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間上房,最右手邊的那間,是老二兩口子帶著春哥兒、冬哥兒在住。
小糯寶越走近,“搏鬥”的動靜和哼唧聲,也就越大。
以為二哥二嫂屋裏有危險,她急得忙伸小手,一把給門拉開。
“二……”
可是,還未等喊出口呢,小糯寶就吃驚發現。
原來在“打鬥”的不是別人,而就是薑豐虎和李七巧自己!
屋子裏,那二人點了半盞油燈,正赤膊上陣,像是一對“連體嬰兒”般,黏糊得難分難解。
這落在小糯寶眼裏,確實像是打架。
就是打得好像奇怪了些……
他們二人“打”得忘我,一時沒注意門口的小家夥。
小糯寶小小的腦仁裏,實在想不通太大人的事兒,於是深呼一口氣,這就要進去拉架。
好在,千鈞一發之時,蕭弈揪住了她後脖頸子,給小家夥硬拽了出來。
“攔我幹嘛,沒看到我二嫂在挨揍嗎。”小糯寶揮著小拳,義憤填膺。
蕭弈簡直沒眼看,趕忙給屋門關上。
“咳咳咳……放心吧,你二嫂樂意得很呢。”他無語道。
小糯寶不信,氣得要跺腳。
蕭弈又隻好忽悠,“他倆那不是打架,是在……在練凹凸神功呢,隻要是夫妻,都得練凹凸神功,才能生小孩子。你個小屁孩不能亂看!”
凹凸神功?
小糯寶懵懵然。
“這麽說,我也是爹爹和娘親,練凹凸神功才有的啦~”她好像學到了新東西。
蕭弈臉有點發燙,直為自己編的破名,害臊到想撞牆。
不過編這種瞎話,對他來說也不是頭一次了。
記得前年有一日,他不小心撞見二舅韓鈺和府上丫鬟歡好,被二舅瞪了一眼。
於是第二天,他為了報複,就當著外祖母和二舅媽的麵兒,故意嚷嚷著二舅半夜“打”丫鬟的事兒。
起初,大舅韓尚還一臉天真,問是哪個丫鬟犯的錯,想幫丫鬟求情。
結果蕭弈就小手一揮,指了韓柔然身邊的大婢女。
“就是她啊,嗚嗚大舅,你們不知道,昨天夜裏,二舅去了她的房間,打得可慘了。”
“他是壓著打的,還一直問丫鬟他厲不厲害,還要不要!”
“對了,打到後麵累了,二舅把衣裳褲子都脫了,那丫鬟好像衣裳也沒了。”當時的蕭弈一臉真誠。
後來,他就清楚地看見,二舅韓鈺的嘴角**,臉差點氣到變形。
二舅媽出生皇族,氣得要瘋,當場就給他撓了個大花臉。
再後來,府裏可謂是雞飛狗跳。
二舅二舅媽打了兩天,那丫鬟也被發賣得沒影了。
別人亂作一團時,蕭弈卻成了唯一清閑人,躺在床榻上睡大覺,睡得是前所未有的香。
回憶完自己的光輝曆史,聽到屋裏凹凸神功的動靜越來越大,蕭弈忙拉著小糯寶走,避開了這靡靡之音。
“別說,你二哥雖然傻大憨粗,但還是有優點的。”
“最起碼身子骨,比我那二舅要好不少。”蕭弈深深感歎。
小糯寶聽得雲裏霧裏,考慮著二哥難得被誇,明天要不要學給他聽。
而這時忽然,大地微微顫動起來!
小糯寶低頭看著腳下,“咦?地在動耶,二哥二嫂的凹凸神功威力好大!”
蕭弈目光瞄向窗戶,卻猛的變了臉色。
“你當你二哥是霹靂猛虎呢,就兩個人連炕都震不動,怎麽可能震得動地!”
蕭弈拉住小糯寶的手,急喊道,“是有賊人奔著咱們來了,你快看,窗外的火光!”
小糯寶一聽,忙撇過腦袋瓜。
果然,透過髒破的窗戶紙,隻見外麵升起了一片紅彤彤的光,且越燒越烈。
門外和院裏的正守夜的營兵們,壓根反應不過來,他們才剛看見火苗,火勢就迅速竄起,像是有備為之。
幾乎是頃刻之間,小小的官驛,就被一圈濃煙和大火包圍了。
而不遠處,正有兩千號黑衣人,看見火光後,朝著驛站狂奔而來。
一時間,千馬奔騰,大地顫動。
其中領頭的黑衣人得意大笑,“哈哈,那驛丞的家人攥在咱手裏,不敢不聽,他已經動手了,兄弟們,咱們快衝啊!”
“就算他們逃得過火海,但也想不到,咱們還有刀劍等著他們呢!”
“若是有人逃出,盡量殺盡,要是能除掉國師更好,不過別忘了,殺小世子才是咱的任務!”領頭的大喝道。
一群黑衣人們,囂張地揮舞著刀劍,在黑夜中不停吼叫。
他們都是蕭金山,留在北地的餘孽。
前些天得了命令,早早在此布局,主要為的卻不是殺掉穆亦寒。
穆亦寒是屍山血海裏走出來的人,區區火局,和兩千號人,未必困得住他。
而他們首要任務,是除掉蕭弈,隻有這承著天子之命的兒子死了,蕭金山才能登基大統。
而此時,驛丞早已逃跑。
他早先就在官驛外圍,埋好酒壇子和柴跺,方才從後門翻出去,把火點了。
蕭弈拽著小糯寶的手,正要去喊醒穆亦寒他們。
可小糯寶卻站定未動。
她看著外麵的漫天大火,稚嫩的小臉上,映得紅通通的,不見一絲懼意。
這就是壞人的手段嗎。
好拙劣哦~小糯寶鄙夷搖頭。
“快跑啊,你不是嚇傻了吧?”蕭弈有點擔心她了,怕她太小被嚇壞。
小糯寶卻眯起眼睛,聲音清脆無比,“嗯?嚇?有什麽嚇人的呀,水不就能滅火嗎,小美人鍋鍋你不用擔心。”
“可關鍵是,咱們這個官驛裏,眼下肯定沒水啊。”蕭弈著急地跟她解釋。
小糯寶聳聳肩膀,“誰說要用官驛的水了。”
那還得舀出來,滅火多慢啊。
要水,找她啊,沒有誰比她更多了。
善信們日日供水,她供品中的水流,早就能湊成一條河了,天天拿來滅火都用不完。
蕭弈正急到冒汗時,卻見小糯寶忽的抬了下小手,神神叨叨的。
可下一刻,窗外駭人的火光就猛然不見了。
耳邊傳來的,隻有嘩啦啦的水聲,堪比瓢潑。
蕭弈瞪大眼睛,忙去推開窗戶,“外麵這是……在下雨?!”
而不遠處的黑衣人們,臉上的獰笑也戛然而止。
他們眼睜睜看著,夜空毫無預兆,卻突然降下了瓢潑大雨。
一個個都驚到不行,差點從馬背上摔下來。
等等,他們是不是眼花了?
大冬天的下大雨……而且雨還隻下在官驛上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