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氏喊完鄭嬤嬤去端茶水,這一回頭就忍不住笑。

“又要送大吧唧了?敢情你這吧唧就是批發的,誰來了都要送上一個。”

小糯寶跑得像團龍卷風,“嗖”地一下,便爬上蕭老太太的膝蓋。

對她來說,這送吧唧可是最高的待客之道,她不稀罕的人,想求還求不到呢。

小糯寶摟住蕭老太的脖頸,對著她的臉頰,一左一右各蹭了一麵兒口水。

“糯寶喜歡蕭奶奶,一個嫌少,要給兩個呐~”小糯寶嬉皮笑臉道。

蕭老太太的眼睛,笑成了兩條縫,摟著這小活寶,真是怎麽都喜歡不夠。

她也忙禮尚往來,回親了小糯寶兩下臉蛋兒。

於是屋子裏,這一老一小便停不下來了,你親我一下,我就也香你一個,就差拿口水把彼此淹沒了。

馮氏和李七巧看著直想樂。

好在這會兒,鄭嬤嬤端了杯老樅水仙來,才打斷了二人的“口水大戰”。

蕭老太太呷了口溫茶,和馮氏婆媳倆嘮了幾句閑嗑,就說起蕭蘭衣來。

小糯寶趴在她腿上,玩著她的綠檀佛珠,還不忘把小手伸進點心匣,去摸蟹粉酥吃。

“自打你們回了京,我就沒見過我家那小兔崽子幾次,也不知這猢猻都在忙些什麽。”蕭老太太握著茶盞搖頭。

茶香氤氳**在空中,與斜進來的陽光交融,仿佛共同起舞。

馮氏側目細想,自打入京後,蕭蘭衣跟著他們住進公主府,確實少回蕭家。

“我家豐澤被派去操練新兵,蕭公子也一同在軍營忙著,事務是有些多。”馮氏給他打了個圓場。

蕭老太太一聽,反而更想拿他腦袋當球踢了。

“這小兔崽子,我看他是巴不得長在你家伯爺身上,莫不如,我把他嫁到你們家,讓他給薑伯爺做媳婦兒得了!”蕭老太太擺擺手,是真拿孫子沒辦法。

這話當然是氣話,說完,蕭老太又覺滑稽,和馮氏都笑開了。

小糯寶叼著半塊蟹粉酥,扭過小後背,偷偷打量她倆神情。

唉,這倆糊塗大人啊。

不知道一語成讖嗎。

真不知等將來知道真相後,這倆人還能不能笑得出來……

想到這兒,小糯寶就小歎口氣,為娘和蕭奶奶的日後發愁了。

情愛同世俗,有時真難兩全。

不過好在,她還是寶寶,不用親身經曆這種大人才有的煩惱。

小糯寶抓了兩塊蟹粉酥,心不在焉地伸過去,想一人投喂一塊。

算是她提前給兩個大人的安慰。

隻是她小手準頭不夠,眼睛又沒看著,一把就懟進馮氏鼻孔裏。

“你這小搗蛋。”馮氏被嗆了一下,抹掉鼻頭上的點心渣。

小糯寶吐吐舌頭,怕小屁股要挨巴掌,忙躲到蕭老太太背後,“蕭奶奶快張嘴,糯寶也要喂你呐~”

蕭老太被當成“護身符”,又有點心香了嘴巴,心情也大好了。

這時,她才想起還給糯寶帶了禮物,就讓鄭嬤嬤拿了過來。

“這是蘭溪坊新出的,編製一隻要費半天工夫,上麵的珍珠也是好料子,還做了打籽繡,每日就限賣兩隻。”

小糯寶一聽,忙把小腦瓜探進匣子,要一探究竟。

隻見裏麵裝著的,是一隻以珍珠、精金石珠、藍寶珠和三色桑蠶絲線編製而成的小背包!

這小包不過巴掌大小,但卻精致非凡,上麵的珠子錯落有致,亮晶晶的不說,包包的右下方,還繡了栩栩如生的蝴蝶穿花。

包包的顏色清麗,宛如現下的春色,蝴蝶繡得又極防真,拿在手上,蝴蝶隨著寶珠一起晃動,仿佛真的活過來一般!

小糯寶的眼睛唰的一下,亮得堪比月亮。

試問天底下,哪個小姑娘會不喜亮晶晶的東西。

更別說,這亮晶晶之物還是個小包了!

簡直沒有半點抵抗力!

小糯寶稀罕得摟進懷裏,左看右看,然後就寶貝似的斜背在身上,跳到地上嘚瑟去了。

“謝謝蕭奶奶!”

“快看快看,糯寶背得好不好看!”小家夥激動得臉都紅了。

穿紅戴綠的小胖丫,背了隻可可愛愛的小包,在地上擺著各種姿勢,一副臭美小樣。

馮氏和蕭老太都笑沒了眼睛,給她抓進懷裏,不知該怎麽稀罕才好。

這小包隻能裝下一兩方帕子,主要不是為了置物,而是京中貴女中最新興起的一種裝飾。

蕭老太太笑得合不攏嘴,“別說,這小包一上身,還真是好看,難怪好多小丫頭都想要呢。”

“昨日我府管家去買時,碰巧也見到了韓府的人,可惜他們手慢一步,剩下的一隻還是被我們府上小廝搶到了。”

說起來,蕭老太還覺得怪有意思的。

那韓家的韓柔然也對此物頗為喜歡,當天傍晚,就派老管家前來,問蕭老太太能不能割愛。

他們兩家素來有交情,又知蕭家沒有小姑娘,所以韓柔然覺得蕭府定會賣他們個人情。

可不曾想,蕭老太太當即便說了,這小包是要送給神女的。

她韓柔然麵子再大,能有小神女的麵子大?

韓府管家當即被打了臉,隻能灰溜溜地回去。

韓柔然知道後,氣得飯都沒有吃下,等隔天再派人去蘭溪坊時,人家卻不賣這小包了。

“區區一個編織包,就能引得京中那麽多人瘋搶,這蘭溪坊真是會做生意。”李七巧若有所思。

“蘭溪坊賣的東西,做工算不上最好,但論起新意,卻是京城頭一份,總能賣些別人家沒有的,這才是它爆火關鍵。”蕭老太耐心分析。

這話聽到了李七巧心坎裏。

正好,她的食居快開起來了,也明白了這點,必須得想著出新,才能打響招牌。

這時孫春雪過來,費解撓頭,“這包裏咋還是鏤空的,裝東西也不方便啊,那還那麽多人搶。”

李七巧搖頭笑,“大嫂,沒聽過“包”治百病嗎,現在京中小丫頭就時興這個。”

“啥時不時興的我不懂,但我知道啊,咱該吃飯了,小廚房那邊都過來問兩遍了。”孫春雪摸摸癟肚,是來問吃飯的。

眼下正是午時,趕上飯點了,蕭老太太便也留下來一起用了些。

大魚大肉吃得太膩,薑家也懂了養生。

晌午隻一道禦田胭脂米,一道參鮑羹湯,再配上幾道爽口拌菜,吃了個七八分飽,眾人就放下筷子。

小糯寶一心想著嘚瑟小包,米飯沒扒兩口,就要挎上它出門上街溜達。

就在這時,門房的的小廝卻送來一封信,說是大柳村寄來的。

豐景打開書信一看。

“這……”

“信可是村長他們寄的,信上說啥了?”家鄉突然來信,讓馮氏心中湧上溫暖。

豐景無奈抬頭,“信是引兒姐姐托張秀才寫的,信上說了個壞消息,又說了個好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