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糯寶立馬彎起眼睛,扭著小身子拱馮氏懷裏,作勢撒起嬌來。

“還是娘最好啦,要給娘個大吧唧!”

馮氏被親了一臉口水,幾人說笑兩聲,這便埋頭幹飯了。

小胖丫被哄得開了胃,吃下一大隻鵝腿,三塊鬆仁奶酥,一小碟櫻桃煎,還用了半碗鮑魚粥來溜縫。

吃到饜足後,小糯寶有些犯困,放下小勺子,就趴上了馮氏肩膀。

“咱一會兒得去萬印局了吧,既然吃飽了,要不趁現在便過去,早辦完早回家。”馮氏抱著閨女起身。

蕭蘭衣點點頭,掏出帕子擦了嘴。

李七巧也用茶漱了口,一起跟上馮氏腳步。

臨走前,秦不同讓人包了兩袋櫻桃煎,和一隻大燒鵝,小糯寶一激動,連打了一串飽嗝。

前往萬印局的路上,她小手抓著櫻桃煎吃,認真聽大人們說話。

馮氏對這萬印局了解不多。

隻知按著南紀律法,不管是國子監出書,還是私家販書,一律都要到官家開設的印局報備。

備過之後,再得了書號。

才能由印局負責打版、刻印成書,繼而自行販賣。

馮氏心中沒底兒,就多問了蕭蘭衣幾句。

“你說這一套折騰下來,等出成書,得用多少時日啊。”

蕭蘭衣早前有過了解,有點擔心道,“嬸子,官家這種地兒做事都繁瑣,吏員也傲慢,想辦成不僅得過好幾道手序,中間弄不好,還會有克扣脅要,慢的話弄不好得一兩個月。”

馮氏點點頭,也想著既是和官門打交道,定會複雜極了。

做足了心理準備。

然而,待他們一入萬印局,表明身份後,卻不想那登記的小吏愣了下,就像是看了見什麽大人物,忙進正殿喊主事的來了。

不一會兒,主事的總纂大人提著官袍,便屁顛屁顛地迎接。

“混賬,怎可讓人家在此處站著等,還不快請進去,再去泡壺上好的鐵觀音來!”總纂著急道。

馮氏吃了一驚,但麵上故作淡定。

“茶我們就不喝了,您不必客氣,咱還是盡快把正事辦了吧。”她有些摸不清深淺。

那總纂繼續笑臉相迎,“好說好說,都聽幾位安排,您家可是阿黎大人親自交代過的,必不會怠慢了。”

“我是此處的李總纂,日後你家不管是出書,還是刻印,隻要把原稿交來,我們萬印局定頭一個安排!”

“每次成書,絕不會超過七日!”

此話一出,馮氏才知真章,不由欣喜極了。

難怪對方這般殷勤,原是國師他們早就打點過,這可真是方便太多!

國師事忙,卻還能為自家,留心這點小細節,馮氏看著懷裏閨女,心頭頓時感慨萬千。

跟著這小乖寶,家裏沾了多少光啊,她真是數都數不清。

她閨女就是全家的救星、福星!

有了小糯寶,薑家的日子真是越來越旺。

李七巧也激動揣手,已經想好晚上做些什麽菜食,來報答小姑子給全家的福澤了。

眾人客氣地和李總纂作別,這就回了家,高興慶祝起來。

隻要萬印局這邊好辦事,鋪子裏的出書賣書,便再也沒有疑難擋路了。

薑家這就開始收拾鋪麵,定做展櫃、招牌,掛上旌旗,一切都緊鑼密鼓安排上。

豐景在書院得了消息,也忙抱著畫本子,埋頭精修了大半日,先出了前十章,作為連環畫的第一冊。

隻是眼下萬事俱備,唯欠一個好名,給這連環畫畫龍點睛。

薑豐景不由犯了難,生怕起得雅了會拗口,又擔心起得俗了會趕客。

卻不想,回到家後和娘一說,大字不識的馮氏,卻兩句話給了他靈感。

“啥書不書名的,娘不懂。”

“娘隻知道,你這畫的是咱糯寶,而糯寶又是能旺咱全家的福星,你就盡管把名字往好聽了起,你妹妹的福澤,自然會給你這書添福氣的。”馮氏笑著說道。

福星?

旺家?

薑豐景瞪大雙眸,眼底好似有靈光閃過。

是啊,他怎麽忘了這茬呢,家裏守著個小福星,不以此命名,還要絞什麽腦汁呢!

