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話一出,其他人更是犯嘀咕,紛紛露出狐疑,盯向薑豐澤。

大柳村眾人紅了眼。

他們被編排就罷了,可豐澤不能受冤枉!

“放你爹的屁!”老李頭氣得肺要炸,這就跳了出來。

他瞪住清水村村長,怒道,“你們不想去算是人之常情,但你給別人潑髒水幹啥,你這老東西犯賤啊?今天咱就掰扯掰扯,你哪隻狗眼看到我們村不用出人了?”

“你……”清水村村長臉白了,“我也就那麽一說……你計較啥。”

楊二擼起袖子,一臉憤憤衝上。

“怎麽,就許你胡咧咧,卻不許我們辯個清白?”

“告訴你孬種,不用爛舌根子編排我們,這回征兵,我楊二就是頭一個報名的!”他拍著胸脯大喊。

“征召消息一出,薑指揮使就最先動員自己村了,我們村一共出了八個,比該應征的數目,多了快兩倍,想拿我們汙蔑他?你們沒資格!”村長女婿也沉聲道。

什麽,大柳村出了八人?

眾村長們一愣,都震驚得說不出話來。

小小一個村子,一共不過三十戶,按理說,出三個就夠數了。

可他們竟有八人應征?看來這薑豐澤,還當真沒有偏私啊。

這些大柳村的村民,也都是好樣的!

大夥覺得自愧不如,臉上隱隱發燙。

橋頭村和清水村的兩位,也跟著紅了臉蛋子,不再吭一聲。

隻是大溪村的老村長,為著先前青泉村裏正之事,始終對大柳村心存芥蒂。

他仍吹胡子瞪眼,“哼,行,你們村高風亮節,不過我們可比不了,這兵我們就是不出,你們愛咋咋地吧!”

薑豐澤眉心微皺。

這般不配合可是不成。

如若強製征召,又會傷了村子們之間的和氣,結下仇怨,那便是下下策了。

不到萬不得已,薑豐澤不會為難眾人,尤其是這些常年勞苦的農戶們。

張範建為難搓手,一直想幫薑家說話,但又怕得罪了旁人。

不過這時,聽說三哥這邊不順,小糯寶就牽著馮氏大手,噠噠噠地過來了。

鵝黃襖配水綠比甲,袖口處繡著兔兒望月,小糯寶穿得萌動極了,一來就讓人亮了眼睛。

小糯寶假裝無事,上前拉住豐澤的手,故意笑嘻嘻道,“三鍋鍋,你什麽時候出發啊。”

“嗯?”豐澤怔了下。

“旨意上不是說,這趟賞銀可多了嗎,那回來的時候,要記得給我帶禮物哦~”小糯寶衝他使眼色。

薑豐澤恍然明白,趕忙笑著配合,“好,好,你怎麽跟楊二哥家小子一樣,他知道這趟賞賜多,也這麽磨他爹呢。”

一聽到豐厚封賞,各村村長都坐不住了,互相對視幾眼。

這所謂厚賞,如若隻從薑豐澤嘴裏說,他們自是不信,隻當是為了忽悠。

可眼下卻是個孩子說的,那便有幾分可信度了!

張範建盯著小糯寶,再想想大柳村這麽多人去,隱約有種預感。

這個村向來福氣旺,跟著他們混,肯定沒毛病!

於是他急忙起身,“這一趟南行,旁人去不去我管不著,但我們村肯定把人湊齊!”

說罷,張範建就趕緊回村,慫著村裏年輕人,盡可能多地上報。

西山村村長盯著他背影,也回過味來了。

“對,我看這是個肥差事,要我年輕個七八歲,肯定也去!薑指揮使,我們村我能打包票,至少出十個,你可別嫌多啊。”西山村村長挪了屁股,便急匆匆往回趕。

同張範建一樣,他也是知道薑家好處的。

這家人明事理,又良善,肯定不會坑自己村。

既然大柳村的都踴躍參加,說明去了定不會錯!

有了這倆的帶動,其他一些村長、裏正們都不免心動,覺得這弄不好還真是個機會。

畢竟眼下農閑,留在家也沒銀子掙,不如去一趟軍中,一旦能得個好前途呢。

“說的也是,那咱們也都配合一下吧,薑指揮使看著人不錯。”

“嗯,每十戶才要出一人,其實比起往年征丁,已經好太多了。”

“那還猶豫啥啊,就一天的工夫,快回去和鄉親們商量吧。”

於是,一半村子的主事人,這就抱拳告別,回自己村裏張羅了。

薑豐澤滿眼驚喜,一一謝過,又親了親前來助攻的好妹妹。

至於還有些像大溪村他們的,仍老大不樂意,臉拉得老長,故意不動。

不過薑豐澤也不在意了,隻要主動上報的能湊夠數,那幾個村子不出人也罷。

很快,才半日的光景,城裏和鄉下各處,主動報名入營之人,就有了近五千。

薑豐澤便也放心下來,收拾行囊,預備著晚上出發。

午飯李七巧弄得豐盛,畢竟這頓吃完,全家再想聚齊,最快也得兩個月後了。

飯桌上,主菜是土豆燉排骨、和小雞燉蘑菇,配上翠澄澄的碧粳米。

香氣四溢間,全家故意吃得很慢,仿佛這樣就能多留豐澤一會兒。

小糯寶摟著大兔娃娃,難得沒有貪嘴,吃完就乖乖坐在蕭蘭衣的腿間,聽著大人們說話。

“我傷未痊愈,這一趟不能跟你出行,你自己可得多留個心眼,還有,南邊和北地冷暖不一,該添衣減衣的,自己得有個數。”蕭蘭衣微微歎氣,像個老媽子似的嘮叨。

薑豐澤笑著點頭,“我常年戍邊,這些都懂,你和娘他們在家裏,盡管把心放肚子裏。”

馮氏撥弄著飯粒,這時想起什麽,“對了豐澤,那畢蘿春是不是還關在遼東營,等著一塊帶去南軍呢?”

“是啊,咋了娘。”

“唉,臨走前,讓韋院長再見她最後一麵吧,算是了他一個心願。”馮氏歎息道。

原來,韋院長並不知畢蘿春做了何事。

上午他還來了村裏,找不見那婦人,隻當是出門去了,便坐在門外幹等著。

薑豐澤不願太不近人情,於是答應吃完飯,就讓蕭蘭衣帶人去營中探視。

韋院長被叫走後,一路上,聽著畢蘿春的所作所為。

他震驚到無以複加,嘴巴張得老大,起初還很難相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