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白好小的肉肉手。
黏在他修長硬朗的大手上,襯出一種異樣,又莫名和諧的膚色差。
穆亦寒僵直了手臂,看著委屈巴巴的小奶崽,想抱起來就又怕力氣太大,弄疼了她。
索性就繼續提溜著後脖頸。
讓她懸在半空……
這會兒,馮氏和薑豐年都嚇得不輕,好在有人幫忙,護住了寶貝疙瘩。
馮氏大鬆口氣,趕忙抱回了閨女,就道,“多謝出手幫忙,不知這位公子怎麽稱呼。”
隻是才一仰頭,她就不由愣住。
眼前的男人,身高竟有九尺,穿著一襲墨色的長袍和鬥篷,腳踏錦緞金紋雲靴,束起的袖口和袍角,都繡著貴氣十足的金線。
哪怕是戴著兜帽,但仍不能全然遮住臉龐,露出來的劍眉星目,使得周遭的一切都黯淡無光。
馮氏倒吸了一口涼氣,“……”
穆亦寒看著變空的手腕,失落了一瞬,又重新冷了臉,沒有言語。
這時,小糯寶緩了緩,抽搭了兩下,才扭過小身子,想去看救下自己的人。
目光剛一觸及穆亦寒的臉,小糯寶激動得踢飛虎頭鞋,哇,好俊好俊!
這個就是那現出金龍光的主人!
而且,生得也太貌美了!
身為顏控的她,還從未見過這般好看的人。
就連她的三哥哥和蕭哥哥,到了此人麵前,都要被比成鄉野村夫了!
小糯寶一激動,還忍不住打了兩個小嗝,她捧起了小下巴,飛快變成了星星眼,直直地望向穆亦寒。
這時,人矮腿短的阿黎,才緊趕慢趕追了上來。
“大人!等等我!”
“這不是,內宮使者阿黎大人嗎?”薑豐年驚訝了一下,又轉頭看向穆亦寒,“那麽這位又是……”
阿黎不知發生何事,生怕薑家人衝撞了國師,正要道出穆亦寒身份。
隻不過,卻被穆亦寒抬手打斷了。
“本座……我和阿黎一樣,也是名內宮使者,不過是品階比他高一級,沒什麽可說的。”穆亦寒淡聲道。
阿黎看出他還不想說。
許是擔心身份暴露。
畢竟,此處還有好些村民,確實應謹言慎行。
他趕緊配合點頭,“正是呢,這位是我同僚。薑夫人,薑大哥,你們也帶著糯寶出來趕集啊,說起也巧,我們正好有件事情,要去找你家薑指揮使打探呢。”
一聽想找豐澤,馮氏就笑了,“豐澤他們不在家,正在遼東營操練呢。”
小糯寶仰望著穆亦寒,知他絕非什麽內宮使者。
定是個大貴人!
不過當然,她也不能戳破,畢竟這個大家夥始終冷著張臉,眼中帶著睥睨一切的寒光,一看就不好惹。
小糯寶捏著兩隻食指,小心翼翼地對在一起,想去親昵卻不敢。
但又不想錯過,這千載難逢,抱住金龍貴人大腿的機會啊!
正好這時,穆亦寒微微別過臉,深邃的眸光一垂,就對上了她的星星眼。
“嗯?”穆亦寒雖未出聲,但微動的睫毛,已經流露出疑問。
小糯寶知道機會來了,小手抓起一根糖葫蘆,就笑嘻嘻地要喂給穆亦寒。
“啊,好看的大鍋鍋,剛才謝謝你,糯寶請你吃這個~”小糯寶舉著糖葫蘆,小嗓音又軟又甜。
隻是小家夥胳膊太短,這糖葫蘆晃了兩下,一不小心,就懟到了穆亦寒的鼻孔上。
阿黎倒吸一口冷氣。
國師向來最愛潔淨,隻怕是要動怒。
未等他上前護著糯寶,就見穆亦寒隻是抬手擦了下,便接過那紅豔豔的山楂串,咬了一個,神色如常。
阿黎睜大眼睛。
自己沒看錯吧,國師竟真吃了?他不是從不食酸嗎?
