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上的哥哥們打獵正忙,屋裏的小糯寶也沒閑著。

“嘿咻!”

她和春哥兒躺在一個枕頭上,隔一會就動動手指,把什麽雞鴨魚蝦、蔬菜瓜果的往外丟。

累得小臉紅撲撲的。

隻是偶爾小糯寶懶得細看,也有一股腦亂丟的時候。

等忙活上一陣,她才忽然發覺,自己好像丟了把桃木劍出去……

眼見姑姑小手翻飛,春哥兒看得是眼花繚亂,黑溜溜的大眼睛都驚呆了。

隻是看了半晌,他也沒看出姑姑在幹啥,便也有樣學樣地跟著翻翻小手,嘴裏發出“噗哈噗哈”的憨笑聲。

小糯寶瞅著越來越胖乎的侄子,手心直癢癢,這就把桃木劍的事拋在腦後。

她rua了下春哥兒的臉蛋,又趁大人們不再,朝他嘴裏塞了個大肉丸。

“跟著姑姑窩,保你有漏吃~”

善信們供奉她這小仙子,跟那些形象威武的神仙比起來,給的貢品也是足夠寵,足夠大方。

除了新鮮的食材外,有時還會再供上些玩具糕點,甚至是家常小吃啥的。

這些小糯寶不好直接拿出。

可別給娘和哥哥們嚇著了。

所以不是放在一邊,就是偶爾偷偷享用。

“唔……”一下子得到姑姑的投喂,春哥兒咂巴到肉香味道,眼睛都直放光。

他還不習慣吃肉,便叼著肉丸趴在炕上,拿小米牙一點點啃。

在淌了一嘴口水後,春哥兒很快就啃掉了大半個丸子,香得他都快迷糊了,直朝姑姑嘿嘿樂。

看侄子吃完後,小糯寶又給他喂上一個,然後自己也縮在角落裏,吃得腮幫子一鼓一鼓,活像個偷油吃的小老鼠。

快到晌午時,馮氏見兒子們還沒回,怕閨女餓了,正想先弄飯給她吃。

可一進屋,就看閨女四仰八叉地躺在炕上。

朝上的小肚子鼓得溜圓,還時不時冒出兩個飽嗝。

馮氏有點摸不著頭腦,正想問問閨女。

小糯寶捂住油光光的小嘴,隻是搖頭晃腦地嘻嘻笑,馮氏被她逗得心情好,便沒太在意,又去外屋忙活了。

片刻後李七巧也進來。

她吧唧了一口小姑子,又搖搖頭,來看看兒子尿沒尿炕。

誰知剛把春哥兒提溜起來,這小子吃得飽,就咿咿呀呀地哼唧,著急要拉粑。

李七巧給春哥兒抱出去一趟,回來時納悶極了:“娘,這孩子今兒吃啥了,咋拉得那麽臭,隔著老遠,一泡下去給咱家驢熏得都直扭頭。”

馮氏轉轉眼睛。

忙再進裏屋去看閨女。

就見小糯寶已經心虛地閉緊眼,開始呼呼裝睡了。

這時,院子裏響起一陣大笑聲。

是薑豐年和薑豐虎回來了。

“娘,大伯娘從山上摔下來了!”

“啊?咋摔的?”

“哈哈哈她非說是天上掉下個桃木劍,紮著她腳丫,她受了驚才摔的,您說她是不是腦子有泡,那天上咋能掉桃木劍,她咋不說能掉餡餅呢。”薑豐虎笑得直不起腰來,臉都紅得不行。

薑豐年也笑到眼睛睜不開。

“現在鄉親們都笑話她,說她成天上山抓不著東西,肯定是被氣糊塗了,才開始胡說八道呢。”

屋裏的小糯寶無辜撓頭。

其實她很想說,天上既能掉餡餅,也能掉桃木劍的……

隻是這桃木劍怎麽這麽會紮呢。

嘿嘿別說,紮得還挺準……

馮氏透過門簾縫兒,看見閨女粉嘟嘟的小臉趴在炕沿上,還一副竊喜的小模樣。

她咋覺得,這事兒又是閨女弄的呢……

在嘮了一陣趙氏咋丟人後,薑豐年兄弟倆也不歇息,這就去處理從山上帶下來的收獲了。

這一趟又是四隻野鴨、三隻山雞、一桶草魚,還有大半筐的蘑菇和果子。

孫春雪看得滿眼驚喜,薅住雞脖子,就要往雞圈裏扔。

薑豐年他們上山打獵回的吃食,這是一日比一日多。

起初家裏都盡量弄著吃。

後來吃不完的,便放在禽圈裏養著,或是囤在地窖。

可是眼下,窖裏都快堆滿了,禽圈更是擠得不行。

馮氏看了眼兒媳手裏的野雞,要是再往圈裏丟,隻怕非要發生“踩踏事件”不可。

於是她便道:“老大媳婦,你把那雞拿繩子拴在驢車邊上,這幾隻留著拿城裏去賣吧。”

孫春雪立馬眉開眼笑:“好嘞娘,要是天天都拿去賣,咱家也能多一門進項。”

馮氏微微頷首。

幾隻雞鴨,賣上個兩三百文不在話下,若再加上些草魚,也能湊個四百文了。

照這麽算下去,不出一個月,就能掙上十兩多,可比賣一年的糧食還要多上幾番。

要是忙活上一年,那少說也能有百兩銀子的收入。

再加上藏在箱底的銀票,馮氏的心頭不由澎湃起來,這日子真是奔著富裕去的!

想著現下,家裏的吃食多到囤不下,非得賣了才能解決,孫春雪和李七巧也不由紅光滿麵,覺得越發幸福起來。

孫春雪邊幹活邊感慨:“咱家的日子真是好起來了,想當初分家時,那真叫一個難啊。”

這大兒媳剛進門就趕上分家,馮氏想想心裏也是不落忍。

她“嗯”了聲。

“那時苦了你了,咱家連地都沒有,租了一塊又怕交不上租子,日日天還沒亮,就要你摸著黑就去澆水。”

孫春雪歎起氣來:“那可不,我記得驢車拉水有時還不聽使喚,好在有老三總幫我,可惜咱家現在日子好了,他卻不在了……”

這話一出,馮氏的臉色頓時變了。

薑豐年心底一咯噔。

他趕忙瞪了媳婦一眼:“好好的提啥以前,是嫌日子過舒坦了是吧,那麽想憶苦思甜,就去地裏挖野菜去!”

孫春雪這才意識到自己說錯話。

她趕緊捂上嘴,嗓子眼一陣發緊。

老三薑豐澤,一直可就是娘心裏的傷啊,自己咋嘴皮子一禿嚕,就給這茬兒忘了呢……

院子裏,一下子安靜下來。

久久都沒有人再重新開口。

小糯寶摟著小被子,一直在屋裏偷聽話。

這會兒見提到三哥哥,娘就不吭聲了,她急巴巴地翻身起來,就要往炕邊爬。

娘定是被戳到心窩子了。

她要去抱抱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