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是,陽光揮灑之處,就必有陰影的存在。

眼下,薑家蒸蒸日上,朝堂一派和氣,可韓家卻像那熱鍋螞蟻,很是坐不住了。

自打萊城一戰,韓府就同蕭金山斷了聯絡。

韓鈺心急如焚,生怕國舅夢就此破碎,火氣大得日日都要發癲。

“該死,拿這麽燙的茶水來,連你一個賤婢,都要給我添堵嗎!”

韓鈺嫌茶水過熱,眉毛一擰,就摔向丫鬟的臉。

丫鬟捂著被砸斷的鼻梁,疼得渾身顫抖,“二爺……消消氣,奴、奴婢這就去換盞新的來……”

韓柔然順著偏廳過來,見狀踩住丫鬟手指,“父親若嫌她粗笨,那就發賣到娼館子吧,改日再挑好的買來用,不必為個下賤胚子動氣。”

丫鬟哀求聲連連,韓柔然心頭的不甘,也終於找到了發泄口。

方才,她路過角門時,見到蕭弈竟暗中支使了小廝,買了薑家的乳茶回來,還喝得起勁,看都不看她一眼。

韓柔然不免惱怒。

怎麽又是那個薑家!

其實,她早就發覺,弈表弟待她越發疏遠。

但不曾想,她百般討好之人,眼裏卻隻看得起薑家,和那個薑糯寶。

韓鈺拉著驢臉,這時抱怨道,“該死,蕭金山可真是個廢物。”

“咱們都幫他毀了國師糧草,他也贏不下來,如今居然還杳無音信了!”

韓柔然想到什麽,立馬接話,“父親,近來外麵有一樁傳聞,興許咱們得重視起來。”

韓鈺朝她皺眉,“何事?快說。”

韓柔然麵露思忖,“女兒聽說,當時在萊城,那薑糯寶曾舉辦過一場法事,能讓一片荒蕪的萊城,頓時遍地瓜果蔬糧,救活一城百姓,人人見之稱奇。”

祈福之事雖有,但經人口口相傳,已然誇大了許多。

韓鈺忙瞪大眼睛,“竟還有此事?莫非那個鄉下小丫頭,當真有些什麽神通?”

韓柔然垂下眼簾,心中蠢蠢欲動。

她素有才女之名,雖是韓家故意渲染,但她也確實不是完全愚笨之人。

“女兒想起,先前薑糯寶曾給外邦使者們卜卦,如今又會祈福,想必……”韓柔然頓了頓,聲音抬高,“她是有些本事在身上的,不可小覷。隻怕有她在一日,就會為國師護法一日,咱們就難以扳倒國師。”

韓鈺“噌”地起身!

“這麽說,此女若是不除,咱們的大計便不能成了?”

他猛的眯眼,眸底像是淬了毒,“我說怎麽自打薑家進京,咱們就諸事不順,看來是這小賤蹄子搗鬼,老子得讓她死!”

韓柔然暗暗咬牙,“父親所言極是,女兒何嚐不嫌她礙眼。”

“隻是,那丫頭的本事厲害,草草除掉有些可惜,要是能設法,讓女兒得了她的本事,那對咱們扶弈表弟上位的大計,豈不是如虎添翼。”韓柔然深吸口氣。

韓柔然心裏清楚,弈表弟並不喜她。

若是她能夠有通天本事在身,才能保蕭弈登基之後,離不開她,無法和韓家分割。

韓府向來重信玄術,而韓鈺更是常年在府外,供養兩位高人,用些見不得人的法子,保家族百年富貴。

甚至就連蕭弈有天子命格,當年也是經高人道破,才被他們韓府奉為圭臬。

韓鈺一聽,頓時也活了心思,“你說得沒錯,那爹這就去找兩位道人師父,看看他們可有法子。”

說罷,這二貨馬不停蹄,就帶了下人,朝京郊趕去。

可他哪裏知道,小糯寶是小仙子下凡,身上的本事乃天命所賜。

哪裏是凡人想取就取的,當菜市場上買大白菜嗎。

京郊一座大宅,奢華無比,門口的兩個黑白燈籠,被晃了一下。

待韓鈺進宅後,見了兩個形貌奇特之人,那二人就立刻擺起卦陣。

“哦?”其中一位是花白著頭發,盲著雙眼的老者。

他沉聲道,“還是前所未有過的卦象,看起來,韓二爺要問的這個丫頭,定是命格難得一見的奇人。”

另外一位高人,雖也被叫做師父,但是不管身形跟容貌,都是一副孩童模樣。

“世間奇人,多半是神仙轉世。”童身道人眯眼,“他們一經下凡,定比我們要多一魄,若把她這一魄抽出來,灌入尋常人頂輪,那通天的本領,便也可換過去七、八成了。”

韓鈺聽得大驚,世上還有三魂八魄之人?

關鍵是,多出的一魄,還能奪走?

他急忙跪地,“那就有勞兩位師父,為我家柔然加持!”

可童身道人卻斜過眼,冷哼一聲,“哪有那麽簡單?必得把那丫頭,親自帶到我們麵前,才最有可能成功。”

“如若不然,那也得帶一件她十二個時辰內,貼身用過的物品,得要沾了她靈氣的,這樣或許也可試試。”

說罷,兩位怪人互看一眼,給韓鈺提出了千金的酬勞。

韓鈺興衝衝應下,回了家,就告訴了韓柔然。

“這麽說,我們生來就有三魂七魄,可薑糯寶卻有三魂八魄,所以,她才會有神通在身?”韓柔然絞著帕子,聽得半知半解。

韓鈺一臉興奮,“隻要咱們想法子,拿她十二個時辰內,貼身用過的物件,送給兩位師父,就能抽出她的一魄給你了,而那丫頭,便再也成不了什麽事了!”

韓柔然緊張又驚喜,“當真……就這麽簡單?既是如此,父親,那快找堂叔過來,讓他去辦。”

韓鈺大笑點頭,“韓堅那個旁支,倒還算有點用處,我這就讓人給他喊來,他在宮裏有一兩個內應,弄點那丫頭的貼身東西,應該是不難。”

這父女倆,滿肚子壞水翻滾,旁若無人地笑著。

卻不知屋外,有個冷臉的家夥,正握著半筒珍珠乳茶,把這一切盡收眼底。

蕭弈皺眉冷哼。

這麽說,韓家父女已經不僅僅是算計他了?還想對矮墩墩動手?

“頭和肚子長反了的東西,腦子裏要是沒有兩斤屎,想不出這麽惡臭的手段。”蕭弈露出厭惡,眉心隨之一皺。

趁著老管家進來前,他閃身走人。

等回了他的小院後,便對大灰鸚鵡,反複教了幾句話。

天黑之前,薑家院子裏,隻聽有“人”在喊著糯寶。

“糯寶,出來~”

“矮墩墩,在哪兒?”

“啦啦啦找糯寶,啦啦啦找矮墩墩!”大灰鸚鵡抻著脖子,聒噪地亮起嗓子。

馮氏正覺納悶,跑出來一看,不免驚訝,“這鸚鵡不是養在蕭小公子那裏嗎,怎麽自己飛回來了,老大,你們快出來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