“嗯……不錯。”穆亦寒忍住酸到想抖的眼皮,淡淡回了句。
馮氏笑著拍拍閨女,“這小丫頭就愛玩鬧,哪有把東西喂鼻子裏的,快放過人家大人吧。”
小糯寶吐了吐舌頭,小手伸過去,抹了抹穆亦寒的鼻尖,就趁機扯住他衣袖不放,要讓他抱著自己。
穆亦寒怔了下,雙臂直挺挺地伸著,把她接了過來。
隻是抱孩子這種事情,實在不是他的強項,緊緊抓住小糯寶的小腿後,就無所適從了。
小糯寶也不客氣,幹脆“自力更生”,屁股一挪就坐在了他的肩上。
馮氏見狀,就上來教他,“這位大人一看就沒孩子吧,其實托住她腰就行,可以像我這樣。”
家裏沒有孩子……
這話聽得穆亦寒心裏一鈍,有些發疼。
小糯寶似是看出穆亦寒的情緒,雖然困惑,但還是趕緊摟住他脖,“大鍋鍋,我叫薑糯寶呀,你叫什麽名字!”
穆亦寒的思緒被拉扯回來。
看著她還這般小,就平聲道,“哥哥……叫我穆叔叔吧,這樣更合宜些。”
“好耶,叔叔!”小糯寶眉眼彎彎,叫得可是粘人。
正好這時,張家村的集市,到了快要散場時了。
一些鄉親村民,拎著采買的零碎,都紛紛往回走。
馮氏看時候不早了,便問向阿黎,“已經是晌午了,你們兩位大人定還沒吃,不如就先去我家,吃上口熱乎飯吧。”
阿黎不敢回話,等著穆亦寒拿主意。
穆亦寒幾乎沒有猶豫,這就果斷應下,“好,那就叨擾了!”
小糯寶驚喜地踢踢腳丫。
金龍貴人入家門?
好事耶!
她哪裏舍得和貴人分開,像隻八爪魚似的,手腳並用一直黏在穆亦寒身上,怎麽甩都下不來。
阿黎看得那叫一個屏氣凝神,心都懸了起來,吊在嗓子眼處。
國師最是不喜他人親近。
更別說,是這種沒有輕重的小娃娃,這般黏糊糊的觸碰了。
想當初,還在內宮裏時,沈玥兒幾次三番來找國師,有時隻是摸個衣角,都讓穆亦寒額角直冒青筋。
阿黎正是擔心時,卻見穆亦寒不僅不惱,反而還推開馮氏的手,托著小糯寶,就直接躍上馬背。
“嘿嘿,和穆叔叔一起回家~”小糯寶得逞了,笑得搖頭晃腦。
穆亦寒板著俊臉,心裏卻已經莫名暗爽。
他脫下鬥篷兜住小糯寶,把她連人帶衣裳,一起係在腰間,就這麽跟上薑豐年的牛車,朝著大柳村去了。
這一路上,小糯寶抓著穆亦寒的手臂,像隻小米團子,緊緊貼在他胸口。
牛車慢慢,穆亦寒的馬自然跟著慢下來。
他時不時,就垂下臉,看兩眼這小家夥。
水靈靈的大眼睛,櫻桃紅的小嘴巴,身上雖是長了不少奶膘,但卻不見半點肥膩之態,是個很幹淨又好福態的小丫頭。
穆亦寒嘴角漸漸揚起,隨著馬蹄吧嗒吧嗒,終於停到了薑家門口。
晌午,薑豐虎兩口子在城裏施粥,還未回來。
薑豐澤去了遼東營做事,蕭蘭衣嫌悶,不管傷還未好,就一並跟了去。
家裏就隻剩下他們三個,還有孫春雪,和豐苗春哥兒這倆小的。
馮氏請穆亦寒進了屋後,這就去下地張羅飯食。
穆亦寒一貫嘴刁,對這農家飯食,並不抱有什麽興趣。
反正自己來此,又不是真為了用飯。
他站在門內,個子幾乎快要越過門框,環視一圈後,又默默打開畫本。
奶白色的畫紙上,所畫的房屋、內飾、院落,均和薑家能一一對應的上。
“原來畫上所作,都是真事。”穆亦寒低聲喃喃。
這時,他忽然想起什麽,立馬翻回第一頁,看到小糯寶並非親生,而是從河裏撿回來的。
穆亦寒手指叩進掌心,竟莫名動了想要出銀子,買下小糯寶的心思。
於是他看向馮氏,突然發問,“你的這個孩子,今年多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