於是他跑進屋裏,一邊磨墨一邊激動大喊。

“我知道了,我知道了!書名就叫【撿了個小福星,全家旺瘋了】!”

小糯寶聽到這名,咯咯一樂,舉手舉腳為四哥叫好。

她本就是福星仙子啊,這個書名正合她心意,開心地打了兩個滾後,又四腳朝天地撲騰一會兒。

馮氏打算好了,待赴完許知府的生日宴,便回來把書局開張。

卻不想,那許知府在霞城查案時,累得昏迷過去,不得不把日子又推遲了十天。

於是薑家沒了牽絆,便更能一心撲在書局上。

全家忙得累挺又歡喜。

五日後,薑家書局就正式起了個招牌,剪了彩,福星書局開張了!

萬印局一大清早,就把刻印好的連環畫作,用著馬車運送過來。

想著人們不識連環畫,頭半個月的生意,定會起步艱難些,薑家人都做好了心理建設。

然而,這可是開在葳蕤巷啊!

隻要是好物什,就是想藏的都藏不住!

才賣了頭一天,就有好些人瞅著新奇,不停往鋪子裏進。

待看過上麵所畫,城裏的男女老少,可是都被驚到了,居然能把畫作和故事結合,作得圖文並茂,這也忒有趣兒了。

於是消息傳開,好些百姓,都搶著過去買。

到了開店的第三天,當日竟就賣了近乎四百本。

這連環畫因還沒有作完,是要連續出冊的,所以定價也就不高,每冊賣作八十文錢。

可四百本也有三十二兩了,一天就有這流水,照此下去,每個月賣上一千兩左右不成問題。

福星書局的名聲,很快在城裏打響。

一時間,街上還出了個奇景,好些人一邊走路,一邊看著手裏的連環畫,癡癡入迷到撞上路人都不知。

這也不怪他們癡啊,誰讓豐景畫得就是好。

尤其是畫上的小奶娃,一舉一動,甚是惟妙惟肖,畫上的每個情節又極生動,牽動著大夥的心。

而豐景作為作畫人,自不用說,名聲也跟著來了。

每每到了書院散學時,都有好些人圍在門外,想偷看幾眼“景”的尊容,還有想讓他在畫冊上落個款的。

甚至還有些闊綽富商,慕名而來,不惜出大價錢,請他為自己做張小畫。

豐景性情穩沉,並沒因些追捧就翹尾巴,每每受邀時,都是歡喜作畫,從不敷衍了事。

隻是有時,難免也會遇到些“磨難”。

比如有次來了位貴婦,就把他往臥房引,竟是想讓他畫下丈夫的斷袖之癖,好拿回娘家告狀。

豐景隔著屋門,就見那男主人大汗淋漓,玩的是真花……

床榻上,三個男人正疊在一起,都快串成了個“州”字,嚇得豐景丟了紙筆就跑,忙回書院洗眼睛去了。

不過除了這等小插曲,薑家的日子主打的還是個紅火,整日裏都忙前忙後,歡喜得不行。

隻是偌大的雲城,有人得意,便難免有人失意。

就比如那城裏的許家。

前陣子,許家的醉興樓發了昏,竟把放了兩日的隔夜菜,偷摸摻進新菜,吃壞了一位食客。

許家本想買通衙門了事。

卻不想這回碰上個硬茬,那中毒的食客,竟是中書令的女婿。

衙門不僅不包庇,還得了上頭命令,查封醉興樓。

急得許興來慌忙籌錢,還賣了柳家溝的莊子,湊出三萬兩賠罪人家,才算平息風波。

隻是不想,等他手頭寬裕了點,想再把莊子買回時,卻得知莊子已經易了主,如今竟成了薑家田產。

傍晚時分,許府院落裏。

許興來重重拍了案桌,臉色比烏雲還黑。

“那薑家是何身份,竟敢趁我家遇事,不得不賤賣莊子時,就把莊子搶了去?”許興來氣得咬牙。

這時他又想起,昨日在府城,為兄長預備生辰宴時,看到來賓冊子上,不知為何也有薑家女眷名字。

“那薑家幾次三番壞了好事,還敢在我眼前晃,真是晦氣。”

許興來眸色陰鷙,冷哼聲,瞥向了一旁歎氣的許夫人。

“五日後,去二哥家赴宴時,讓你那拎不清的表嫂,出頭挫挫去薑家女眷的銳氣。”

“該讓她們知道,鄉下泥腿子就算登了大堂,跟咱們也有雲泥之別!”許興來陰著老臉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