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不同被哄得前仰後合,咧了咧嘴巴,就迎著大夥往裏進了。
馮氏擒住閨女手腳,讓她老實待會兒,不然自己都快抱不動了。
雅間裏,楠木製成的圓桌,可是氣派,就連椅子上的軟墊,都是滑溜的綢麵料子。
小糯寶想要看到街景,小手一伸,便挑了靠窗的位子,讓娘抱著自己坐。
至於挨著她的椅子,當然就搶手了,豐苗剛想湊過去坐下,就被蕭老太提溜著後脖頸,給生生擠走了。
韋院長眼看著搶不上,倒也不慌不忙,而是占住小糯寶對麵的位子,方便隻要一抬頭,就能看到她軟萌小臉。
待眾人全都落坐,秦不同便張羅著招待了。
不多時,就見各色各樣的糕點果子、特色小食,跟流水似的,被夥計們一一送上了樓。
光是那月餅,就有鹹蛋黃豬肉餡、和鮮花餡料兩種。
可把豐虎和豐苗新奇壞了,趕忙抓了一塊嚐鮮。
更別說,還有什麽櫻桃煎、翡翠豆腐、冰糖山楂球、豆沙春卷、茯苓小餅、鹵汁豆腐卷等等,滿桌堆得甚是豐盛。
繞是蕭老太太,這般見多識廣的,都不由滿意點頭。
“不錯,難怪是雲城第一酒樓,樣式確實出彩。左邊那碟方塊點心叫尺糕,聽說是南省嘉興一代,前幾年才研究出的小吃,連京城都沒幾家賣的,想不到此處卻有。”
蕭蘭衣看到小糯寶嘴巴動了,猜到她是又在流口水。
這便夾了一塊,打趣著喂過去,“一聽到沒吃過的東西,小嘴就發大河了吧,快吃塊尺糕堵一堵吧,可別一會兒饞得全淌下來,給咱一桌子人都衝跑了!”
聽了這話,大夥都知道是何意思,齊齊瞅向小家夥,笑得肚子要疼。
小糯寶氣得噘嘴,可架不住尺糕**,還是探身咬了一口。
半塊下肚,唇齒生香,卻又毫不甜膩。
“啊,是芝麻桂花餡的!”小糯寶驚喜得翹起短腿,又拍拍蕭蘭衣,“點心好,蕭鍋鍋壞!除非你再給糯寶夾一塊!”
看著小家夥都吃得這般喜歡,眾人也止不住饞,紛紛動起筷子。
沒一會兒,店小二便端了兩壺熱茶,一壺是老樅水仙,一壺是拿牛乳煮過的正山小種,老少皆宜。
馮氏忍不住誇道,“別看秦老板人長得粗獷,心思倒是細,知咱定是吃過晚飯來的,便沒上大菜,而是主上了點心,不占肚子。就連喝的都備了兩種,這思慮真是周全。”
薑豐虎笑著應聲,“秦老板這叫粗中有細,不像我,光剩著粗了,活脫脫一大老粗,和人家沒得比。”
大夥說說笑笑,又各品了杯水仙茶,動了動糕點和鹵汁豆腐卷。
而李七巧則扒拉著豬肉蛋黃月餅,琢磨著這餡料新奇,想研究明白了,回去做給沒來的饞大嫂吃。
待吃喝差不多足了,馮氏也起了身,“咱可別真吃太飽,不然一會兒走不動,沒法逛燈會了。”
蕭老太也笑了笑,“行了,我聽外麵都有作樂聲,興許是天官鼇山燈快來了,咱們這就下去看吧。”
至於這桌上剩的吃食,動了近一半,自然不能浪費。
索性便留在此處,等他們回來再用。
等出了秦菜居,夜幕已然全降,東西兩街熱鬧非凡,亮滿了五彩斑斕的彩帶、花燈。
街上的商販在兩邊吆喝,有猜燈謎的、賣月餅的,而石板路上人頭攢動,偷偷相看的年輕男女、手持提燈的中年夫妻、還有舉著糖人滿街舔的孩童,看得人眼花繚亂。
小糯寶最愛熱鬧,一下子喜得小臉紅撲撲,映在花燈光暈下,顯得格外像年畫娃。
她摟緊娘的肩膀,奶聲奶氣地喊,“四鍋五鍋,我的大魚燈呢,快快,大家都拿燈,我也要自己舉著玩兒!”
豐景豐苗像倆小巴狗,妹妹一喚,就連忙上前,把那半臂長的魚燈,遞給了妹妹。
魚燈下麵有個杆子,是用來舉著,小糯寶可拿不動,索性馮氏就給夾在自己腋下,讓閨女小手一塊把著就行。
到了街上,有著節日氛圍,不光是小糯寶晃著小發揪,興奮地左瞅右瞅。
就連豐景和豐苗也露出孩子氣,像倆撒歡小狗,樂得就差搖尾巴。
他們倆都換了新衣,豐景提著元寶燈,豐苗舉著大螃蟹燈,一左一右扯著馮氏衣角,走得歡快至極。
韋院長跟在薑豐年身側,熟稔閑聊,看著就像是薑家一員,毫無違和感。
走過了快半條街,再一抬頭,看著滿街闔家歡樂的氣氛,他竟忍不住濕了眼角。
回想起來,自己孑然一身,每每過節都是待在書院喂貓,如今有了薑家人接納,他才得以感受溫暖,真是難得幸福。
隻是他太過忘我,竟沒留意,不遠處有個書院學子,正一臉震驚瞅他。
“娘,那是我做的魚燈,韋院長讓我們做的,說是能鍛煉手腦並用!可現在魚燈……咋在個小姑娘手裏呢!”這孩子不敢置信,嘴裏叼的月餅都掉了地上。
一旁的夫人撿起月餅,隨便吹吹,又給他塞回嘴裏。
“那麽大魚燈,一小丫頭咋拿得動,沒瞧見是夾在她娘胳肢窩底下嗎。看你們院長眼淚巴巴的,還跟在後頭,弄不好,是那小丫頭一家搶了他魚燈,反正這年頭啥人都有。”婦人隨口敷衍。
韋院長自是不知,自己身後,已經有孩子投來了同情目光。
而這會子,薑家人逛得起勁兒,蕭老太也牽著小糯寶的腳丫,尋思著小腳腕空落落,要不要買點金銀給孩子戴。
眾人本想著,轉過街角就去看鼇山燈,可就在此時,突然間,不遠處傳來一陣驚叫!
“啊!死了,竟是個死了的!”
“在……秦菜居門前!”
人群頓了一下,緊接著,便開始**起來。
好多人朝著葳蕤巷的方向,就爭搶跑過去,撞得馮氏一趔趄,差點抱不住懷裏閨女。