業。

秦不同為了慶賀,還定下了買菜送酒水,一應小吃一律折價的活動。

薑豐年再進城裏時,就見前幾日大門緊閉的酒樓,眼下又坐了滿堂,熱鬧非凡。

門口的夥計們一身紅衣,打著大鼓賣力吆喝。

進進出出的賓客們,也都朝著秦不同作揖,賀他大難不死,從此必有後福。

這時見薑豐年來,秦不同忙趕上前。

他感激道,“看啊,要不是你家極力搭救,我這酒樓哪能再有現在光景,怕是隻等著黃攤兒了。”

前個兒,他還帶了一馬車的貴禮,親自去了大柳村,謝薑家救命之恩。

薑豐年笑著拍拍他。

“咱兩家的關係,再謝來謝去可就外道了,我今兒是來買櫻桃煎的,要是再不帶回去,我妹妹可就要饞得咬舌頭了。”

想起糯寶的小饞樣兒,秦不同被逗得哈哈笑,也就不再嘴邊掛謝,忙喊人去裝櫻桃煎了。

他倆正說笑著,就聽不遠處有人嘀咕。

“喂,聽說了沒有?三日後許知府就要當街問斬了。”

“早知道了,那天我非去扔個臭雞蛋不可!”

“唉,想他是個好官,想不到竟也做這惡事,真是人心難測啊。”

薑豐年算了下日子,還真是,再過三天,就是國師特批行刑的日子。

他微微搖頭,生於濁世,人性還真是複雜莫測。

這時陽光穿透白雲,燦爛有力的光芒,又重新照耀長街。

薑豐年欣慰抬頭,好在朗朗乾坤下,善惡終是有報了。

秦不同包好小吃,又喚了小夥計一聲,“對了豐年,我還給糯寶備了份禮,你且等著,我讓人拿過來給你。”

薑豐年回過神來,“前個兒你不是都來送過了嗎,怎麽還謝!”

秦不同笑道,“那天匆忙,好些東西都來不及備下,我又怕去晚了禮數不周。”

“我在錢莊存了副首飾頭麵,直到今早他們掌櫃回來,我倆對了鑰匙才能取出來,拿去給糯寶圖個新鮮吧。”

話畢,小夥計就抱著一大隻螺鈿匣,樂顛顛地跑出來。

“給,薑家大爺,小心裏頭可沉著呢。”

薑豐年有點疑惑,到底是什麽東西,等打開一瞧,他眼睛差點被閃瞎。

這也太頂眼了吧!

他把匣子合上,就驚歎道,“這是副什麽好東西,還真是從沒見過,連我這個粗老爺們看了都喜歡!”

秦不同笑著搓手,“此物名叫金剛鑽,是個天竺行商賣給我的,說是堅不可摧,一顆永流傳呢。”

二人又作了一揖,道別後,薑豐年就帶著首飾匣子,興奮地趕車回家了。

隻是到家後,他沒急著給妹妹獻寶,而是先和馮氏說起了正事。

其實上午,薑豐年本是去養濟院,照看下孩子們的。

那邊的孩子孤苦,不過是熬著日子罷了,而且整日拘在院裏,難見成長,看得他是滿腹心酸,也生出了些想法。

“娘,我倒有個主意,不知可不可行。”薑豐年開口道。

“孤兒們不能整日無所事事,那樣悶也悶成呆子了。”薑豐年猶豫道,“不如就給他們請個夫子,讓他們學些東西吧。”

那裏的孩子,大的都有十二左右。

再過兩三年,便應該離開養濟院,自謀生路去了。

可孩子們一無親人,二沒一技之長,拿什麽討生活,要是會識文斷字,起碼也算一技之長了。

馮氏正曬著被褥,聽著直點頭。

“成,孩子們確實需要學點啥。”

“那邊既交給你接手,你就放手去做吧,需要銀子一律咱家先出。”

薑豐年鬆口氣,繼續道,“那兒子覺得,那邊的孩子底子差,不急於求成,七日內隻上兩日課,餘下的時間讓他們自己鞏固就行。”

“還有娘,我上午還去了趟韋氏書院,和韋院長說了,他說他們書院夫子多,且好幾個常有空閑,願意抽時間過去教書。”

馮氏有點驚訝,“你都去找過韋院長了?那還和娘商量啥,不是都自己做過主了嗎。”

薑豐年摸摸頭,憨笑道,“娘是咱家的主心骨啊,我就算做了決定,不也得要了您的首肯,才敢定下此事嗎。”

馮氏故意嘖他一聲,但心裏卻是高興。

作為家裏的老大,她就喜歡看薑豐年獨當一麵,這樣她才歡喜。

這時,小糯寶聽到聲音,噠噠噠地跑出來,“櫻桃煎呢,大哥哥帶櫻桃煎回來了嗎?”

馮氏笑著指過去,“咱家真正的主心骨在那兒呢,你快把吃的拿給她吧,不然她在家閑不住,又要去顧寡婦家偷看翠翠和阿黎幽會了。”

薑豐年嘴角彎起,就把那螺鈿漆匣一並拿來,領著妹妹進了屋。

“櫻桃煎不急著吃,秦老板還給了你一樣好東西,自己打開看吧。”

得知又有禮物,小糯寶歡實極了,搶著抱在懷裏,就往炕上跑。

等她兩隻胖手一搗鼓,可算打開匣子後,小胖丫的眼睛瞬間睜圓,嘴巴也驚成O形!

直接看呆了!

“這是什麽呀,好閃好亮!”待回過神來,小家夥興奮得猛跺腳丫。

她還從沒見過,這般奇特的首飾呢。

盒子裏裝的飾物,並非尋常玉石瑪瑙所製,而是一種透明無色,但又極其璀璨生輝的寶石。

小糯寶看得眼睛都要掉進去了,嘴角根本壓不住,咧成了一道月牙兒。

薑豐年過來笑道,“大哥也從沒見過此物,秦老板說了,這叫做金剛石,是他從天竺商人手裏買下的,好像也叫什麽鉆石。”

金剛鑽本不值錢。

而且一般從礦中挖出時,也不像這般閃亮。

但從前幾年起,幾個礦主發現了新的切割手法,再一經打磨,就變成璀璨無邊的美物了。

秦不同也是趕巧,趁著此物還未太過昂貴時,入手了一套飾物,本就是圖個稀罕。

匣子裏,是一整套的寶物,有一支金剛石鑲金的發簪、兩隻嵌金剛石的瓔珞、一隻鑲滿碎金剛石的銀頭箍。

還有隻最惹眼的,嵌金剛石的大戒子。

鴿子蛋大小的鉆石,周邊鑲了一圈的碎紅寶、底下的黃金底托做成了開口,旁邊還雕出了花枝紋樣,簡直美得讓人移不開眼!

小糯寶小心捧著“鴿子蛋”,直往小肉手上比劃,美得她快要冒泡。

試問天底下,那個小丫頭會不愛晶晶亮的東西,簡直愛瘋了好嘛!

等馮氏忙活完,進屋來看時,就見閨女正舉著一麵銅鏡,對著鏡子手舞足蹈,擺足了造型,牙花子都笑出來了。

小胖丫穿著藕荷色的褙心,露出的脖頸和臂膀白嘟嘟的,本就像個肉包子,讓人想咬一口。

現下又站在窗前,戴著閃亮亮的首飾,被陽光這麽一照,更像極了落入凡間的小仙女,都快能入畫了。

馮氏看著看著,眼睛就莫名濕了。

她就是一尋常婦人,到底何德何能,膝下能得這麽個寶貝疙瘩啊。

若說是前世積德,得了老天眷顧,那隻怕她上輩子定是拯救了世界,如今才能得這福氣。

“娘~”小胖丫戴滿了新首飾,臭美地撲過來,“快看糯寶美不美呀……咦?娘你怎麽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